「是他撞的。當時……」小葉還想說話,蘇沛真已經瞪向那個中年男人了。那個中年男人被蘇沛真的目光嚇了一跳。


    他穿著某個出租公司的製服,看得出來是個計程車司機。


    「不關我的事啊,是她買的東西掉地上了,她突然衝出來撿,我來不及剎車。」


    那個司機冤枉死了,要不是看到向采萍疼得實在厲害,甚至暈過去了,他都要以為自己遇到碰瓷的了。


    他剛送了客人下車,才剛起步,就撞到了向采萍。他車速那麽慢,可是向采萍說倒下就倒下了。不是碰瓷是什麽?


    可誰知道把人送來醫院,醫生竟然直接說準備手術。


    害得他從剛才就被小葉扣在這裏不讓走,他還覺得很冤枉呢。


    「是這樣的。」小葉趕緊拉住激動的蘇沛真:「今天天氣不錯,我說出去買菜。向姨說無聊,要跟我一起去。然後我們經過水果攤的時候。向姨看著橙子很好,說買一些。結果我們往迴走的時候本來是要去打車的,結果向姨拎著的口袋不知道怎麽破了。有幾個橙子滾到馬路上去了,我本來說我來撿,可是向姨比我快一步跑過去了。然後就被撞了。」


    「真的不關我的事。」中年男人擺著手:「我車速很慢的。」


    「你車速慢不也撞到人了?」小葉氣壞了,剛才進了醫院這個司機還想跑,是她一直拉著對方不讓他跑。


    蘇沛真才不管,這會她完全冷靜不起來:「你最好是祈禱我媽沒事,不然這事沒完。」


    中年男人一臉苦相。忍不住就看向了淩璟:「小兄弟,勸勸你老婆啊。這責任真的不在我啊。我不過就是一個跑出租的。我沒錢啊。」


    聽到老婆那兩個字,他的唇角上揚了幾分。蘇沛真瞪了那個司機一眼:「你說誰是他老婆呢?」


    「不是老婆?」出租司機點了點頭:「不是就好,這麽兇。」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撞了我媽你還有理了是吧?」


    「好了好了。」淩璟看著蘇沛真那個樣子,朝著那個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轉身看著蘇沛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冷靜點。阿姨一定會沒事的。」


    蘇沛真根本冷靜不下來,她看了淩璟一眼,不再說話了,可是她坐在那,整個人狀態都非常不好,一張臉滿是焦慮狀態。


    「蘇姐?」


    小葉有些被嚇到,剛才隻顧著拽著司機不讓司機跑。醫生說了一堆話她也沒認真聽。


    「對不起啊,我沒照顧好阿姨。」


    蘇沛真不說話,她知道向采萍的個性。哪怕自己創業成功賺了錢,也還是保留著以前的習慣,不捨得吃,不捨得穿。


    「不關你的事。」


    淩璟對著她擺了擺手:「你去收拾一下,阿姨這邊不知道什麽情況。不管是什麽情況,既然動了手術,就應該是要住院,你現在迴去給她帶換洗的衣服過來,然後帶些生活用品。過來的時候再熬點粥。」


    「好好。我現在就去。」


    小葉聽完就走了。那個司機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淩璟看了他一眼:「今天這事,雖然你說責任不在你,不過具體怎麽樣,還要等交警認定了事故責任在說,你同意吧?」


    「同意,同意。不過真的不關我的事,是她突然闖出來的,而且她蹲在那裏,我根本沒看到。」


    那中年男人一個勁的解釋,淩璟看了他一眼:「你先去吧,有結果再讓交警通知你。」


    「好好。謝謝你了。先生,你真是個好人,我們這跑出租的,耽誤半天都影響好多錢。」


    說話的時候他又看了蘇沛真一眼:「我真不是故意撞你媽·的。」


    淩璟不說話了,隻是擺了擺手,那人就走人了。


    走廊上安靜了下來,蘇沛真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的坐在那不動。


    淩璟見她這個樣子,扶著她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你冷靜點,阿姨一定會沒事的。」


    蘇沛真搖了搖頭,並不說話。淩璟看她這個樣子,想了想,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裏。


    「放心,一定會沒事的。你沒聽司機說嗎?他車速很慢,我相信阿姨沒事。」


    「她真的會沒事嗎?」蘇沛真看向他,似乎是想要一個保證。


    「一定,相信我。」淩璟看著蘇沛真:「你也聽那個司機說了,他車速不快。而且醫生還在搶救。相信一定會沒事的。」


    蘇沛真不說話,她坐在那,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燈。


    「你根本不懂,你什麽都不知道。」這跟車速快不快,慢不慢根本沒關係。


    人年紀大了,本來就容易出問題。


    蘇沛真任他抱著,並沒有把他推開:「她以前就出過車禍,差點癱瘓了。」


    淩璟並不知道有這事,蘇沛真的眼睛一紅,眼淚落了下來。


    「那次她出車禍,其實也是因為我。」


    如果沒有她之前去找向采萍的麻煩,她也不會被羅美善他們推。也就不會出車禍了。


    「她很早就把我拋棄了。我以前不喜歡她,跟她相認以後,我又嫌棄她。」


    「我總覺得她不好,她不像我,不像我原來那個媽媽那樣,高貴得體,說話做事都很大氣。我總是嫌棄她小氣,我嫌棄她總說我,我,我甚至嫌棄她每次看到我時的愧疚眼神。」


    「她總是這樣,她覺得我會坐牢是她害的。她覺得是因為她把我扔下了,沒有好好照顧我,才讓我走了歪路。其實不是的。」


    蘇沛真閉了閉眼睛:「她其實就是一個特別傳統,特別可憐的女人而已。她隻是愛我。她隻是不知道怎麽愛。」


    「我從牢裏出來的時候,她天天問我要什麽。」


    「她自己沒車,不捨得,卻給我買了車。她其實根本不懂車,聽人家六法拉利好,就買法拉利。都沒想過適合不適合。」


    「她現在也是,我說給她配個司機,她也不要。每天就喜歡自己坐車出門。」


    「我對她很不好,真的。」蘇沛真擔著淩璟的衣服,眼睛有些發熱:「你知道嗎?我對她真的一點也不好。」


    「可是她從來不計較。她總是覺得她做不夠好。她覺得都是她的原因。」


    蘇沛真說不下去了,認真想想,這兩年,向采萍對她,真的是付出了一切。


    可是她又迴報了幾分?


    「如果她有事,我真的,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淚水模糊了雙眼,淩璟看著她,伸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沒事的,沒事的。她不會怪你的。她愛你。她愛你啊。所以她不會去想這些的。」


    「真的嗎?」


    「是啊。」淩璟拍著她的後背:「所有的當媽媽的,都是一樣的。」


    蘇沛真淚水迷濛。她再強勢也抵不過心裏的脆弱。向采萍,算是她的弱點之一。


    她前半生跟女兒離散,好不容易找到女兒了又不親近。


    她甚至還曾經嫌棄過她。


    「我是不是一個很差勁的女兒?」


    「不是。」淩璟看著她,抬手將妮子眼中的淚水拭去:「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兒。」


    「真的?」


    「恩。」淩璟點頭:「我想,阿姨也是這樣想的。她會以為你傲。」


    蘇沛真不說話了,她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冷靜理智的人。被淩璟這樣一安撫,她的情緒慢慢的緩下來。


    平緩下來之後,她才意識到,她現在跟淩璟的姿勢——


    兩個人靠在一起,她的雙手還拽著淩璟的前襟,淩璟的雙手環抱著她的身體。


    蘇沛真突然就臉紅了,她往後麵退了些許。


    淩璟將她的腰扣緊了,不讓她掙脫離開。


    「淩璟——」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淩璟一隻手扣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頜,讓她跟自己對視。


    「如果你再出現在我麵前,我就不會再放過你了?」


    「淩璟。」蘇沛真不敢相信,在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有心思說這些:「我媽在裏麵手術。」


    「那又如何?」淩璟挑眉,根本理會她的話:「阿姨會沒事。而你,從現在開始,是我的了。」


    「我——」蘇沛真的嘴唇動了動,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分明是你出現在我麵前。」


    「所以?」淩璟看著她,眼中有一抹淡淡的嘲諷:「所以剛才是我強迫你上了我的車,是我強迫你拽著我的衣服不放?是我強迫你靠我懷裏哭泣?」


    「我才沒有哭?」


    「沒哭?」淩璟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眼前那一片疑似被蘇沛真的淚水給打濕的前襟:「所以,這上麵是外麵在下雨?我不小心沾到了雨水?」


    蘇沛真難得的氣勢弱了下去,她咬牙看著淩璟,又羞又惱:「淩璟,我媽還在裏麵手術。」


    在這樣的時候,他腦子裏竟然在想別的事情?


    蘇沛真氣得不輕。


    「我知道。換個新鮮點的。」淩璟盯著她的臉,那個目光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你媽在手術,跟你是我的了,沒有任何衝突。」


    簡直無賴。


    蘇沛真揮開他的手:「我現在沒心情。」


    「沒關係,我有心情。」淩璟又一次捏住她的下頜:「而且,我能等,等到你有心情。」


    他目光灼灼,裏麵透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了。


    這一次,她別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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