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


    過去這一天是蘇沛真的生日。今天這一天變成了蘇青桑的生日。


    跟往年不一樣的是,蘇青桑在今年給蘇沛真打電話,請她一起去吃個飯。


    她拒絕了。霍家人多,還有霍逸凡那傢夥在,她不想去湊熱鬧。


    蘇青桑大概知道她的顧慮,再三跟她表明,說隻是一個很私人的聚會,就是霍靳堯那些發小,跟那些發小的女伴,不會有其它人。


    蘇沛真想了想,到底沒拒絕。跟向采萍打了聲招唿,就去參加蘇青桑的聚會了。


    上次蘇青桑把她從淩璟家裏帶走,雖然她最後也有把握自己可以脫身,可是蘇青桑這個人情,她確實是欠了的。她也記著了。


    霍靳堯那幫發小,這兩三年的時間,陸陸續續都找了女朋友。


    李峻生帶著葉臻,萬顯陽之前苦苦追求施夢綰,現在也有了新的女伴。徐長龍,成先雲都結婚了。


    在場唯一一個單身的人,就是唐墨寒了。


    因為就他旁邊的位置空著,再過去就是蘇青桑的位置,蘇沛真沒多想,看著那個空了的位置坐了過去。


    直到坐下來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旁邊蘇青桑衝著她眨了眨眼睛。


    她頓時有些尷尬。反倒是唐墨寒,沒有絲毫尷尬的樣子。


    將麵前一個杯子推到她麵前:「喝酒還是喝飲料?」


    「飲料吧。」


    唐墨寒已經過了三十,是這群人裏麵唯一一個還單著的。眼看著一群發小結婚的結婚,生子的生子。


    像是霍靳堯直接還生一對龍鳳胎。唐墨寒倒是一點也不急。


    「喝這個吧。梅子酒,度數很低。就跟買飲料差不多。」


    「謝謝。」蘇沛真端起那個杯子,確實是很淡的酒,幾乎沒什麽酒味。


    她從來沒有參加過霍靳堯發小的聚會。霍逸凡那個圈子的聚會她倒是去了不少。


    不過認真的打量了一眼在場的其它幾個人。她私心願意承認,圈子這個東西真的挺有意思的。


    「你們公司最近在英國那個項目,做得不錯。」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轉過臉,才意識到唐墨寒是在跟她說話。


    「謝謝。」他說的是蘇成輝牽頭,跟林飛星公司合作的那個項目。


    「林總我也認識,他對你很是推崇。」


    唐墨寒手上拿著杯子在喝酒,姿態十分優雅。


    蘇沛真笑了笑:「林總誇張了。我沒他說的那麽好。」


    唐墨寒轉過臉看蘇沛真,突然就笑了:「不錯,挺有自知之明的。」


    蘇沛真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唐墨寒笑了笑:「我們公司準備在澳洲有個類似的項目正打算起動。工程比較大,你們公司若是有興趣,挑個時間倒是可以談一下。」


    「好啊。」有錢不賺是傻瓜,蘇沛真可不會介意唐墨寒的態度。


    利益最大化,才是她想要的。至於唐墨寒,她可不認為他會對自己有意思。如果隻是合作的話,倒是可以。


    唐墨寒舉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期待合作。」


    「期待合作。」


    碰完杯,喝完杯中飲料,就沒話說了。


    蘇沛真坐著有些無聊,借著個機會出了門,去了外麵洗手間。


    對麵的包廂,門在此時打開,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裏麵坐著的人。


    淩璟。


    他坐在那喝酒,好像喝了很多。隻是一眼,她就收迴了視線,轉身頭也不迴的繼續往前走。


    她腳步很快,不過更快的是那個本來在裏麵喝酒的人。


    未關的門,有人從裏麵衝出來。走動的時候,帶著茶幾上的酒瓶有不少掉到了地上。


    雜音之後是呯的一聲門響,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手腕被人扯住了。


    她轉身看著淩璟,他將她一把拽進了她的包廂。


    蘇沛真想叫,卻看到古修出來。他一慣會識人眼色,將不相幹的人清場。


    幾秒的功夫,裏麵呆著的人出來,她被淩璟帶進了包廂。


    她冷眼看著他,他卻在此時鬆開手,擋在門口的位置。


    大半年的時間裏,她從來沒想過要看到淩璟。可這幾天她卻是接連遇到淩璟。要說是巧合,她還真不信。


    「有意思嗎?」看著以身體擋門,不讓她出去的淩璟。


    「……」淩璟看著蘇沛真,他伸出手直接將她抱進懷裏,低下頭就要去吻她。


    蘇沛真的身體掙紮了一下,隨著她的雙手被他反製在身後,他的唇最終碰了上來。


    四唇相接,彼此的唇內都是對方的酒味。


    她如此,他亦如此。


    隻不過,他嘴裏的酒味要濃烈得多。蘇沛真毫無反應,任他掠奪,始終不曾鬆口。


    他不斷的摩挲著她的唇瓣,卻不能更深一步。內心的急切讓他抱著她轉了個身,身體被他壓在了門板上。


    他的唿吸變得粗重,雙手撐在她身後的門板上,就這麽定定的看著她。


    腥紅的雙眼,灼熱的唿吸相對的蘇沛真清冷的神情,毫無波動的眉眼。


    撫上她的臉頰,這個女人,讓他又愛又恨。


    「過去的種種,我們能不能全部忘了。好不好?清零,重新來。不行嗎?」


    他的聲音很是糾結,緊緊的扣著她,死活不肯放手。


    「不能。」比她的神情更冷的,是她的聲音。淩璟覺得心頭一陣微刺的難受。


    「告訴我,你要怎麽樣才肯原諒我?」


    原諒?這還真是一個難解的問題。


    蘇沛真倒是也直接:「老死不相往來。」


    「不可能。」若是未曾察覺自己的心意,尚能裝作若無其事。


    可是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心意,他又怎麽可能放她走?


    包廂裏因為剛才摔破了酒瓶,酒味很重。蘇沛真並不喜歡這樣的地方。今天若不是蘇青桑一直說,她也不打算來的。


    「蘇沛真」他湊過去親吻她的唇,聲音帶著幾分祈求:「原諒我好不好?」


    看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他突然就怒了,他扣著她腰,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裏一般的用力。


    「你還記得嗎?你答應過我一個條件的,你答應過我的。」


    「……」蘇沛真微微蹙眉,似乎是此時才想起來,她好像確實是曾經答應過對方一個條件。


    不等她去迴憶,他已經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知道你記憶力很好,你記得的,對嗎?你說過的,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我現在提,我的要求就是,你原諒我。」


    見她不理,他將額頭抵著她的,固執的要她的答案。


    「說,說你原諒我了。」


    蘇沛真看著這個男人,男人的眼睛腥紅,唿吸急促。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得她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她就這麽看著她,在男人幾乎要發作的時候,她吐出了他極想聽的那一句話。


    「我原諒你了。」


    驚喜來得太突然了。淩璟瞪大了眼睛看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原諒你了。你可以放手了嗎?」


    「沛真,你——」


    單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蘇沛真比淩璟以為的要平靜得多:「聽不懂嗎?我說我原諒你了,你可以放手了。」


    「不是,你既然原諒我了,那我們——」


    「淩璟。」蘇沛真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你隻讓我答應你一個條件。你說要我原諒你,我答應了。可是原諒你,跟和你在一起,是兩個條件。」


    「可是,可是——」淩璟剛才喝下去的酒,好像此時終於開始沖腦。他有些頭痛的看著蘇沛真。


    「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你答應過我的。你自己答應的。不是嗎?」


    「放手。」


    「你答應過我的。」


    「淩璟。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想要她做的,不是這樣的。


    她哪怕嘴上說原諒,可是他清楚,她心裏根本沒有原諒他。


    「如果你真的肯原諒你,你就應該答應,給我一個機會,跟我重新開始。」


    「淩璟。你還不明白嗎?我能原諒你,可是我不會再跟你在一起了。」


    「為什麽?」既然能原諒他,為什麽不可以重新接受他?


    「因為你的信用度在我這裏為零。」蘇沛真說得毫不客氣:「我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不知道你現在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之後,等著我的是什麽。我更不知道人,哪一天你淩少爺心血來潮,又將舊事重提。」


    「我不會,我保證,我真的不會。」


    「是嗎?可惜,我不信你。」


    「我真的不會,我可以發誓,我以後——」淩璟急切的想證明,可是蘇沛真卻不想聽了。


    她將他推開,就那麽定定的看著他:「淩璟。我的身份,我的過去,我的經歷,都是事實,不可改變的事實。我就是一個勞改犯,我就是一個有過其它男人的女人。」


    「我——」


    「你的發誓,你的保證,我為什麽要信?」打斷他可能要說的解釋跟保證,對於蘇沛真來說,信任這個東西,累積起來很難,要破壞掉,卻很容易。


    淩璟無言以對,蘇沛真往邊上站了一步,將手放在門把手上。


    看到她要走,淩璟又急了。他去抓她的手:「就算我們之間的開始不是很美好。可是,可是難道中間那些開心你也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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