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有些擔心的看向了陸滿江跟陸之軒的方向。


    陸滿江沒注意外孫女的眼神,讓唐律師提交了所有的證據後,他麵朝著法官的方向,神情帶著幾分悽然。


    「法官大人,我隻有一個女兒。她很早母親就去世了。對這個女兒,我要求真的很低,我隻是希望她過得平安快樂就好。可是這一切,都被葉南山毀了。」


    隨著陸滿江這一方把越來越多的證據交給法庭,葉南山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是無所遁形。


    他出軌是事實,對葉臻不好也是事實。


    既然他已經出軌,那麽按著事實上來判定。整個將繪公司的股份,就必須是給陸繪。


    而陸繪現在已經去世了。那就是要把公司的股份都給陸繪的女兒,葉臻。


    這是陸滿江的要求。他希望可以把葉南山手上的股份,全部都給葉臻。


    陸滿江說完自己的訴求之後,坐在葉南山旁邊的丁律師站了起來。


    「法官大人,我反對。我方也有證據。」


    丁律師提交了葉南山準備的證據。其中一部分就是,陸繪已經死了這麽多年,可是將繪公司這麽多年都是陸山在一力支撐。


    如果讓葉南山淨身出戶,這完全沒有道理。十餘年時間,將繪公司的市值翻了不止十倍。


    這十年的增長,並不能算到十年前去。而十年前,葉南山公司的股份根本不值得什麽。自然,也不用給將繪多少錢。


    法官沉默,按著市值來計算,對方說這些話倒是有點道理。但是具體怎麽操作,還需要再協商,或者是看兩邊能不能溝通好。


    還不等陸滿江提供更多的證據,丁律師又開口了。


    「以上,是根據對方現在提出來的要求,我方的看法。當然。我方現在有新的看法……」


    「我的被告有證據可以證明,陸繪在婚姻續存期間出軌。」


    說話的時候,丁律師看著對麵的陸滿江父子:「所以我的當事人要求,原告賠償損失,以及名譽損失費。」


    此話一出,庭審的觀眾席上一片噓聲。大家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反轉。


    「你胡說。」葉臻騰的站了起來,臉臉震驚的看著丁律師跟葉南山的方向。


    「安靜。」法官在上麵敲了敲桌子,葉臻臉色難看。陸滿江跟陸之軒這會全部都對葉南山怒目而視。


    「被告方,你說陸繪出軌,可有證據?」


    「當然有。」丁律師說話的時候,拿出了一紙文件:「這就是證據。」


    隔得太遠,葉臻看不到對方拿的是什麽。可是她相信自己的母親,相信她絕對不可能會出軌,會做對不起葉南山的事。


    她沒想到的是葉南山竟然這麽卑鄙,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想著反咬一口。


    丁律師將那份文件遞向法官的方向:「這是一份親子鑑定報告。鑑定結果顯示,我的當事人葉南山先生跟其女葉臻,並無父女關係。這也就是說,陸繪一樣也曾在婚姻續存期間出軌。」


    「以上。我希望法庭可以認真對待我的當事人的希求。對於陸繪女士留下的協議,重新判斷。」


    「你胡說。」葉臻瞪著葉南山:「你連我媽死了都不放過,葉南山,你怎麽可以這樣?」


    「安靜,安靜。」法官又敲了敲桌子。葉臻怎麽安靜?


    母親慘死不說,現在死後連清譽都保不住。陸滿江跟陸之軒這會麵麵相覷,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反轉。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陸之軒,他快速的在唐律師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唐律師點了點頭,跟著站了起來:「法官大人,我有不同的意見。」


    「什麽意見?」


    「被告剛才提供了一份親子鑑定。可是據我所知,葉臻女士從來沒有與葉南山做過親子鑑定。我可不可以說,這份親子鑑定的結果有可能是假的呢?」


    「不可能。」丁律師才不給對手這樣的機會:「葉臻確實是沒有跟我的當事人去做過親子鑑定。但是我們有拿葉臻留在家裏的頭髮跟我的當事人進行了鑑定。所以這份鑑定結果是真實有效的。」


    「真實有效是你說的。法官大人,沒有得到我家當事人確切的首肯,對方擅自去做鑑定,我完全有理由懷疑這份結果是假的。」


    「那隻是你的懷疑。」


    「好,既然你說這份鑑定是真的,既然對方如此相信我方當事人陸繪女士確實是出軌,那麽你們應該不介意再做一次親子鑑定吧?法官大人,我強烈要求,讓被告葉南山跟葉臻小姐重新做一次親子鑑定。」


    葉南山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心虛。那絲情緒別人沒捕捉到,一直盯著他的陸繪卻是捕捉到了。


    內心升起了巨大的。憤怒的情緒。她沒想到,葉南山竟然可以下作到如此地步。為了股份,為了錢,汙衊母親的清白就算了,甚至連她這個女兒也可以不要,不認。


    「法官大人,我作為此次事件的關鍵人物,我也強烈要求。葉南山先生跟我重新進行一次親子鑑定。並且,我希望這份鑑定是在法院相關工作人員的監管下進行。以確保萬無一失。」


    「法官大人,我們的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完全沒有必要再做新的鑑定。更何況,這事並不是今天的主題。」


    「怎麽不是今天的主題?」唐律師分毫不讓的跟丁律師針鋒相對:「你都說了,我家當事人陸繪出軌。既然是這樣,當然要為我的當事人證明清白。」


    「法官大人。」


    丁律師還要說什麽,那台上的法官又一次敲了敲桌子:「安靜。原告方所訴求合理。法庭同意被告再做一次親子鑑定。馬上,由我們法院人執行。」


    葉臻鬆了口氣,法院跟著宣判,證據不足,還有新的進展。所以在沒有拿到葉南山跟葉臻的親子鑑定報告之前,暫時休庭。


    這個結果算是好消息,也算是壞消息。葉臻在庭審結束後,第一時間衝到了葉南山麵前。


    「爸,你就真的不怕,半夜我媽來找你嗎?」


    葉南山根本看也不看葉臻,他有把握,不管做多少次親子鑑定,反正結果都一樣。


    葉臻看葉南山的樣子,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一般:「原來如此。」


    葉南山應該是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吧?他一直以為,對她都不算好。


    在陸繪死之前不算好,陸繪去世之後,對她就更說不上了。


    她一直隻道葉南山生性涼薄,隻愛錢財,現在看來,隻怕這其中還有些別的她不知道的曲折。


    看葉南山的樣子,分明是已經認定了,他跟她沒有父女關係。


    如此一來,那些曾經的冷遇就都解釋得通了。難怪。


    葉南山冷著張臉對葉臻,麵上毫無溫情。葉臻點了點頭:「既然葉先生如此自信,那就請吧。」


    真金不怕火煉,她就不信了。


    陸滿江跟陸之軒看著葉南山,幾乎恨不得將他給狠揍一頓。隻是眼前在法院,周圍不光是有圍觀的群眾,還有來採訪的八卦的記者。


    葉南山跟葉臻在法院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一起去了鑑定中心。陸滿江跟陸之軒則先迴了陸家。


    庭審還沒有定論,網上的貼子卻已經更新了。


    「貴圈真亂」的標題十分引人眼球,貼子的內容無非就是說,陸繪也出軌了,對婚姻不忠。


    如果按這個套路來,那麽,葉臻又有什麽資格去告自己的父親?


    ——真噁心,明明不是親生的女兒,還鳩占鵲巢的想要霸占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真不要臉,自己的媽跟別的男人生下的野種,竟然也想著瓜分財產?


    ——毀三觀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那些貼子快速發發酵。等到葉臻跟葉南山做完了親子鑑定迴到家時,貼子的轉發跟評論,比之前那一條還要多。


    而淩萱讓人發的那篇貼子,則早沉了。就算有一兩個人說話,可是很快也被水軍帶節奏,一起罵起了這青城有史以來最不要臉的原配跟出軌私生女。


    葉臻幾乎是剛迴到家,就接到了淩萱的電話。淩萱的語氣十分急切。


    「臻臻,你看貼子了沒有?」


    「沒。什麽貼子?」


    葉臻不知道淩萱說什麽,不過還是用最快的速度上了網,打開了本地論壇。


    那封貴圈真亂的貼子,已經被置頂。她看著上麵的內容,還有下麵網友的謾罵。


    氣到拿著滑鼠的手都在顫抖。


    葉南山,葉凝涵,還有陳婉。你們,竟然如此不要臉。


    尤其是葉南山。可恨,太可恨了。


    她身不由己的顫抖,巨大的憤怒讓她的唿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手背上青筋冒出,她正恨得想要砸毀滑鼠的時候,身體被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李峻生抱緊了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放鬆,放鬆。我在這裏。臻臻,我在這裏,你冷靜點。」


    「我恨他,我真的恨他。我恨不得殺了他。」


    什麽公司,什麽股份,對她來說統統不重要,可是母親陸繪,那是她內心最後的柔軟之地,是她的底線。


    她不允許葉南山這樣去幾十陸繪的名聲。


    「太過分了,他怎麽可以這樣過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狼戾的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對於葉南山來說,母親為他做的那些事情,全無恩情可言?


    「臻臻。臻臻。」李峻生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心疼得不行。將她緊緊的抱住。


    葉臻將臉埋進了李峻生的胸膛,她覺得心痛。為了陸繪,也為了她。


    「臻臻,你冷靜點,你聽我說,這事情馬上就要結束了。」


    安撫的將葉臻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裏,一根根的將她握緊的手指給扳開,怕她傷著自己。


    李峻生的聲音滿是心疼,帶著無心的憐惜:「臻臻,我找到證據了。」


    一句話,讓葉臻倏地抬起了頭,她看向了李峻生,眼中滿是不敢相信。


    她的身體還沒有從那僵硬中迴過神來,她就這麽愣愣的看著他。


    「你,你說什麽?」


    「我說,你母親的死因,我已經找到了。」


    「……」巨大的驚喜跟意外,讓葉臻都沒辦法迴神:「真,真的?」


    「是真的。」李峻生這段時間,一直讓人在查這件事情。


    年代雖然久遠,卻不是沒有蛛絲馬跡可尋。凡是做過,必留痕跡。


    陳婉當年手伸得夠長,暫時,他也不確定葉南山是否知情,但不管知或不知,這事都已經有結果了。


    「誰?」葉臻突然拽住了李峻生的前襟,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染上了恨。


    「臻臻。」李峻生見不得她這個樣子。


    他的姑娘啊,隻要開心快樂,無憂無慮就好。那些陰暗的事情,都交給他來處理。


    「臻臻,這是證據。證人我也已經讓人找迴來了。已經秘密關起來了。我讓陳局長去處理這件事情,他非常有經驗,你放心,不會再出差錯了。」


    「到底是誰?」葉臻總要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


    李峻生將她的身體再次抱入懷中,不斷的輕拍著她的後背:「臻臻,所有的一切都有法律來判定。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想做什麽。可是這些事情,不應該是讓你來動手。」


    「我隻是想知道,到底是誰而已。」


    「你們家以前一個幫傭的小保姆,叫王春花。」


    李峻生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下。


    這王春花是農村過來的,當初家境不好,男人不小心被車撞,司機逃逸之後還需要大把金錢來治療。


    王春花走投無路的時候被陸繪遇到了。她一向心善,對王春花心生憐憫。讓她進了葉家當個保姆。


    一開始還好,王春花受了陸繪的恩情,也算是盡心盡力的做事。可是後期,她男人要治療的費用越來越多。


    她無奈之下,聽信了陳婉的挑唆。陳婉答應出錢給她男人治病。


    而她為了給自己家男人治病,最終答應了陳婉的要求,給陸繪下毒。她也是天真,相信了陳婉說的,那個毒沒什麽太多作用,隻是讓人虛弱。


    到時候無心處理公事,引得葉南山不喜,她才好有機會上位。


    卻不知道,那慢性的毒會慢慢的侵蝕人的五髒六腑。


    葉臻的身體發軟,她怔怔的看著李峻生,不敢相信,她的母親,竟然是死在這樣的人手上。


    太恨了,真的是太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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