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輝看著厲千雪,本來要出口的話卻變成了關心。


    「千雪,羅成不懷好意,我總覺得,他一定是有什麽目的。」


    這樣好好的找上門來,總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厲千雪何嚐不知道羅成動機不純?她並不認為自己需要蘇成輝來提醒自己。


    「蘇成輝,我不是三歲小孩子,我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麽做事,更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麽看人。」


    「……」沉默。蘇成輝看著她冷艷的側臉,聲音輕柔如水:「我並沒有想教你的意思。我隻是關心你。」


    「謝謝。」厲千雪重新打開了名冊:「不過我不需要。」


    尤其是不需要來自於蘇成輝的關心。


    拍賣會很快就開始了。厲千雪一直沒有去看蘇成輝。雖然對台上的拍品不怎麽感興趣,卻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上麵。


    終於到了她之前看中的,想買給厲家姑姑的玉佛。


    玉佛雖然是現代的,不過玉不錯,雕功也好。底價也不貴,一百萬起拍。每次加十萬。


    厲千雪在有人舉了一次牌子之後,跟著舉了一次。


    現代的玉佛,這個價格不算貴。不過厲千雪舉到第三次的時候,蘇成輝就跟著出價了。


    厲千雪忍不住就看了他一眼,夫妻多年,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來蘇成輝在想什麽。


    眉心擰得緊緊的,厲千雪跟著舉了一次牌。此時玉佛的價格已經到了一百八十萬了。


    這個價格差不多了。結果厲千雪的牌子剛放下去,後麵有人直接出了兩百萬。


    那個聲音還有點耳熟,厲千雪看了眼身後。今天來參加的人,並不算多。


    她一眼就看到了身後的羅成。如果這個是他喜歡的,那她讓給他好了,橫豎隻是買來送人,她可以換一個。


    她不舉牌了,蘇成輝卻又舉了一次。這次是二百三十萬。


    羅成馬上跟著出價二百四十萬。蘇成輝眉心未動,直接出價二百六十萬。


    大廳裏已經開始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不少人看著兩個人爭一個價值並不算高的玉佛,一時不明所以。


    有人又一次看起了名冊,以為自己漏掉了什麽發現。


    「二百八十萬。」那羅成也跟著加價二十萬。


    「三百萬。」


    蘇成輝再次舉牌的功夫,厲千雪實在是忍不住了,轉身看他:「你幹嘛?」


    「你不是喜歡,拍下來送你。」


    厲千雪幾乎要氣笑了,這個男人,真的是夠夠的了:「誰要你送?你覺得我拿不出這點錢來?」


    「不是。」蘇成輝搖頭:「隻是想讓你高興。」


    大廳裏響起了三百二十萬的聲音,蘇成輝還要舉牌,厲千雪一把拽住他的手。


    「蘇成輝,你夠了。」


    她隻是想著買來送禮,可不是真的就有這麽喜歡。她也不需要他拍來送她。


    「你等會。」


    蘇成輝避開她的手,又一次舉起了牌:「三百六十萬。」


    「蘇成輝。」厲千雪幾乎要無語了,這個人,到底是想做什麽?他以為他這樣,她會感動?


    身後的羅成又加了價:「三百八十萬。」


    厲千雪在蘇成輝又一次抬手的時候,用力按迴去:「你夠了。別出價了,你拍了我也不會要的。」


    這本來就不是她要的,蘇成輝沒有再舉牌,看著眼前厲千雪放大的臉,她的眸光帶著幾分隱怒,還有幾分他一時也沒看清楚的情緒。


    他不急著去探究,而是將視線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厲千雪放在他手上的手。


    跟剛才拽著他的袖子不同,此時厲千雪整個一隻手都放在他手背上。


    他能感覺到她柔若無骨的纖細手掌正在用力,抬頭,正對上厲千雪的視線。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蘇成輝忍不住將臉微微一偏——


    意識到自己被占了便宜的厲千雪眼中怒色更明顯了。蘇成輝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狡詐。


    「恩。既然千雪說不讓我買,那我就不買了吧。」


    一尊玉佛而已,厲千雪要是喜歡,下次他再給她找過更好的。


    「蘇成輝——」


    厲千雪咬牙,這個混蛋,他竟然敢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場合對她做這樣過分的事?


    「在。」蘇成輝笑著將臉又靠近了幾分:」好了,我都聽你的。「


    身後的羅成已經用三百八十萬的價格把那尊玉佛買下來了。


    「下麵還有不少寶貝,千雪不如看看有什麽不錯。你說買我就買,如何?」


    蘇成輝說這個話可沒有絲毫恭維厲千雪的意思。厲千雪家學淵源,家境極富,對於收藏品的價值,升值走向她非常了解。


    「蘇成輝,你給我等著。」


    厲千雪沒他那樣的厚臉皮,也不可能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發作出來,隻能就這樣算了。


    「好,我等著。」


    蘇成輝笑了笑,眼中有明顯的愉悅。雖然是觸即止,不過怎麽說,也算一個吻吧?


    有進展。不錯。繼續加油。


    接下來又上了一件手拍品,厲千雪強忍著想走人的衝動,將身體退迴去,不再看蘇成輝。


    拍賣會一直到結束,厲千雪都沒有再看中什麽想要的東西。


    她幾乎是一等結束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想要走人。隻是在出口那裏,她被人擋住了去路。


    羅成看著厲千雪,臉上的笑十分燦爛:「厲總這是要走了?」


    「是。」厲千雪點頭,她確實是打算走了。


    「既然厲總要走了,那這個就請厲總帶上吧。」說話的時候,羅成舉起了手中的那個盒子。


    厲千雪已經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也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羅總,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看你喜歡,就買下來送你。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玩藝。你就收下賞玩吧。」


    厲千雪沒有接他遞過來的盒子,她退後了一小步:「羅總,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並沒有那麽喜歡這個玉佛。如果羅總你有什麽事是需要我,或者是厲氏幫忙的話,那麽明天上午你可以跟我秘書約個時間。你看這樣行嗎?」


    「厲總別誤會,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看你好像喜歡,所以才想著拍下來送你。」


    「羅總客氣了,真的不需要,謝謝。」


    厲千雪說完正打算離開。羅成卻不死心,腳步又往前一步,剛好就擋住了厲千雪的去路。


    這樣一個舉動讓厲千雪極為不快,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肩膀上突然多出一隻手來。


    蘇成輝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正站在她身邊,而他的手正挽著她的肩膀。


    厲千雪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她想掙開他的手。蘇成輝卻將她的肩膀摟得更緊了。


    「千雪,不是說晚上去吃日料?位置我已經訂好了。走吧。」


    他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麵對著厲千雪的。兩個人的距離十分的近。


    給人感覺好像是他想要吻他一般。厲千雪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再來,臉色十分難看。眼角的餘光看到四周走動的身影,她沒有當場發作。不過看向蘇成輝的眼神卻幾乎可以殺人。


    蘇成輝對上她眼中的怒色並不著急,反而轉身看了羅總一眼:「好巧,羅總也在?不好意思,剛才沒看到你。」


    「沒事。」羅成怎麽會看不出來蘇成輝是故意的?他強迫自己冷靜:「蘇總這是——」


    「跟千雪約了一起吃日料。對了,羅總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們就先失陪了。」


    今天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羅成知道。退後一步,看著蘇成輝,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沒什麽事,蘇總自便。」


    「恩。那我們就先走了。」


    蘇成輝就這樣挽著厲千雪的肩膀往外麵走。在厲千雪打算掙脫的時候,他將臉靠近了她幾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還是說,你寧願迴去跟他糾纏?」


    「與你無關,蘇成輝。放手。」


    「我會心疼。」蘇成輝帶著她一路走向了外麵:「那樣的人,不值得你費心。明天我就讓人查一下,他到底想什麽。」


    厲千雪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羅成好好的,又是送人參,又是送玉佛。他到底想幹嘛?


    她在認真思考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步伐已經被蘇成輝帶著走了。


    蘇成輝帶著她一路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好了。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我相信,他總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厲千雪並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一向喜歡把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不管什麽事。


    「我說了,明天我會讓人去查一下。看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你也別太擔心,暫時我相信他不敢做什麽。」


    誰擔心了?她是誰?她可是厲千雪。她才不擔心。


    厲千雪剛想反駁,就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了蘇成輝的車上。


    「你——」她什麽時候上來了?


    「走吧。」蘇成輝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笑意:「我們吃飯去。」


    「蘇成輝。」厲千雪瞪了他一眼:「誰要跟你一起吃飯?」


    「我們剛才不是說好了的?去吃日料?」


    「那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恩。是我說的。」蘇成輝不否認:「不過,你沒拒絕。」


    「你——」


    「好了,這家店不錯的。老闆做的日料很正宗,我是真的訂好位置了,走吧。」


    厲千雪看著他專心開車的側臉,突然就冷哼一聲。


    「蘇成輝,你這是在做什麽?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心軟,會接受你?你未免太低看我了。」


    「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


    前方剛好有一個紅燈,蘇成輝轉過臉看她,神情專注而認真。


    「我隻是單純的想跟你一起吃頓飯。單純的覺得那家日料店不錯,想請你去嚐嚐。」


    當然,他確實是有目的。一是他最近都沒什麽機會見到厲千雪,他實在是很想跟她在一起。


    二是他想時時出現在她麵前,在她麵前刷存在感,他會通過努力,讓她慢慢的習慣他,重新接受他。


    後麵這一項,前路茫茫。不過前麵那個,卻是可以先達成的。


    「隻是吃一頓飯,千雪。那家日料店真的不錯,你相信我。」


    厲千雪不說話,現在她還能說什麽?人都已經在蘇成輝的車上了。心裏卻又給蘇成輝記了一筆。


    半個小時後,厲千雪跟蘇成輝到了他說的那家日料店。


    很有和式風格的店麵。厲千雪以為蘇成輝說訂位置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卻是真的。


    進了包廂,在榻榻米上坐了下來。穿著和服的服務生拿著餐單過來。示意兩個人點餐。


    「今天的魚子醬很新鮮,要不來一份?」


    蘇成輝看向了厲千雪,目光殷勤:「還有他們的生魚片也非常不錯,你可以嚐嚐。」


    厲千雪沒給他迴應,蘇成輝也不惱,按著她平時的習慣跟喜好,點好了餐。


    整個過程中,厲千雪一直坐在那裏,渾然未動。


    等到服務生離開,她終於將目光落在蘇成輝身上。


    「你說羅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麽你呢?蘇成輝?」


    「千雪……」


    「他不懷好意,你也沒差多少。」


    「不,我沒有目的。」


    「你沒目的?你沒有目的你不顧我的意願把我帶到這裏來?」


    「請你吃飯算目的嗎?想讓你品嚐美食算目的嗎?」


    「不然呢?」厲千雪相當的不客氣:「蘇成輝,在我看來,你跟羅成是一樣的。」


    「不一樣。」蘇成輝搖頭:「我比他更真心。」


    「可惜,我不信。」


    「千雪,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可是沒有關係,總有一天,我相信你會相信我。「


    不相信也沒有關係,時間會證明一切。


    厲千雪坐著不動,她的神情相當的冷凝,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拒他於千裏之外的氣息。


    今天一天的的事情都不在她預料之內。


    蘇成輝竟然吻他,又把她帶到這裏來。


    她應該生氣,也有資格生氣。可是現在,她卻發現在生氣之外,她對他確實還有一絲不能言說的感激。


    畢竟比起羅成那個傢夥來,跟蘇成輝在一起,更容易忍受得多。


    當然,她不可能會跟羅成在一起。可是剛才她是真的不想忍耐羅成了。


    兩下對比,蘇成輝至少讓她沒那麽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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