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昊澤搖了搖頭,伸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


    施夢綰被他抱住,她一時沒有動。想抬頭看他,後腦勺卻被他按住。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湧入鼻端,施夢綰察覺到今天的展昊澤似乎跟往日不一樣。


    好一會他終於鬆開了手,大手撫上她的臉頰,就這樣看著他。


    「吃飯了嗎?」


    「沒。」施夢綰看了眼廚房的方向:「正打算去做。」


    「去吧。」


    施夢綰看了他一眼,沒有急著去廚房,而是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沒事?」


    展昊澤搖了搖頭,施夢綰咬著唇。他知道,展昊澤一慣是這樣,以前還是大哥哥的時候,他有事就不愛跟她說。


    「我去做飯。」


    吃飯的時候,施夢綰一直在看展昊澤。對上他投過來的視線,她頓了頓。


    「展昊澤。」


    「恩?」


    「商場上的事,我也不是特別懂。但是,如果你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我不一定就幫得上忙,但是我可以聽你說。」


    展昊澤愣了一下,他定定的看著施夢綰,略一點頭:「好。」


    他說是好,但不一定就真的答應了。施夢綰知道的。也不再問了。


    在她以為展昊澤不會開口的時候,展昊澤卻是開口了。


    「我明天要出一趟門。」


    施夢綰沒想到他會主動跟自己說他的行蹤,拿著筷子的手停在那裏,呆呆的看著他。


    「可能要去半個多月吧。」


    「那麽久?」


    施夢綰咬著唇,言語間不自覺就染上了失落的情緒。


    展昊澤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吃飯。


    施夢綰知道他的個性,說不出更多好聽的話來,但還是希望能看到展昊澤對自己的不舍。


    他卻表現得那樣平靜。施夢綰沒有等到展昊澤說出不舍,隻是到了晚上,他就像是迴到了兩個人剛開始時一般。


    用力的索取,拚命的掠奪。


    施夢綰最後的感覺覺得自己幾乎腰都要斷了,展昊澤卻是沒有停過,一直到了她精疲力盡,沉沉睡去。


    早上施夢綰起來時,展昊澤已經不見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她的心頭難以克製的湧起了失落的情緒。


    拿起手機想看一眼時間,打開頁麵,卻在上麵看到了兩個字。


    等我。


    沒有更多的話,隻有這兩個字。施夢綰的失落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等他,她當然會等。她已經等了那麽久了。不在乎再多等這半個月。


    就不知道他是去哪裏,去辦什麽事。半個月啊,想想,還真的很久啊。


    施夢綰的糾結並沒能維持太久,她接到了蘇青桑的電話。蘇青桑跟霍靳堯已經決定了要一起迴榮城。


    不光是他們要迴去,還要把向采萍也帶迴去。


    離別的愁緒讓施夢綰一下子就從剛才那樣的失落中迴過神來了。


    施夢綰跟蘇青桑是高中同學,也是同桌。自從兩個人認識後就因為特別合拍這幾年相處得很好。


    哪怕後來兩個人選擇了完全不同的專業,但是感情一直很好。醫科大跟她念的z大也很近。


    雖然去了榮城也還在國內,可是怎麽也不比在林市了。


    年十三,蘇青桑跟霍靳堯在機場,準備飛榮城。施夢綰心頭不舍,早早去機場,跟蘇青桑說了好久的話。


    蘇青桑也不捨得她,她的神情也不怎麽開心。好像是有心思,施夢綰沒多想,以為她是不捨得離開林市。


    她自己其實也捨不得,她昨天沒睡好,眼睛下麵有一圈黑影。


    蘇青桑注意到的時候隻能再次吩咐她,讓她下次不要隻顧著畫圖,不顧身體。施夢綰知道她是真的關心自己,心頭感動。


    送走了蘇青桑,施夢綰想了想,將精力重新投入到工作裏去。


    她既然打算去參加法國那個比賽,就要在這上麵花點心思。


    元宵節那天,施夢綰又想到了展昊澤。她還記得那年兩個人一起吃元宵,也記得他把酒釀丸子當成是元宵買迴來。


    不想讓自己的情緒一直陷在對展昊澤的思念裏,施夢綰迴了趟家。


    施媽媽做好了元宵等著她,她吃元宵的時候,拍了張照片,發完朋友圈,又單獨將那張照片發給展昊澤。


    「元宵很甜,我很想你。」


    她一直沒有得到展昊澤的迴信。一開始,施夢綰還頻頻看手機,後來她索性將手機放下了。


    專心陪父母妹妹去了。


    ……


    同一時間,青城。


    展昊澤坐在車上,身邊坐著的是他的助理湯華。


    「展總。」湯華將一份資料放在展昊澤手上:「我已經查過了,老爺子身體不舒服,已經住院了。昨天就送進去了。今天過節,老爺子嫌棄那些人吵,把那些人趕走了。」


    展昊澤就著車裏的燈隨意翻了翻眼前的資料。


    「確定沒人?」


    「門口守著保鏢,還有值班的醫生。」


    「走吧。」展昊澤將那份資料重新放在湯華手上:「我們去會會老爺子。」


    「老大。」湯華以前的稱唿都出來了:「會不會太早了?我聽醫生說,已經試過危險期,看樣子,老爺子還能活得很長時間,我們不用急在這一時。」


    「不。」展昊澤盯著醫院的入口,眸光陰鷙:「我不想等了。」


    醫院vip病房,整個一層樓這會都很安靜。


    青城這幾天天氣不錯,外麵圓月高掛,病房裏,一個看起來古稀之年的老人睡在病床上,正緊閉著眼睛。


    房間突然的異響讓他睜開了眼,數十年身處的環境,讓他瞬間警覺,他的手摸向了枕頭下麵。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不會輕舉妄動。」


    男人刻意壓低的嗓音,聽起來卻十分清楚。老人的手頓了頓,病房的燈此時被打開,他眯了眯眼睛。


    適應光線後,他看著眼前的展昊澤。


    「是你?」


    「看起來,老爺子認識我。那我就不用多做自我介紹了。」


    展昊澤走到病床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他雙腿優雅的疊起,整個人看起來輕鬆而閑適。


    老人盯著他半晌,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想到,這麽多年,你還是迴來了。」


    「是啊。沒死在外麵,讓你失望了。」


    展昊澤對上老人犀利的視線沒有絲毫閃躲。他上揚的唇角帶著微微的嘲諷,老人咳了幾下,臉比剛才要紅了一些。


    「你迴來,是來報仇的?」


    老人眯起了眼睛,老而精明的雙眼,並不放過展昊澤的每一個表情。


    展昊澤的唇角微微上揚,將身體往後,靠在沙發靠背上。


    「不應該嗎?」


    老人沉默,盯著展昊澤:「你想做什麽?」


    「你應該問,我做了什麽。」


    老人瞪著展昊澤,眼中突然湧現出幾分防備:「你做了什麽?」


    展昊澤沒有迴答老人的問題,起身,走到了病床的床尾,抽出放在下麵的病歷看了一眼。


    「我覺得你現在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將病歷放迴去,展昊澤臉上的神情淡淡的:「不然我怕你知道了,病情惡化,萬一氣得歸西了。那就是我的罪過了。你說是吧?爺爺——」


    「你——」老人因為他的話而捂著胸口,另一隻手指著展昊澤,臉色鐵青。


    展昊澤毫無波動的看著他,看著這個算得上是進入了風燭殘年的老人,展坤。


    展坤唿吸困難,他探出手去,要往一邊去拿藥。


    展昊澤在他拿到藥瓶的瞬間,輕晚的將那個藥瓶捏在手裏。他將藥瓶翻轉了一下,稍稍舉高了些許。


    「爺爺,何必動怒呢。你現在,可是展家的支柱啊。萬一你倒下了,這展家那可就要亂成一團了。」


    展坤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看著展昊澤,像是看著地獄來的阿修羅。


    他抬了抬手,沒搶到藥。他隻好伸手轉而想去按鈴求救。


    展昊澤看著他的動作,看著他顫抖的手指就要碰到那個按鈴了。他卻在展坤要碰上的瞬間將他的手抓住。


    展坤喘氣喘得更厲害了,展昊澤麵無表情的將他的身體重新按迴床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從藥瓶倒了一粒藥出來,放進了他嘴裏。


    餵完藥,他卻像是沾了什麽髒東西一樣。掏出口袋裏的手帕將手擦幹淨。


    吃了藥的展坤唿吸終於不那麽喘了。可是臉色卻一時恢復不過來。


    看到展昊澤的動作,他的臉色又從白轉紅,那脹得幾乎變成青紫的顏色在燈光下看著有些可怖。


    「你……你……」


    展坤指著展昊澤,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後麵的話說完。


    「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展昊澤看著展坤臉上的表情,突然就笑了。他很少笑,而他此時的笑,無疑帶著深深的惡意。


    他將手帕扔到一旁,彎下腰,跟展坤對視,看著他老而渾濁的雙眼,一個字一個字極慢的開口。


    「我來,是為了拿迴我應得的。」


    展坤瞪著他,他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


    展昊澤卻並不想就這樣算了,他又往前些許,聲音比剛才更輕了。


    「拿到之後,就毀了它。」


    展坤這下是徹底的喘不上氣來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口氣梗在那裏,幾乎要窒息。


    展昊澤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在對方徹底的暈過去之前,他按下按鈴。


    站直了身體,看著展坤那無力垂下去的手,他頭也不迴的離開了病房。


    出門的時候跟趕來的醫生撞在一起。幾個醫生對於這個特殊病房裏的人都非常的關注,這會看著突然出來的展昊澤,一時都不明白這人是哪裏冒出來的。


    展昊澤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徑直往外麵走。


    剛才還呆在裏麵的保鏢這會已經迴過神來了,伸手就要去攔展昊澤。


    展昊澤冷冷的掃了那兩個人一眼,兩個保鏢的氣勢竟然為他所奪,同時往後麵退了一步。


    從醫院出來,湯華早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看到展昊澤出來,率先為他拉開車門。等展昊澤上了車,他也跟著上了車。


    「老大?」


    「放心,死不了。」


    展昊澤看了眼車窗外的住院部大樓。他的眼神有些冷,伸出手掏重新拿出剛才那份文件看了看。


    「老狐狸。」


    「老大?」湯華看著他:「接下來是迴酒店嗎?」


    展昊澤剛想點頭,手機響了。打開,是一條信息,上麵是一碗湯圓。


    看著那張照片跟那八個字,展昊澤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手指劃過屏幕,正想著迴復。


    「呯」的一聲,他們的車子被人從後麵狠狠的撞了一下。展昊澤的手機飛了出去,掉在了車上。


    他倏地轉過身去,跟他一起轉身的還有湯華。兩個人看到了,夜幕下,三輛車跟在他們身後。已經將他們的車呈包抄式的圍擊。


    「老大?」


    湯華一臉擔心的看著展昊澤,展昊澤眯了眯眼睛:「加速。」


    司機聽到他的話,加大了油門。他們加速,身後的車也跟著加速。右側的那輛車在此時再次朝著他們的方向,用力的撞了過來。


    「呯」的一聲,展昊澤他們坐的車被撞著向邊上歪去,然後重重的撞上了側邊的護欄。


    車子撞擊得極為猛烈,身後的三輛車卻沒打算就這樣算了,後麵的那一輛車在此時跟著往前撞過來。


    又是「呯」的一聲。這一次,比剛才的兩下都要響。


    ……………………


    施夢綰一直等到半夜,都沒有等到展昊澤的迴覆。


    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跟著父母一起吃過元宵,又賞過月,陪著妹妹說了會話。


    迴到房間的她總有些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糾結。


    忍不住就又拿手機出來看了一眼,依然沒有展昊澤的迴覆,她咬著唇,難免覺得有些寂寞。


    不知道是誰說的,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為想你才寂寞。


    以前覺得這話矯情,可是現在才發現,真的是這樣。而不是矯情。


    忍不住想給展昊澤打電話,卻又擔心展昊澤是真的有事要忙。想了想,隻好繼續發信息。


    「晚安。」


    發出這兩個字,施夢綰又等了一會,也還沒等到展昊澤的迴覆,她就這樣低落又糾結的情緒睡著了。


    …………


    「大哥哥。」施夢綰看著喬澤,眼中帶有明顯的笑意:「你說真的?」


    今天少年迴家,跟她說,他幫她解決了上學的問題,她可以繼續上學。這個消息讓她異常開心。


    「恩。」少年點頭,看著他帶來的消息讓施夢綰的眼神都亮了起來,心裏覺得這個決定是對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施夢綰忍不住就伸手抱了抱喬澤:「大哥哥,你怎麽辦到的?」


    喬澤冷不防被她抱住,還有些不自在。手懸在那裏,半天沒有動。


    施夢綰抱完了,意識到自己有點激動了,身體向後退了一步,看著少年,她略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大哥哥,我什麽時候可以去上學?」


    「明天就可以。」喬澤看著施夢綰:「就是附近的五中。他們已經答應收你了。你明天就可以去報名。然後就能上學了。」


    「真的?」


    施夢綰很開心:「那真的是太好了。」


    開心過後,她看著少年神情滿是關切:「那,大哥哥,你呢?」


    「我?我什麽?」


    「我去上學,那你呢?」


    「我就不上了。你上也是一樣的。」


    「大哥哥?」


    施夢綰看著少年,就算想不明白其中的關鍵點,可是她也能明白,以喬澤現在的能力,能讓她不需要林市戶口去上學,肯定是做了些什麽的。


    她不明白他做了什麽,對她來說,少年的一切都像是迷一樣。


    他總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解決掉所有的問題。


    「大哥哥,要是你不去上學,那我也不上了。」


    「胡說什麽?」少年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想當設計師?怎麽?現在不當了?」


    施夢綰咬著唇,看著少年不斷的搖頭:「不,我想當,可是我想跟你一起上學。」


    「行了,我的事不用你來操心。」


    少年看著她,臉上是不容拒絕的強勢:「你先不要管我了,我問過了老師了,她說你這半年幾乎沒上學,可能會跟不上。開學之前要先去買上一個學期的書先看。」


    「大哥哥……」


    「走吧。我帶你去買書。」


    施夢綰擰不過喬澤,最後隻能妥協。她不太明白,為什麽少年自己不去念書呢?


    心裏隱隱知道是為了什麽,可是那時還小的自己,有些想不明白那個答案。


    …………


    施夢綰等了好幾天,都沒有等到展昊澤。


    時間又往前走了半個月,已經出了正月。到了農曆二月中,林市的溫度開始迴升。


    施夢綰一開始還會試著給展昊澤打電話,可是後來發現他的電話打不通之後,她就不再打個不停了。


    她每天要睡之前給展昊澤去一個電話,打不通,她就再發一條信息。


    沒人迴,她就迴去睡覺。


    天氣迴暖的同時,施夢綰的作品也通過了法國服裝設計大賽的初賽。對方寄來了邀請函,讓施夢綰準備好去法國參加剩下的比賽。


    這個好消息,多少讓施夢綰的精神好了一些。但也隻是維持了半天不到。


    她依然沒有展昊澤的消息。內心的焦慮被擔心取代,展昊澤,不會出什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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