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跟她相認了。對不對?」向采萍看著蘇青桑,執著的要那一個答案。


    蘇青桑無可辯駁,隻能選擇沉默。內心現在是兩相為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昨天說是去醫院,其實就是去見厲千雪了,是嗎?」


    向采萍臉上的怒意越發的明顯。理智上知道,蘇青桑認厲千雪是正常的。可是情願上卻是相當難以接受。


    她沒辦法接受蘇沛真是自己的女兒。她還差點就害死了自己。


    她也沒辦法接受蘇青桑是厲千雪的女兒。明明蘇青桑比蘇沛真好不知多少倍。


    對。這是讓她最恨蘇成輝的一點。如果他不把兩個孩子換掉,如果蘇沛真就隻是一個私生女。


    那麽蘇沛真也會像蘇青桑這樣,懂事,聽話,完全符合她心目中女兒的樣子。


    而不是一個驕縱,任性,自私而刻薄的個性。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女兒的模樣。


    這一切都被蘇成輝給毀了。毀了。


    蘇青桑看著向采萍瞭然的目光,說不出否定的答案來。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證明,向采萍看著她,連連點頭。


    「好。真好。」


    真的是太好了。


    「你既然都已經認了她了,你還叫我媽幹嘛?啊?你還叫我媽幹嘛?」


    向采萍的情緒相當的激動。她完全克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怒氣,也沒辦法壓下那翻滾的情緒波動。


    她跟蘇沛真僅有的幾次接觸,感覺都太壞太壞。她不能接受,那樣的一個女孩是自己的女兒。


    看著蘇青桑,向采萍感覺到了背叛。深深的背叛。


    不光是蘇成輝背叛了她,蘇青桑也背叛了她。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並不關蘇青桑的事,更不是她的錯。


    可是向采萍忍不住就遷怒,巨大的怒氣讓她有些口不擇言。


    「你已經認了厲千雪了,你還叫我媽幹嘛?難道在你心裏,你是想著兩頭討好?」


    她點頭,看著蘇青桑有些蒼白的小臉,聲音很重:「也是。厲千雪是什麽人?她是厲家的千金大小姐。以後的厲氏就是她的。你認了她以後肯定是好處不斷,怎麽能不上趕著認呢?」


    「我算什麽?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無權無勢的老太婆。我什麽都不能給你。所以迫不及待的跑去認媽,是嗎?」


    這話說得很難聽了。蘇青桑臉色變得煞白。她嘴唇動了動,她不知道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媽,你不要這樣——」


    「你不要叫我媽。我不是你媽。」向采萍太難受了,她需要轉嫁一下這樣的難受:「你的媽是厲千雪,不是我。」


    蘇青桑沉默了。她的神情滿是無可奈何,落在向采萍的眼中卻變成了她的委屈。


    「你覺得你委屈了是嗎?你覺得你委屈?你為什麽不一開始就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拖到這麽晚才來說?蘇青桑,你什麽意思?你說。」


    蘇青桑閉了閉眼睛,對於向采萍的指控,她無話可說。


    「對不起。」


    「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向采萍也是氣到了:「你走,你給我走。你去你媽那裏,你去你真正的那個媽那裏。我這裏不需要你。」


    「……」蘇青桑嘴巴動了動,那一句媽到底還是沒有叫出來。


    她在心裏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明知道是什麽樣的結果。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之後,她卻是無力改變的那一個。


    就好像現在這樣。她明明誰也不想傷害。可是最後還是傷害了。


    「阿姨。」蘇青桑在心裏想著措詞,有些事情她還是要說清楚的。


    「這件事情我確實沒有思考妥當。我向你道歉。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


    「我當初知道你不是我媽的時候,正好是你受傷的時候。若不是你輸血,我也不會知道,原來你並不是我的媽媽。事實上我是真的想就這樣將錯就錯認下你。也都已經做好準備,帶著你去榮城一起生活了。」


    「可是我媽,就是厲千雪,她其實也是一個可憐的人。我不管你們當初的恩怨,不管她跟我爸,你跟我爸之間的感情是怎麽樣的。但是在這件事上,她是無辜的。」


    「我雖然認了她,但是在我心裏,我對你也是真心的敬重跟尊重。」


    「我知道,你可能之前對蘇沛真有些想法,但是這麽多年。厲老爺子也好,我媽也好。對蘇沛真那都是真心真意的。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爸爸。我也知道你可能不會原諒我,原諒我媽。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希望你誤會。那就是我媽她這麽多年,對蘇沛真是真心疼愛。」


    說完這一串話,蘇青桑看著向采萍,向采萍沉默,並不接她的話。


    蘇青桑無奈,她知道有些事情迴不去了。


    有心再說幾句,小宇小於已經迴來了。兩個人看著眼前的情況,都有些莫名。


    「阿姨,你現在心情不好。不想看到我,我也不來你麵前招你的眼。小於小宇,你們兩個人好好照顧好阿姨。」


    小寧小於麵麵相覷,最後彼此一個對視,都有些不太明白怎麽蘇青桑把稱唿都改了。


    不過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開口,兩個人一致點頭。


    蘇青桑又看了向采萍一眼,發現她還是不看自己。她有些無奈,最終隻好轉身離開了。


    她走了,向采萍的身體軟了下去,差點就要跌坐在地上。小於小寧一急,快速的上前扶起了她。


    「我沒事,你們先別管我。」


    向采萍揮了揮手,在沙發上坐下後示意她們走人:「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小於小寧麵麵相覷,最後一起去了廚房。


    向采萍低下頭,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別人無法窺探她此時的表情。她的指縫裏,卻有淚水落了下去。


    那淚水落在了地上,濺出一個個小水花。


    …………


    蘇青桑從房子裏出來,還覺得那口氣堵得她難受。


    正要往自己停車的地方去,卻看到了蘇成輝還站在樓下。


    看到他,蘇青桑這會實在很難平靜:「爸,你怎麽還在這?」


    現在這個情況,隻怕向采萍不會想見到她。


    「我在等你。」蘇成輝說話的時候看了眼樓上,又將視線迴到了蘇青桑身上:「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蘇青桑反問:「你現在應該問的,難道不是阿姨嗎?」


    蘇成輝的臉色有些不好。他的嘴唇動了動。


    「青桑。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我怪你有用嗎?」蘇青桑側著臉,很認真的跟他對視:「我怪你可以讓阿姨還有我媽的痛苦減輕嗎?如果可以,那我確實是怪你。」


    蘇成輝的臉色因為她的話而變得有些發白,讓他本來就憔悴的臉色現在看來越發的不好了。


    蘇青桑看他這個模樣,到底有幾分不忍了。閉了閉眼睛,聲音很輕。


    「爸。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已經做了,也已經錯了。那就不是去想,你有多難受,你有多後悔。難道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想著怎麽樣去彌補嗎?」


    「彌,彌補?」


    「難道不應該嗎?」蘇青桑不相信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蘇成輝還不知道他錯在哪裏。


    「我媽為了你,養了別人的女兒二十多年,她有錯嗎?」


    「阿姨為了你,錯認別人的女兒,她有錯嗎?」


    「你做的這些事情,你是一時衝動,可是你確實是做了。那被你傷害的人呢?難道你不應該給拿出你的態度,補償那些被你傷害的人?」


    蘇成輝怔怔的看著這個女兒,這一瞬間他好像第一次認識了蘇青桑一般。


    「至於你自己——」蘇青桑咬著唇,這個話,其實不適合她來說,可是她卻不得不說:「爸,你真的知道,你愛的人是誰嗎?你真的知道,誰對你是最重要的人嗎?」


    蘇成輝想著她的話,有些迴不了神。


    蘇青桑看他這個時候還沒能迴過神來,在心裏再次嘆息。


    「爸。我就想問一句。你到底愛誰?你是愛我媽?還是愛著阿姨?」


    蘇成輝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女兒,這一刻完全不知道要怎麽答話。


    「如果你愛我媽,那你怎麽忍心換掉她的孩子,讓她給別人養孩子養二十幾年?如果你愛阿姨,你又怎麽忍心讓她的女兒去管別人叫媽?長大了跟她相見不相認?」


    蘇成輝的臉色實在是難看,這短短的時間,連番的打擊,早讓他不復最初的溫柔儒雅。


    蘇青桑有些不忍,可是這應該要說的話,還是要說:「你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願意去麵對?我就這樣說吧。我媽現在要跟你離婚,你就沒有一點感覺嗎?你就沒有想過,你的一個錯誤舉動,會讓你永遠的失去我媽?」


    蘇成輝的身體如遭雷擊,猛的就退了一大步。


    「又或者你根本不在意,因為你愛的人是阿姨?」


    蘇青桑扔下這句,也不想再說了:「有些事,我是小輩,是你女兒。我並不方便講。但是爸,我是真的特別希望你可以想明白,能知道誰對你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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