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張燁!


    獎項沒有變!


    一瞬間,張野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台長和賈副台長倆人的表情也跟他差不多,都覺得憋著一股火發不出來!明明評選的就是張野啊!明明就是早定好的事情!為什麽現在莫名其妙地成了張燁的獎項?


    在搞什麽啊!


    這都叫什麽事情啊!


    這麽離譜的局麵也能出現??


    另一邊卻是另外一種表現!


    隻聽小芳尖叫一聲:“張老師!真是你了!這迴真是你了!”


    王小美祝賀道:“恭喜了,就算之前是烏龍,現在評委會沒有更改結果,你也算落實了,有了銀話筒獎,你今後的路肯定會好走得多,這可是國家級金話筒獎附帶的分支獎項,是新人最高的榮譽和資曆!”


    “幹的太漂亮了!”周大姐猛然一錘張燁的後背,“老天爺都幫你啊!”


    隻有張燁知道,壓根不是什麽老天有眼,而是他用遊戲戒指扭轉的局勢!


    台長當時就從座位上起來了,一雙眼睛看向了評委會的那些人,他並沒有說話,但卻以此來表達了他的不滿!


    賈副台長也砰地一聲拍了扶手,發出很大動靜!


    評委會的人並沒有理睬,他們已經有結果了!


    張燁注意到了兩個領導的舉動,到了這個時候,台領導對他還是那個態度,甚至連一點點麵子上的工夫都不願意做,擺明了不認同張燁。他算是看出來了,即便他工作在努力有什麽用?他破了中央電台記錄有什麽用?他收聽率頻率第一有什麽用?他拿了銀話筒有什麽用?台長和賈副台長永遠也不會對他這個小人物有好臉色!張燁拿到什麽成績做出多大貢獻在他們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張燁用自己的作品創造收聽神話、一點版權費也沒管台裏要,他們依舊認為是應該的,反過來還要基本不花錢地搶劫張燁的版權,不給?不給就威脅!撤職!不給提名!嘴臉醜惡到不像個人!


    合著都是張燁欠他們的,他們不會記張燁的好兒,不會管他的成績,如此而已!


    真有些悲哀!張燁心中早涼透了,火冒三丈的心情在這一刻霍然爆發,這種情緒他已經積累了太久,壓不住了!


    “請張燁老師上台領獎吧。”張火笑道。


    張燁理了理衣服,大步走上去了,“謝謝。”


    章遠棋今天穿的是一身晚禮服,紫色的,光滑的背部幾乎露出了大半,白花花的特別迷人。她接來了工作人員捧來的獎杯,唇角溫婉地笑著,眼神裏也全是柔和,完全看不到天後平時那冷漠的性格,“張老師,恭喜了。”


    “謝謝章老師。”張燁從天後手中碰過獎杯。


    這個獎拿的可真不容易,然而這就完了嗎?不!還沒完!


    張火調節氣氛道:“所謂好事多磨,張老師是咱們這屆銀話筒獎得獎時間最長的人了,嗬嗬。”對觀眾道:“有些人可能知道張老師,有些人可能還不熟悉,不過我說一個事你們肯定大部分人都知道,前幾天的中秋詩會,就是眼前這位張老師力壓群雄拔得頭籌的,一首《水調歌頭》震驚了滿堂!”


    “噢!”


    “我聽過!”


    “原來是他啊?”


    有小部分人恍然大悟!


    張火按照慣例,繼續介紹起張燁的欄目,別人的欄目都好說,一句話就完了,但是張燁的真是有點多,“張老師曾經主持播音過《深夜鬼故事》和《老少故事會》,誕生過《鬼吹燈》《小兔子乖乖》《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皇帝的新裝》《綠野仙蹤》等優秀作品,而且都是張老師原創的!”


    “啊?”


    “是他寫的《鬼吹燈》啊?”


    “《小兔子乖乖》也是他創作的?”


    “我靠,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啊!”


    “這人是誰啊?這麽牛逼?”


    “這算什麽啊,你們才搞明白啊?現在最流行的一首《飛鳥與魚》就是他寫的呢,聽說這詩還救過人命。”


    “我也認識這人,我喜歡《海燕》,這個更霸氣!”


    “這個資曆,他去拿金話筒都能拚一拚了啊,怎麽一個銀話筒剛剛還那麽有爭議?他不拿誰拿啊?評委眼睛都瞎了?”


    有人聽過他,更多人則第一次知曉。


    聽完這些,好多人都震驚於張燁的成就!


    張火繼續道:“不知這次張燁老師帶來了什麽獲獎感言,記得中秋詩會那一次也是我主持的,張老師的那次感言可謂是殿堂級的,跟他寫詩的天分一樣好。”因為是自己同事,張火也認識他,於是就多說了幾句,也是為他自己緩解一下緊張,今天場麵太大了,張火這個播音界的前輩都有些鎮不住。


    張燁也牽了牽嘴角,“既然張火老師說到了詩,那我的感言也說一首詩吧。”


    張火哈哈笑道:“那我們可有耳福了,能第一時間聽你的新作。”說完,他後退了幾步把舞台讓給張燁。


    章遠棋也下去了,坐在第一排聽著。


    張燁摸了摸前麵的話筒架,“今天我其實什麽也不想說,我隻想用這個時間在這個場合感謝給予我幫助的台領導,我們京城廣播電台的台長,還有我們電台的賈副台長,沒有我領導的大力支持,不會有今天的張燁!”


    ……


    下頭。


    賈副台長聽了,心說你還算識抬舉!


    台長卻看都不看張燁一眼,自始至終都沒把他放在眼裏!


    賈嚴心中一哼,有點看不起張燁,還台長副台長的幫助?你還真會拍馬屁!現在知道跟領導搞好關係的重要性了?晚了!你這次拿了不該拿的獎!就算是意外!領導也不會放過你的,肯定還是把仇記在你頭上!張野可是台長的關係戶啊!這個獎你也敢搶?現在拍馬屁也來不及了!


    ……


    周大姐咦道:“小張說什麽呢?”


    “這不像是小張會說的話啊?”孫阿姨也納悶。


    田彬插了句,“審時度勢,從某種角度,小張也算是成熟了。”


    老編輯歎歎氣,“也對,唉,這也算是個緩和關係的好機會,小張還是挺聰明的,知道這種場合不能有私人情緒。”


    ……


    原央視著名節目製作人胡飛也在下麵,他已經調到京城電視台工作了,這次金話筒自然也被邀請。


    “老胡,這就是你推薦的新人?”


    “是的,他就是張燁,很有才華的一個年輕人。”


    “相貌一般啊,你想讓他當你欄目的主持人或嘉賓?我看不妥吧?”


    “我很少看錯過人,這種人才真是百年不遇的,他不是要念詩了麽?你們正好聽聽,看我評價沒評價錯。”


    胡飛給張燁推銷了起來。


    ……


    “章姐,你認識這個張燁?”第一排的一個年輕評委低聲搭話。


    章遠棋笑孜孜道:“不認識啊。”


    “那你的額外提名給了他?”青年不解。


    章遠棋道:“我看過他寫的《見或不見》,覺得很好。”


    青年評委恍然,“原來如此,這人寫詩確實是一絕,《見或不見》我沒看過,《水調歌頭》確實讓我如獲至寶。”


    另一個老評委道:“看看他今天說什麽詩吧,我也恰巧聽過他一首《一代人》,聽說跟京城作協那幫人還鬧起來了?”


    ……


    除了他們這些行內人,其他人卻並不怎麽期待。


    “感謝領導?”


    “這種感言有什麽好聽的?”


    “是啊,還作詩感謝領導?真酸啊!馬屁味太濃了!”


    “那有什麽辦法,都是體製裏的人,不感謝領導感謝誰?”


    很有一部分其他省市電台電視台的同行們嗤之以鼻不屑一顧,有人還低聲罵了張燁一句馬屁精!


    ……


    各家議論。


    張燁卻心無旁騖,在這一片不算是特別安靜的氛圍下,在這一片行內精英雲集領導薈萃前輩坐鎮的舞台上,張燁念出了一首詩,“這首詩,我要送給我的台領導,也要送給培養我教導我的京城人民廣播電台!”


    大家洗耳恭聽。


    張燁閉眼養了養情緒,前幾句詩就把所有人給聽傻了,他的開場表情,竟是一聲失笑的神態,“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死水?


    還絕望的死水?


    這什麽現代詩啊?你確定這是感謝領導感謝單位的?


    好多人一下子交頭接耳起來,還有好多人一下子沒迴過神!


    張燁還在繼續,發出一聲冷笑,“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鐵罐上鏽出幾瓣桃花;再讓油膩織一層羅綺,黴菌給他蒸出些雲霞。讓死水酵成一溝綠酒,漂滿了珍珠似的白沫;小珠笑一聲變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那麽一溝絕望的死水,也就誇得上幾分鮮明。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又算死水叫出了歌聲。”


    說到這裏,張燁猛然間換了一種冷然憤怒的表情,聲音越來越大,“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這裏斷不是美的所在!”最後更是加了重音,“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看它造出個什麽世界!!!”


    大家全部目瞪口呆!


    麵對一片寂靜無聲、驚呆了的人群注視,張燁念完最後一句詩,扔下話筒拿著自己的獎杯揚長而去!


    這首詩叫《死水》,作者是聞一多。這個世界並不存在。


    在張燁那邊,這首詩可謂是國內最著名的“罵人詩”和“詛咒詩”了,這也是聞一多詩歌的特點,從頭到尾就是一個中心思想和主題特點——罵!而且這首詩還印在了人教版高中語文課本上!在高二的時候老師特意要求他們所有人都背誦過,相信很多學校也都是如此,所以張燁壓根不用買“記憶搜索膠囊”也能清清楚楚地背誦下來,這詩太有名了,他也太熟悉了!


    罵得痛快!


    詛咒的過癮!


    憋了這麽久,張燁今天終於才是心情大快,從裏到外地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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