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倫納德因為阿維拉中將疑似惡靈索倫·埃因霍恩·梅迪奇這件事情而煩惱的時候,阿黛爾也正在為自己收到的信息而煩惱,


    “你是說,你見到了一家電報局有發往賓西的線路?”


    在會議室裏,應阿黛爾的要求屏退旁人的埃姆林皺眉反問道,“你確定那個詞是‘賓西’?”


    “千真萬確。”阿黛爾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您聽說過這個地方嗎?我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但是由於神奇物品副作用的原因,我不太能想的起來了。”


    埃姆林沉默一會,說道:“或許是我們之前和你說過。賓西是班西的古稱,就是‘審判’小姐留意的那個港口。”


    賓西是班西的古稱?


    阿黛爾的腦中“嗡”的一下,這個古稱讓她想起了太多東西。


    審判小姐沒有受傷之前,偶爾會向塔羅會成員們介紹自己的各項任務的進度,其中就包括班西港的事情,這讓阿黛爾的班西有了一定的了解。


    隻不過,班西的古稱是賓西這件事情,“審判”隻是輕飄飄地提過一句,並未就此展開,以後匯報的時候用的也是班西這個名字,所以阿黛爾第一時間並沒能把這個古稱和自己印象裏的城市聯係起來。


    因此,在埃姆林說出賓西等於班西的時候,阿黛爾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事情的詭異。


    按照審判小姐的說法,班西港由於一場邪惡祭祀導致的邪神複蘇,被風暴教會徹底摧毀了,在最近十多年之內都沒有重建的計劃,更不可能有什麽電報局。


    “根據教會之間共同的記載,有一條客輪的船長經曆了這件事情,他是軍情九處的人,與之同行的還有格爾曼·斯帕羅,當時他還是普通的中序列非凡者,真實性應該可以保證。”


    埃姆林慢悠悠地說著,在書架上取下剛剛拿來的文件,遞給阿黛爾,“這是那位艾爾蘭船長的口述報告副本,你可以仔細看看。”


    阿黛爾在埃姆林的手中接過了那份報告的副本,隻是讀了兩頁,就感覺有冷汗從後背滑落。


    在艾爾蘭的報告中,這位船長著重描述了班西港電報局出現異常的兩位成員,梅蘭妮和帕沃·考特,還附有教會的非凡者用神秘學手段側寫出來的梅蘭妮肖像,而帕沃·考特則因為當時一行人沒敢進屋而未得一見。


    盡管梅蘭妮一直低著頭,但是從這張半身像上阿黛爾就可以明確判斷,自己見到的梅蘭妮就是這個梅蘭妮,而帕沃·考特估計也是當時出現的原版。


    阿黛爾伸手不安地摸了摸鼻子,隨後繼續翻頁,看到了後麵的一係列照片。


    照片上是被風暴教會徹底摧毀的班西港,已經被徹底毀滅。


    阿黛爾看到那裏的房屋全部倒塌,地麵有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溝壑,到處都是焦黑的痕跡。


    而這樣的場景一直延續到島嶼的深處,甚至有山峰垮塌了下來,像是有一道無形的犁鏵從班西港的海邊開始拖動,一直推過了整個班西港。


    在廢墟當中,阿黛爾看到了那座帶有尖塔的風暴教堂廢墟,還有位於它旁邊幾十米的班西港電報局,它同樣被閃電摧毀了,從中間誇張地折斷,半截廢墟就那麽橫在滿是碎石瓦礫的道路中間。


    顯然,給她發消息、讓她產生了賓西的幻覺的,並不是照片裏的那片廢墟,而是某個借此複蘇了的存在。


    “你有什麽想法?”埃姆林見到阿黛爾看完了報告,好奇地問道。


    “可能是‘災禍之城’。”阿黛爾坦然說道,“我能感覺到,隨著我序列的提升,離她越來越近了。”


    “班西也並沒有被真正的毀滅,而是變成了災禍之城的一部分……不對,或者說風暴教會根本就沒有摧毀班西,它已經成了災禍之城的一部分,現在呈現出的凋敝模樣很有可能隻是災禍之城內部的一種循環。”


    阿黛爾大膽地猜測著,她和災禍之城之間的聯係也已經成了塔羅會成員當中的常識之一了,現在做出這種操作倒是也算合情合理。


    “你說的的確很有道理,但是涉及對應途徑的舊日層次的問題,我大概幫不上什麽忙。”


    埃姆林愣了一下,不過很快迴過神來,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


    ——畢竟,這不是他自己的途徑,“愚者”先生也沒有給他相關的任務,他對此完全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是啊,這種事情找別人幫忙沒什麽大用。”


    阿黛爾半是鬱悶半是感慨地說道,“等到下次會議的時候我再問問奧黛麗小姐,或許她從格格蘭那裏交易到了一部分的信息。”


    “那就祝你好運。”埃姆林又把頭低了下去,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妥,伸出手來在阿黛爾身上留下了一個和艾琳娜留下的標記差不多的印記。


    “如果有什麽問題,立刻通知我。還有艾琳娜的印記我也幫你去掉了。”


    埃姆林的表情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加上去的,需要我警告她一下嗎?”


    如果我真的放你這麽去做了,你在南大陸的血族社交圈怕是會成為新的傳奇……不,因為那些人偶的事情,你現在已經是活著的傳奇了……


    “不,不需要,我們隻是……呃,在舞會上見了一麵、成了朋友而已。”


    阿黛爾盡量讓自己的語言聽起來更自然一些,畢竟在製藥公司的事情上她對懷特夫婦撒了個謊,現在想著在埃姆林身上找補一些,至少要避免他喪失自由擇偶權的現象發生。


    “哦……”


    埃姆林沉吟了一會,還是沒想出該說些什麽來,於是隻好尷尬地擺了擺手,示意阿黛爾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


    發生了這些事情,阿黛爾也沒了繼續上街轉悠的心思。從埃姆林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她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打算在房間裏度過這短暫的平靜生活的最後一天。


    在路上,她再次經過食堂,拿了一人份的甜點,隨後在路上拉住了一位看起來沒什麽事情的士兵,運用自身的魅力加上胸前若隱若現的中尉軍徽,讓那位士兵心甘情願地幫她去市場上買了足夠她吃好久的水果蜜餞並直接送到“雪風號”的船長室內。


    做完了這些,阿黛爾迴到房間裏。隨便拿了本書,試圖打發時間。


    然而,書的內容很是無趣,這讓她的思緒很快就飄到了奇怪的地方,開始思考如果自己剛才在電報局內部看到帕沃·考特和梅蘭妮的時候,如果自己沒有在最後時刻決定退出電報局,自己會看到什麽事情。


    她越想越害怕,腦補了不少自己在東區看過的恐怖故事的內容,把自己嚇得不輕。


    說也來怪,當時他對這些事情還是嗤之以鼻,而現在序列高了,這些鬼怪的故事卻能讓她產生一種新的、別樣的恐懼感。


    比起天使降臨、戰爭失利這種事件,未知的、未被引爆的危險更加恐怖,至少阿黛爾現在就完全陷入了對這種未知的危險的畏懼之中,無法自拔。


    好吧好吧,這沒什麽可怕的,你連弗蘭克的蘑孤都見識過了……


    阿黛爾開始安慰自己,畢竟就連弗蘭克的蘑孤那種程度的東西都能被嚴嚴實實地密封在玻璃瓶裏,這些怪物沒什麽好怕的,隻要找到應對方法,一切超凡世界當中遇到的事件都有辦法解決……


    等等,那些蘑孤還老老實實封在瓶子裏嗎?


    阿黛爾鬱悶地發現,由於神奇物品帶來的負麵影響,她不記得自己離開因多港的時候是否有檢查過弗蘭克蘑孤的瓶子是否完好、放在外麵的儀式魔法是否被破壞,而這讓她有了新的要擔心的事情。


    不會等到我迴到因多港的時候,整個弗薩克都變成了弗蘭克的蘑孤王國了吧……


    隻是稍微動了下這個念頭,阿黛爾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很快,她擔憂的事情就從在一家來路不明的電報局給薇娜塔發了電報,變成了發電報的時候為什麽不提醒她檢查蘑孤。


    好了好了,你得冷靜點……


    阿黛爾深唿吸了幾次,往嘴裏塞了塊甜點,然後用自己剛成為非凡者時用過的冥想訓練法,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思緒收了迴來。


    正當她收迴思緒,百無聊賴地拿著筆在桌邊的筆記本上畫著巨龍和精靈等生物的圖桉時,門口突然傳來了門鎖轉動的聲音,隨後就是阿黛爾熟悉的說笑聲。


    “好了,下次再給你講我之前研究的海豚的故事。”


    溫蒂笑著走進房間,對門外有著巧克力色皮膚的東拜朗園藝師道別。他似乎在溫蒂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讓這位海洋生物學家咯咯笑個不停。


    “阿黛爾,原來你在房間裏啊。”


    溫蒂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臉頰,一迴頭才發現阿黛爾正坐在房間裏的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隻好尷尬地笑了笑,向阿黛爾打了聲招唿。


    看到對方遮遮掩掩的扭捏樣子,阿黛爾感覺自己一下子來了興趣,把之前擔憂的事情完全拋到了腦後,甚至忘了自己在身為“教唆者”的時候對別人的八卦並沒有這麽感興趣。


    “他還真約你出去了?”阿黛爾合上手裏的書本,對溫蒂問道。


    “是啊,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我這種人有什麽好的?”溫蒂摸著自己剛剛被親過的臉頰,不可思議地說著。


    阿黛爾嘖了一聲,上下打量了溫蒂一遍。這位海洋生物學家小姐的臉微微有些泛紅,顏色甚至和她的發梢差不多了。


    由於阿黛爾的建議,她最後還是沒有穿那套皺巴巴的工作服,而是在阿黛爾的行李裏找了一件替換的衣服,阿黛爾下意識地覺得那件白襯衫領口的扣子都被撐的鬆了一些。


    好吧,我知道為什麽了……


    阿黛爾微不可查地咂了咂嘴,隨後說道:“誰知道呢,反正不可能是因為你的海豚笑話。你別告訴我,你們兩個這一上午的時間裏就隻聊了海豚?”


    “實際上,還有鯨魚、捕鯨事業,康斯坦丁對鯨魚的生物學分類有濃厚的興趣,他說自己從來沒有機會見到過這種生物。”


    溫蒂撩了撩自己耳邊的頭發,故作矜持地說道。


    “真是不錯的話題……”


    阿黛爾翻了個白眼,“下次你們約會的時候可以把那根從‘雪風號’上拆下來的氣動銛背過去,他肯定會喜歡這種和鯨魚有關的禮物的。”


    溫蒂沒有聽出阿黛爾的冷嘲熱諷,而是猶豫了好一會,才向阿黛爾問道:


    “你剛才也看到康斯坦丁親我了吧,當時的感覺我之前從來沒有過,所以我想問一下,你和薇娜塔第一次的時候,感覺是什麽樣子的?我好對比一下。”


    她的話一出口,阿黛爾立刻向她投去了不可思議的眼神,當中還帶著點憐憫,即使遲鈍如溫蒂也看出了她眼神中暗藏的含義。


    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因蒂斯人?


    “別這麽看著我嘛……”溫蒂扭捏了一會,“因蒂斯人也有很多種,而我偏偏比較……內向。”


    盡管原身是開放的因蒂斯人,但溫蒂繼承的還是上輩子喬蕎的記憶。而喬蕎則是個普通到有些古板的大齡未婚女博士,因此對於熱情的康斯坦丁,還是有些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你就說說你們兩個當時是什麽情況吧……”溫蒂用真誠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看著阿黛爾,看得阿黛爾有些不自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別那麽看著我,我可是傳統的魯恩紳士……我是說,序列七之前。”


    阿黛爾稍微斟酌了一下遣詞造句,根據那天晚上在鐵門街354號的經曆簡練地概括道:


    “簡單來說,那天晚上在鐵門街的時候,她把我壓在地上,用的力氣不小,把我的嘴唇都咬破了。所以如果你問具體感受的話,我的迴答是稍微有點疼。”


    溫蒂:“???”


    我們兩個到底誰才是因蒂斯人?不是很懂你們魔女……


    佩洛蒙西亞小姐一臉呆滯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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