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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馬超雖然神勇,但他對麵的敵人也不是不會變招的npc。


    按照郭汜戰前製定的計劃,他會親自帶著騎兵主力,在步兵方陣詐敗後退、引誘得馬超的騎兵主力與步兵脫節、並且被消耗掉大量體力和銳氣後,再增援進場。


    而且,在戰場西南側、祁連山麓的穀水河穀中,還有以當地蛾遮塞部為主的羌族騎兵,埋伏在穀口,隻要馬超追擊伍習的步兵追到靠近穀水,蛾遮塞蠻王就會從左側突然殺出,攻擊馬超左翼。


    另外,郭汜的增援,也不會從正麵戰場進入,他會往右翼稍微繞一繞,這也是防止伍習萬一真的徹底崩潰、無膽迴身再戰時,郭汜的部隊不會被伍習的潰兵衝倒,衝散了己方的陣型。


    這個安排當中,原本還暗含著賈詡的毒計:他是希望伍習的戰鬥力就算再不濟,至少被馬超逼到了穀水邊的時候,如果看到左右兩側前方郭汜和蛾遮塞蠻王都在奮力死戰,那他好歹也能鼓舞起士氣,“置之死地而後生”迴身再戰,反撲馬超。


    可惜,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伍習被馬超以遠超預期的速度徹底打崩,不得不臨陣變招了。


    賈詡眯著眼神稍稍觀察了一番遠處的戰況,並且聽取了匯報前線細節的斥候描述,立刻當機立斷勸郭汜:


    “驃騎將軍,快!別等伍習潰敗到穀水邊了,咱立刻從右翼衝鋒,爭取馬上接應!讓蛾遮塞王也別藏在祁連山穀裏了,反正他也是騎兵,主動突前多跑十裏八裏也沒什麽,盡快跟那些誘敵示弱的羌騎合兵一處。咱不能再被馬超各個擊破了!”


    原計劃伍習要詐敗退卻個十五裏左右,拉開馬超和馬岱的距離,多消耗馬超一會兒。現在,隻拉開了五六裏,也就罷了。


    郭汜用旗號快速通知了蛾遮塞蠻王,然後兩人幾乎同時從側翼壓了上去。


    ……


    正麵戰場上,馬超掩殺幾近崩潰的伍習部,超爽地持續了整整半炷香時間。


    剛開始的列陣相持階段,伍習的傷亡其實還不是很大,隻有一千多人在馬超的車懸陣剝蝕衝鋒下傷亡。


    但隨著士氣崩潰,戰場形態變成追亡逐北的屠戮,後續崩潰過程中被斬被踐踏踩死撞死的,半炷香裏就足足有四五千人之多。由此可見,步兵被騎兵擊敗,損失最慘重的環節,始終是崩盤後的背刺掩殺,想跑都跑不掉。


    不過,憑良心說,伍習殊死抵抗到這一階段,也著實對馬超造成了一些損失,從這個角度看,伍習也不能算是完全白給。


    在一開始沒有崩潰之前,鈹兵矛兵的密集陣,著實給馬超軍直挺挺撞上來的鐵騎,造成了足足兩百多騎的致命殺傷——畢竟馬超也是第一次用車懸陣,之前隻是在訓練中摸索,沒實戰過。


    很多衝到陣前該斜著橫掠的騎兵收不住馬,肯定會硬撞進人堆裏被困住。馬超軍八成以上的戰死,都是直接衝陣撞暈被圍造成的。而且這種摔下馬來受傷掉進敵軍人堆中,哪怕穿著鐵甲都沒用,敵人靠砸都能把他砸死。


    除了這些被槍矛捅刺落馬的死者外,其餘馬超軍的損失,倒是多半以輕傷為主——都是衝陣和掠陣階段,被郭汜軍的弓弩殺傷的。


    不過士兵身上穿著嚴密的鎧甲,所以人是射不死的。但劉備陣營至今還沒有造出足夠防禦力的馬鎧,馬的被彈麵積又大,所以戰馬被射死射傷不少。


    至於騎兵很多是馬死傷後被摔下來的。穿著鐵甲慣性墜馬,傷害不亞於開三四十碼的汽車上跳車摔傷,筋斷骨折躺幾個月都是很正常的,但基本死不了。


    總共算下來,跟伍習之戰,馬超軍戰死了二百八十餘騎,摔傷射傷五六百騎,馬匹死傷近千匹。換取了累計斬首五千多的戰果。考慮到郭汜的步兵也有不少是西涼久戰之兵,並非雜魚,這已經很不錯了。


    終於,郭汜和蛾遮塞羌王也成功接應到了伍習——在伍習被往後潰逃追殺出七八裏遠之後。


    郭汜也不是不長腦子的蠻幹猛衝,在接應的過程中,他也不忘在賈詡的提醒下,收編了一些潰敗下來的軍官,用盡量簡明扼要的拷問問清前方的情況、馬超究竟如何能實現那麽快速的決定性勝利。


    也算郭汜運氣好,他隻是耽誤了幾分鍾時間,就大致搞明白了幾個關鍵點:首先,馬超軍中有大量消耗性的、一次性使用的超長騎槍和標槍。其次,馬超也為這種新式裝備配置,自己琢磨了一種新的陣型和新的騎兵戰術。


    武器本身不是關鍵,那些武器的質量也談不上好,但配合上新打法之後,就產生了一加一遠遠大於二的實戰效果。


    賈詡在旁邊聽清之後,也最後給郭汜提了一條戰場建議:


    “既如此,我軍更要趁機夾擊,不能讓伍習他們的犧牲白白浪費掉。如他們所說的話,馬超軍騎兵每人出陣可在背後背負五根槍矛,兩根騎槍,三根標槍,都是很快損耗的。


    現在伍習至少把馬超額外帶的器械都耗完了,我們趁機衝鋒,馬超就發揮不出這些新器械的戰力。要是給馬超迴城固守、等待後方下一批輜重運到,補給了騎槍,我們再要以騎兵對衝殺敵,恐怕損失會更慘!我們的騎槍是肯定不如馬超的消耗式木槍長的!


    而且馬超現在正追得進退兩難,要是立刻收兵,他肯定舍不得多殺一些已經崩潰的伍習步軍。要是不收兵,就得在裝備沒補給的狀態下跟我們硬戰。我們以敗兵追勝兵,正好讓他舍不得放棄!”


    賈詡直到這一刻,也隻是判斷出了“劉備陣營富得流油,開始搞戰鬥效率更高但損耗更大的騎兵武器”,但他依然沒有判斷出這種武器的來源。


    這也不能怪賈詡的智商,畢竟他已經很極限了。至於“車木棍的腳踏式車床”這種先進生產力,那是超出賈詡想象力範圍的存在,觸及他的知識盲區。


    所以賈詡充其量隻會覺得“這些消耗品是劉備軍從大後方運來的補給”。


    郭汜一想果然有道理,愈發加急催督全軍奮力向前。


    至於賈詡,在給了郭汜這條建議之後,就低調地繼續穿著他那套看似破破爛爛的罩袍,裏麵暗穿甲胄,然後讓一小撮心腹護衛騎兵護著他後撤,準備迴姑臧縣城等待郭汜的好消息。


    也不能怪賈詡慫,主要是他覺得後麵都是臨陣戰術的指揮,郭汜的戰場經驗比他豐富,肯定能自己搞定的。


    賈詡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不跑還等著身處險境呢?他為此戰的貢獻,就類似於曆史上他教張繡追曹操時,那番“前番我軍以勝軍追退兵,先生料其必敗;此番我軍以敗兵追勝兵,先生料其必勝”的戲碼,剩下全看郭汜發揮。


    郭汜也不以為意,他隻是暗暗哂笑了一聲:文和這老慫包!


    ……


    賈詡所料果然不差,馬超根本舍不得已經潰敗的伍習,想要繼續背刺掩殺輕易擴大戰果,所以硬生生跟兩翼的郭汜和蛾遮塞羌王撞到了一起,陷入了一場慘烈的騎兵對衝大混戰中。


    雖然馬超軍的鎧甲依然有絕對優勢,但其他兵器和馬鐙馬鞍方麵,雙方都已經持平了。而且以馬匹對衝的巨大衝擊力,騎槍紮到身上的力量不亞於百斤重錘撞擊。


    就算穿著板甲胸甲,也能被撞得凹陷下去,身受重傷,立刻喪失戰鬥力。無非是鍛鋼板甲不會被紮個對穿,不至於直接因銳器傷斃命罷了。


    短短數息之間,雙方如潮水巨浪對撞,掀起血雨腥濤,第一波就有數百人落馬,馬超軍的損失也隻是比郭汜軍小了一半而已,並非壓倒性的交換比。


    己方的傷亡也讓馬超稍稍熱血冷靜了一些,但隨後化為不甘和憤怒,盯著郭汜的大旗就暴吼衝去:“郭汜休走!馬超在此!”


    郭汜畢竟是跟樊稠並列的西涼兩大猛將,雖然如今已經身居高位,但他也知道自己隻要被劉備軍奪去基業,就什麽都沒了,所以倒也並不避戰惜命,甚至挺期待這種對決。


    畢竟兩年多前他就跟馬超單挑過一次,當時馬超因為已經先血戰了一日,還殺了郭汜軍幾員偏將,已經體力不支有傷在身,所以跟郭汜單挑時略微處於下風,兩人最後都受了點傷。


    那一次,郭汜本來是因為再前一年(192)、跟呂布在長安城南門狹路相逢、奪門單挑,被呂布擊敗刺傷,憋了一口氣,想殺馬超祭刀出氣、血被呂布擊敗之恥。


    “殺了馬超,就能暫時擊退劉備軍,今年都不會再有糾纏。若是死了,也一了百了,拖著反而是勾腸債!”


    郭汜心中惡狠狠地想著,揮舞起兵刃就跟馬超刀槍相交,“鐺”地一聲大響,旁邊的雙方騎兵都覺得耳膜一鳴。隨後連續的金鐵交鳴,好不激烈。


    “這馬超武藝居然比兩年前又好了一些?糟了,沒想到他的武藝還在上升期。”郭汜越戰越是暗暗心驚,竟然漸漸生出一股類似三年前跟呂布單挑時的懼意。


    他忘了馬超上次跟他單挑才十八歲,如今已經二十了,正是武藝和體力高速成長的年紀。而郭汜已經年近四旬,雖然還在壯年,武藝經驗也遠比馬超豐富,體力隻會一年比一年差。


    兩年前能打個平手,現在才拚了不到二十招,已經漸漸落入下風。


    郭汜漸漸也冷靜下來,意識到白給太不智了,虛晃一招後喝令身邊的親兵拚死夾擊頂住,他自己抽身撥馬而迴,躲避馬超的單挑。


    不過這一番折騰,也著實小小地打擊了郭汜軍騎兵的士氣。


    馬超一杆長槍遮擋撥開圍上來的郭汜親衛,微覺雙拳難敵四手,挾憤間槍交右手,左手拔出寶劍來,槍劍並用一陣亂砍,連殺五六個郭汜的親衛,才殺散圍堵之敵,但郭汜已然遠遁追之不及。


    幸好舉著郭汜大纛的騎手跑馬不快,馬超挾憤之下躍馬挺槍、一槍紮死旗手,揮劍砍斷大纛,也算是進一步打擊了郭汜的軍心。


    兩軍又絞肉混戰半晌,郭汜軍漸漸退卻,雙方都是死傷頗重,戰後計點,這番血腥的騎兵對衝的砍殺血戰,馬超軍再次付出了超過一千五百人的傷亡,而且死者多達六七百騎,戰馬損失比人還多。


    郭汜軍戰死就達到了兩千人之多,足足是馬超軍戰死數的三倍,但受傷的反而隻有一千多,跟馬超軍的受傷人數相差不大——很顯然,郭汜軍虧就虧在沒有普及鍛鋼胸甲,凡是被騎槍對衝捅到的,幾乎都是重傷斃命,幾乎都沒必要搶救了。


    不過,郭汜的敗退,帶來的更大連鎖反應,是馬超終於能咬著剛剛逃到穀水邊的伍習步軍敗兵了,這點時間差伍習根本沒能重整潰敗的步軍方陣,隻是讓相當一部分士兵分散越逃越遠,讓馬超追殺時更費力,但要說組織起新的有效抵抗那是想都別想。


    另一邊,戰場左翼的蛾遮塞部羌王因為撤退比郭汜慢了一些,也遭到了馬超有力的集中狂殺。


    馬超騰出手後,立刻調轉槍頭對著全軍連將領都隻有皮甲、完全沒有鐵甲的羌族騎兵衝殺,蛾遮塞部羌王親帥部落勇士與馬超血戰。


    可是他的兵力隻有馬超的一小半,很快就崩了。甚至被馬超打出了超過五倍的殺傷交換比。雙方短促而慘烈的廝殺隻持續了兩盞茶,蛾遮塞人丟下了千餘具屍體,連部落蠻王都被馬超在混戰中一槍刺死,隨後全部風卷殘雲逃迴祁連山穀中。馬超軍死傷不過兩百人。


    要不是蛾遮塞部都騎著馬,追起來費力,旁邊還有更好的無馬魚腩等著馬超收割,他也不至於這麽輕易放蛾遮塞騎兵走。


    掃清了全部阻撓騎兵後,馬超狂突向穀水邊,把還沒來得及跳河泅水逃跑的伍習殘卒全部剿殺一空,以幾乎毫無傷亡的白給成本,額外多拿了一千餘步兵的首級,還逼得最後兩三千斷後沒渡河的敵兵直接跪地投降。


    算上最後掃尾的收獲,今日郭汜派出的步兵部隊,至少損失了上萬人。其他騎兵部隊的損失,也都在馬超軍的兩到三倍,不可謂不慘重。


    他們唯一可以欣慰的,隻是雙方的馬匹消耗沒有人員消耗那麽懸殊,經過連番血戰,馬超能動用的戰馬數量確實銳減。


    哪怕有兩三千名受輕重傷的騎兵還能迴去養傷,沒有大規模骨折的估計個把月就能重迴戰場。骨折比較多、嘔血斷肋重傷的那種,可能要躺近三個月。


    但戰馬的損失,是實打實的永久性損失,所以傷兵好了之後也參加不了長途追擊戰。短時間內李素也不可能給馬超從後方變出更多戰馬補給。


    ……


    雙方各自收兵迴城,馬超一方的全部損失清點出來後,馬超看了單子,也是長歎惋惜:“還是魯莽了,雖然殺是殺得爽了,重點殲滅痛打了伍習帶領的敵軍步兵。但後續奔襲潛力衰弱太多。


    這對於拿下姑臧縣和武威郡來說,是個重大利好,畢竟敵人守城的有生力量少了那麽多。但是看長遠,郭汜步步為營退到張掖、酒泉,咱的追擊力大大減弱了。也不知道郭汜還打算堅守姑臧多久,有沒有動搖想撤。


    本來今天是有機會在剛消滅了伍習的第一個五千人隊之後、就果斷收兵的,迴壻次再整補一波超長騎槍、下次再跟郭汜騎兵主力對衝,那樣交換比肯定更好看。”


    總結完之後,馬超也不是糾結之人,很快就從不爽中走了出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誰都有腦子一熱追殺到刹不住車的時候,哪能都冷靜得跟上帝視角一樣。


    ——


    今天雖然是兩更,也差不多一萬字了,算還一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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