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經又帶著顏月月和陳管事去南郊買買買,準備買地建製鹽工坊時,蘇竅竅已正式入住了書局的後院,成為了書局中的一員。


    她的入住倒是簡單。


    盡管她已經是花魁,可是作為出道才不久新伶人,她暫時是沒啥財務可言的,因此,從豫州到揚州,再從揚州到會寧,她的所有資產,也就一些隨身帶的衣物及飾品,外加一個樓裏給她配的使喚丫頭。


    現在,她也是這麽簡簡單單地進了書局。


    而負責安頓她的,則理所當然是鄭書笙。


    按照鄭經之前的安排,在顏月月到來之前,陳管事掌管著他旗下產業的一應雜務,相當於擔當著管家的職責,但書局之內的事,及財務大權都掌握在鄭書笙手裏,這也就意味著,鄭書笙其實已經相當於半個女主人。


    現在就算顏月月來了,也不會改變這一局麵,因為按照鄭經的安排,顏月月即將負責的,是他生意上的事,這也就意味著,顏月月和蘇竅竅的到來,鄭書笙這半個女主人還得承擔起安頓她們的責任。


    隻是該如何來重新麵對蘇竅竅呢?


    鄭書笙算是遇到了一個小難題。


    在此之前,是不存在這一問題的,因為在整個書局裏,跟鄭經關係最為親近的,也就隻有她一個,並且兩人已經以兄妹相稱,因此,她能理所當然地承擔起半個女主人的職責,得心應手地安排起了書局之內的一應事務,已經管理著所有的開支。


    畢竟是大戶人家小姐出身,從小就在母親的耳濡目染之下熟悉過這些事務,因此這對她來說,是沒太大難度可言的。


    可現在卻是不同了。


    不同之處,在於蘇竅竅身份的變化。


    在今天之前,蘇竅竅還是客,所以她接待起來頗為得心應手。


    可她沒想到,一夜過後,蘇竅竅卻搖身一變,變成了鄭經的女人,盡管是妻是妾的身份還有待落實,但不管怎樣,從名分上來說,蘇竅竅已經比她還高上了一籌。


    妻也好,妾也罷,總比她這個並不是嫡親的妹妹要高上半分吧?


    那她又該如何來麵對呢?


    在她聽到鄭經打算讓蘇竅竅也入住書局那一刻起,她就已開始在考慮這一問題。


    其實從內心來說,那時的她,對蘇竅竅是有一絲妒忌的,因為自豫州之時起,她就已經暗暗下過了決心,她這一輩子,除了鄭經,誰也不嫁。


    誰知,拔得頭籌的竟然不是她,也不是時常被鄭經調戲的徐玄機,而是蘇竅竅。


    這讓她怎能不心生一絲妒忌?


    但作為大戶人家小姐,她有一點好,那就是從小接受的便是三從四德的教育,對於男人三妻四妾這種事已習以為常,因此,徐玄機也好,蘇竅竅也罷,她們的存在,還不至於讓她妒忌得發狂。


    不僅如此,她還暗暗提醒自己,一定得有格局,一定要有容人之心,並且要有大婦的風範,想方設法來讓整個家和諧安定。


    於是,在安排好仆人給蘇竅竅配置上一應必要的用具之後,她半真半假地跟蘇竅竅開起了玩笑:“竅竅妹妹,以後我該怎麽來稱唿你呢?你繼續叫你竅竅妹妹,還是該稱唿你一聲嫂子?”


    這算是一種試探。


    從年齡上來說,兩人其實差不多,甚至鄭書笙還要大上幾個月,因此在此之前,兩人一直是以姐妹相稱,她叫蘇竅竅一聲妹妹,蘇竅竅則叫她姐姐。


    現在,她以這樣一種方式來試探蘇竅竅,準備根據蘇竅竅的反應,來重新決定自己對待她的態度。


    這是迫不得已的事。


    畢竟她不是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書笙姐姐,你就別笑話我了,浪之兄之所以願意把我留下來,並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可伶我,因此,你可千萬別開這樣的玩笑,以免讓浪之兄尷尬。”


    蘇竅竅即刻就笑著迴道。


    其實能留在會寧,並入住書局,成為鄭經府上的一員,對於蘇竅竅來說,同樣也存在著一個小難題,那就是如何來跟府上這些人相處的問題。


    同樣的,雖然鄭經已經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默認了她已經是他的人,可默認就是默認,而不是當眾宣布,因此,她也同樣存在著名不正言不順的問題。


    也好在她也同樣是出身於大戶人家,格局並不算小,並且又在醉香樓接受過待人接物方麵的專業培訓,因此早在入住之前,她就已經想好,一定得低調。


    千萬不能還沒成為鄭經的人,就先把他身邊的人都給得罪光了。


    因此,此時的她也還算是應對有度。


    這倒是讓鄭書笙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這對她來說還不夠。


    因為書局之內,除了她跟蘇竅竅之外,還有一個徐玄機的存在。


    經過一段時間的親密相處之後,她對徐玄機的性子也算是比較了解了,因此她也早已知道,徐玄機心裏也早已有了他,隻不過暫時還難以接受他三妻四妾的念頭,因此在嘴上對鄭經卻是各種的不屑。


    這原本是沒什麽的,隻要大家心照不宣,不將此事給挑破,那相處起來就不存在啥大問題。


    可現在卻是不同了,這頭籌竟然被蘇竅竅先拔了,徐玄機那邊會怎麽想?


    悶悶不樂。


    這是鄭書笙從徐玄機身上所看到的反應。


    從性情上來說,徐玄機是偏冷的,一遇到這種事情,她不僅不會掩飾她的介懷,更不會對蘇竅竅的到來,假裝出熱情或歡迎的態度來。


    因此,現在擺在她麵前的還有另一個難題,那就是如何讓蘇竅竅跟徐玄機之間也能和平共處。


    她覺得這也是她的責任。


    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她思來想去,覺得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幹脆將所有人的心思都給挑破。


    道理則很簡單。


    在蘇竅竅到來之前,她跟徐玄機之間可以心照不宣,大家都不說破,那倒也能相安無事。


    可現在卻是不同了,因為今天的這一遭,讓蘇竅竅後來先到,搶先擁有了名分,這樣一來,那豈不是她跟徐玄機在心理上吃虧了?


    萬一蘇竅竅持寵而嬌呢?


    那徐玄機還能跟她相安無事嗎?


    這就是她的顧慮。


    隻是這事該怎麽來挑破呢?


    她開始琢磨起了這一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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