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筆很快就被呈了上來。


    對白嫖帝鄭經而言,當眾做出一首讓德王妃滿意的新詞來自然是沒啥難度的,可當他提起筆來時,卻還是稍稍犯難了。


    剽竊哪一首好呢?


    他在為此問題而頭疼。


    對於他來說,不是沒詩詞可剽竊,而是可選擇範圍太廣太多。


    而最難的地方在於,他之前為了幫蘇竅竅奪花魁,一開始就搬出了兩首堪稱頂級的詩詞,那起點實在是太高太高,高得連他在這種人多的地方,自己都嫌棄那些水準一般的詩詞了。


    還有,詩詞好剽竊,可是已經譜好了曲的詞卻並不多,而現在德王妃的要求,是既要詞又要曲,這讓他不得不開始搜腸刮肚,甄選起合適的詩詞來。


    柳永、李清照、納蘭性德……


    他的思維還是從這些婉約派的代表詞人入手。


    畢竟他接下來要剽竊的,可不是一首兩首詩詞,而是十天半月一首,並且適合編成曲,拿到青樓來唱的,還是以婉約派詩詞更為合適。


    畢竟婉約派詩詞的特點,是內容側重兒女風情,用詞圓潤清麗含蓄,音律婉轉和諧,有一種柔婉之美。


    有了!


    一想到婉約派的代表人物,他即刻就想到了一首合適的詞。


    在故作斟酌後,他開口了:“王妃,這詞我是有了,也絕對能包你滿意,隻不過有一點……”


    “啥?”


    被鄭經故意吊了胃口的德王妃忍不住出聲問道。


    “等我寫出來了,你看了聽了可別哭啊!”


    鄭經的鋪墊來了。


    他接下來要剽竊的這首詞,單從水準上來說,並不亞於他之前所剽竊的《青玉案·元夕》和《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在後世也是唯美得人人皆知,唯有一點不好,就是有點悲,被譽為生命的哀歌、千古絕唱等。


    既然被譽為生命的哀歌,一旦碰上那些心有感觸的人,那是絕對能把她們給聽哭的,而在場的人裏,據鄭經估計,一旦他寫出來,最有感觸的,應該就是德王妃、顏月月、蘇竅竅這三位北華人,因此,他不得不事先聲明。


    隻是他這麽一說……


    啥?


    你寫一首新詞,竟然還想把德王妃給聽哭?


    有沒有這麽誇張啊?


    眾人在驚訝之餘,又深表懷疑,再次覺得他這是要把牛給吹上天。


    而德王妃聽了則更是不服,即刻就放言道:“你盡管寫就是,你若是真能讓我聽哭,那我就……啥都依你。”


    她原本想說:你要是能把我給聽哭,那以後蘇竅竅想咋樣就咋樣,你說了算。


    但一想到幾個月之後就是花魁大賽國賽,若是萬一鄭經提出,不讓蘇竅竅參賽了,那醉香樓就虧大了,因此她在說了半句之後,又活生生地把後半句給咽了迴去。


    不過對鄭經來說,這已經夠了。


    他即刻就朝顏月月說道:“月月姐,準備操琴吧,這首詞原本是送給你的,現如今,我就拿它出來獻醜了。”


    在關鍵時刻,他還沒忘記為這首詞找到一個合適的來由。


    也順帶還顏月月一個人情。


    畢竟在豫州之時,他就已經答應過顏月月,要再送她一首詩詞,那一首原本是已經準備好了的,但現在因為需要,他打算用這一首來頂替。


    “你寫便是。”


    顏月月即刻就媚笑著迴道。


    其實此時的顏月月,才是在場所有人裏心情最為複雜的那一個。


    她也沒想到,鄭經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真跟德王妃提出了把蘇竅竅留在會寧的要求,並且還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


    是的,在她眼裏,十天半月一首新詞,絕對比鄭經直接拿出十幾萬兩銀子來替蘇竅竅續身,代價還要大太多太多。


    十幾二十萬兩銀子多嗎?


    對他人來說,是一個根本就無法承受的數字,可是對生財有道的鄭經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再她看來,隻需多給鄭經一些時日,比如說半年,他就能把這筆銀子給湊出來。


    因此在她看來,鄭經向德王妃做出的這一承諾,所需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太大,其中所需耗費的心血,絕對不是能用銀子來衡量的。


    這也讓她忍不住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傷心往事。


    那時的我,怎麽就不能像蘇竅竅這麽好運,碰上一位真正的有情郎呢?


    原本還沉浸在羨慕妒忌恨加心傷之中的她,現在一聽說鄭經接下來要寫的這首詞,竟然是為她準備的,即刻又開心了起來,恨不得即刻也來上一個以身相許。


    隻是這麽一來,又把眾人給刺激到了。


    啥?


    鄭經還刻意為顏月月寫了新詞?


    這是啥意思?


    是要老少通吃的節奏?


    大家即刻又把意味深長的眼神投向了鄭經和顏月月。


    尤其是鄭衍。


    此時的鄭大人忍不住想:哼,這登徒子,我找他要一首詩,幾個月都還沒要到,現如今為了兩個女人,卻是一首接一首往外搬。


    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


    鄭大人又一次興起了事後一定要找鄭經好好算算賬的心思。


    而心情最為惆悵的,莫過於德王爺了。


    此時的他忍不住想:難怪顏月月一到會寧,你就向我要人,原來兩人早已經勾搭成奸!


    哼,奸夫**!


    此時的鄭經卻已提筆在紙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虞美人”三個大字很快就躍然紙上。


    很顯然,他現在所剽竊的,是婉約派代表人物,南唐後主李煜所創作的那首極為有名的《春花秋月何時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迴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該如何來評價這首詞?


    單從一個愁字來說,怎麽評價都不為過,論水準,確實並不亞於《青玉案·元夕》和《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而最為關鍵的是,把這樣一首詞以送給顏月月的名義拿出來,他半個字都用不著改。


    盡管這首詞是李煜送給自己的,但從詞的意境來說,送給顏月月這樣一位從北華來的曾經紅伶也很合適。


    故國,在原詞中指的是金陵,也就是現在的會寧,但同樣也可以指北華都城,至於朱顏改這三個字,則再適合顏月月不過了。


    同樣的道理,這首詞送給德王妃其實也是合適的,因為她也是來自北華,同樣也已朱顏改。


    因此,當他一氣嗬成,在紙上寫下“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最後幾個字時,眼淚已經盈滿了德王妃的眼眶。


    至於顏月月,則早已淒然淚下。


    “你這壞人!”


    她忍不住忘情地說出了這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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