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給醉香樓的折扣都隻有售價的八折,憑什麽給驛路的折扣能去到七折?”


    德王爺終於忍不住抗議了。


    在鄭經的報紙發行計劃裏,包含有好幾種模式。


    預訂是其中一種,比如說朝廷預訂的,以及宮裏預訂的,價格都是零售價的八折,也就是八千銀子一份。


    代售是另一種,價格從八折到九折不等,像醉香樓這樣的,預計銷量會比較大的,就能拿到八折,那種銷售量一般的,沒太大潛力的,則隻能拿到九折。


    現如今,鄭經又讓他去聯係驛路,想通過驛路把報紙往會寧之外發現。


    這倒沒啥,對他來說,也就是跑跑路,動動嘴皮子的事。


    可他對於這個讓利比例就有點不服了。


    憑啥給醉香樓都是八折,給驛路卻能去到七折?


    “往會寧之外還需要運輸成本啊,咱不多給人家一點點甜頭,人家憑啥來賣力幫咱推銷報紙?”


    鄭經笑著迴道。


    德王爺不服氣,迴懟道:“那你不多給醉香樓一點甜頭,那醉香樓又憑啥賣力給你推銷報紙?”


    “哦,醉香樓不樂意嗎?真不樂意的話,那醉香樓咱就不合作了,我直接找清風樓去合作好了。”


    鄭經又笑著迴了這麽一句。


    德王爺一下又被說得沒脾氣了。


    其實他知道,鄭經的設計是合理的,醉香樓幫忙賣報,拿到的價格雖然是八折,但幾乎沒有任何成本可言,等報紙送到以後,啥也不用做,隻需把報紙往迎賓大廳一擺,就坐等收銀便是。


    一份報紙賺兩錢銀子,看似不多,可實際上……


    在這個年代,醉香樓一名雜役或丫環的待遇,一個月也就一兩銀子左右,也就是說,哪怕專門安排一丫環守在那裏賣報,隻需賣出五份報紙,本就迴來了。


    這還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秦淮河邊近百家青樓,一開始別家都沒得賣,想買的話,得來醉香樓,這無形中又能給醉香樓帶來一定的生意。


    傻子才華放著白賺的生意不做,把它讓給清風樓。


    唉,這家夥太會算計了!


    歎了一口氣之後,他放棄了繼續為醉香樓爭取優惠條件的想法,轉而問道:“你幹嘛急著把報紙往外推?光是會寧,就有得咱們忙的了吧!”


    他問出了另一個不解的問題。


    在他迴書局之前,阮留之還擔心,鄭經定一萬份的目標,能不能完成。


    可是在德王爺這裏,他根本就不擔心這一問題。


    報紙還沒開始銷售,朝廷加宮裏就已經去了兩千份,醉香樓這邊,售賣個一兩千份應該也不成問題,這樣一算,一萬份還真不是啥不可能實現的任務。


    而從印刷的角度來說,就算不停地印,十天下來,也就能印個兩萬多份,再算上新報排版的時間,一期報紙印兩萬份出來已經是頂天了。


    這點量,光是會寧就能消化掉,還有必要往會寧之外推嗎?


    “伯容啊,這你就不懂了,咱們辦報,賺銀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傳播思想和文化,思想和文化這東西,光在會寧閉門造車是不行的,得把他擴散出去,因此,若是能把它推往會寧之外,哪怕我虧本也樂意。”


    鄭經卻嬉皮笑臉地迴道。


    德王爺:“……”


    這家夥,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伯容豈是你能叫的?盧勳才這樣叫我好吧!


    他一下又被鄭經弄得沒脾氣了。


    不過細細一想,鄭經說的還真不是沒道理,這報紙一推出去,其實收益最大的,並不是書局所賺的那點銀子,而是他老陳家。


    在這個時代,主政天下最大的弊端是什麽?


    就是政令不通。


    在大多數時候,朝廷新下的政令,一年半載都未必能傳到地方去,更別說被天下老百姓人人得知。


    而報紙的出現,似乎能很好地解決這一弊端。


    若是《華夏日報》能通過驛路往地方分發,哪怕是最邊遠的地方,按照驛路車馬日行三百的標準,一個月總能到達了吧?


    每個地方若是都能有上幾份甚至幾十份報紙,那報紙上所登的消息,最慢也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在地方傳開了吧?


    單衝這一點,他就覺得,自己應該幫忙把這事給辦妥了。


    他立即又開始算起了賬。


    大夏國44州145郡568縣,大大小小的驛站有上千個,平均一個驛站就算隻訂上十份,那豈不是又有上萬份的銷量了?


    一份讓出去三錢銀子的利,按每份報紙三錢銀子的成本來計,那一萬份,還是有四千兩銀子的收益,每個月三期,那一個月下來,光是這驛站的訂報收益,就有一萬二千兩啊!


    這一算,又把他給小小地嚇了一跳。


    他發現,這辦報的收益還真是大得驚人,而更為驚人的,則是這小子的算計。


    簡直是有雁過拔毛的本事!


    不過問題也是存在的,那就是……


    他笑著問道:“我再跑跑倒是沒問題,不過你知不知道,驛路是由兵部管的,而兵部的尚書是吳興沈家的沈儉沈大人,若是被他得知,你覺得他會心甘情願地來配合幫咱們來賺這個銀子嗎?”


    一個小隱患被他道了出來。


    這倒是事實。


    自秦代建立驛站體係以來,一開始驛站主要是用來傳遞緊急軍情的,因此驛路一直是屬於兵部所管,盡管驛站後來又承擔起了公文傳遞、官員接待、朝廷物質運輸等功能,但管理權卻始終沒有變過。


    如此一來,問題就來了。


    像太子陳仲平給各地方官訂報,再經驛路分發下去,那是沒問題的,因為那屬於朝廷的公務,驛路沒理由也沒膽子拒絕。


    而現在報社這邊去找驛路合作來幫地方訂報則不同,這不屬於公務,就算報社願意把一部分利潤分給驛路,那也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得到兵部的認可。


    盡管驛路的管理並不是兵部尚書沈儉直接負責,而是兵部侍郎,但沈儉畢竟是兵部的最高長官,那若是此事被他得知,他會同意嗎?


    畢竟沈儉是站靖王爺那一派的,而鄭經,又已經算得上是吳興沈氏的奇恥大辱,這種合作能談得下來嗎?


    德王爺不敢保證。


    因此他先把醜話說在前頭。


    這倒是鄭經沒考慮到的。


    但既然已經動了這念頭,就沒有退縮的道理,於是他迴道:“先試試吧,實在不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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