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就這麽走了?


    在匆匆送走鄭簡之後,鄭經還有些驚愕,他原本還以為,鄭簡的到來,多少會廢上他一番口舌來應對,誰知這位同宗長輩竟然那麽慫,連坐都不敢坐了。


    沒想到,我竟然也狐假虎威了一番啊!


    他忍不住感歎道。


    他當然能推測出,鄭簡並不是路過,而是收到沈家線報之後,特意來找他們的,隻是他沒想到,德王爺竟然在這,於是被嚇到了。


    不過狐假虎威也挺好的,最起碼這樣一來,鄭氏那邊對他就有了顧忌,理應不會再對他和鄭書笙在暗地裏使用下三濫的手段,這也讓他有了迴旋的餘地。


    這粗大腿果然沒白抱!


    他忍不住喜滋滋地想道。


    若是非得說這大腿抱上之後有啥煩惱,那就是這王爺一旦關係近了,就實在是太能賴了,老是惦記著問他要詩詞,這樣下去怎麽了得?


    希望他一會不要當著顧傾城的麵來要我寫詩!


    他隻能如此祈禱。


    畢竟他三絕公子的身份暫時還沒有大規模泄露出去,因此,他還想再多隱瞞一陣子,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一旦被顧傾城知曉他三絕公子的身份,又會帶來什麽樣的煩惱。


    能多瞞一陣子就多瞞一陣子吧!


    在這一問題上,他保持的是鴕鳥心態。


    苦惱中,他又一次迎來了從樓上下來的德王爺,身後跟著蒨文蒨武兄妹,以及顧傾城。


    事實上,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德王爺雖然能賴,但那是在兩人關係已夠親近的緣故上,這並不代表他不懂分寸。


    “竟然那麽快就走了?有點讓我失望啊,我本以為會有好戲看呢。”


    再次來到鄭經身邊後,他說的是這麽一句。


    稍稍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倒是讓鄭經稍稍放下了心,反諷道:“讓您失望了,要怪隻能怪你這王爺身份實在是太嚇人。”


    兩人的關係似乎正朝著損友的方向進發。


    德王爺也沒有在意,而是說道:“吃飯吃飯,吃完再說。”


    一聽這意思,鄭經就知道,此事還沒完。


    果然,一頓簡單而精致的晚餐之後,顧傾城又照例先行告退,而德王爺卻還是穩坐釣魚台,根本就沒有立即打道迴府的意思。


    不過讓鄭經稍感意外的是,他並沒有立即又催他寫詩,而是關心地問了起來:“這鄭大人府上的人都已經找上門來了,接下來你打算如何應對?”


    說實在的,這一句還挺讓鄭經感到暖心的,但同時也讓他頗感頭疼。


    是啊,人家都主動找上門來了,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呢?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他認真考慮的問題。


    若是行蹤沒有被暴露,那倒好辦,他完全可以假裝啥也沒發生,安心做他自己的事就好了。


    可鄭府管家這一上門,性質就不同了,因為不管怎麽樣,他都是出身於滎陽鄭氏,按照禮節,他都應該主動上門去拜見一下同宗長輩才對,否則不僅失禮,還有心虛的嫌疑。


    “沒招了,隻能化被動為主動,上門去拜見一下我那位同宗的鄭大人了。”


    他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這是一個讓德王爺也頗感驚訝的決定。


    說實在的,他雖然看重鄭經的才華,也欣賞鄭經的行事風格,可是在他眼裏,鄭經畢竟年輕,在人情世故上未必老道,因此才暫時放棄了繼續逼他寫詩的想法,打算在這事上再來幫幫他。


    誰知,鄭經竟然做出了一個讓他也極為認可的決定。


    化被動為主動!


    他也是這麽想的。


    在任何事情的處理上,要想立於不敗之地,都有一個基本的原則,那就是不要理虧,最好能在道義上占據優勢。


    因為德王妃的關係,他其實是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的,也因為對鄭經的欣賞,他甚至還想過,換做是他,該如何來化解這事可能所引發的嚴重後果,隻不過這是鄭經的家事,這才忍住一直沒提而已。


    沒想到,鄭經在這事的處理方式上,也還是沒有讓他失望。


    “這樣也挺好,順便再告訴你一聲,在你離開豫州之後,鄭氏已對外宣布,將你逐出宗族。”


    為了避免鄭經吃虧,他立即就曝出了一記猛料。


    這一下就把鄭書笙都給說懵了。


    鄭書笙:“……”


    我不是已經給父親去了書信,說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嗎?為什麽還不放過浪之兄長,要把他逐出宗族?


    她立即就對著鄭經歉意地說道:“浪之兄長,實在是抱歉,我也不知道……”


    “沒事,這樣最好不過了。”


    鄭經聽了後雖然也有一時的惱怒,內心卻反而是無比的輕鬆。


    早在決定將鄭書笙帶離滎陽時,他就知道,這事一定會牽累到自己,但他還是沒想到,在鄭書笙已經給家裏寫信,說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後,鄭氏還是做出了把他逐出宗族的決定。


    這說明什麽?


    說明鄭溫或者鄭氏那邊已經將他當成替罪羊來處置了啊!


    盡管對於人性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可是當醜陋的遭遇真降臨到了自己身上時,感覺上自然還是不舒服。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雖然也姓鄭,可對於滎陽鄭氏卻沒有實際上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再加上還把世族當成了人道三大禍患之一,自然就巴不得能被鄭氏逐出宗族,減輕他的負擔了。


    這是一種矛盾的心理,他如實地把它給表達了出來。


    鄭書笙楞了一下,連忙安撫道:“兄長請放心,家族若是不收迴此決定,那鄭家小姐我也不當了,就當你一輩子的妹子。”


    鄭經:“……”


    你瞎湊什麽熱鬧?


    是啊,你瞎湊什麽熱鬧?


    此時的徐玄機也是這麽想的,隻不過已熟知鄭書笙真正心思的她還在想:你真正想的不是當他妹子,而是當他夫人吧!


    不過對於鄭經的反應,她反倒是最為理解的一個,因為在在場的人裏,她是唯一聽過鄭經關於人之道三大禍患的那一個。


    不理解的是德王爺。


    德王爺之所以說出那麽一句,除了有提醒鄭經,有必要的話再幫他一把的心思以外,自然還存在著看鄭經笑話的小心思,誰知,鄭經竟然不把他當一迴事。


    這也太能想得開了一點吧!


    他悻悻地說:“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記得欠我的詩。”


    既然沒笑話看,他決定先撤了,畢竟蒨文蒨武還跟著他,他們不可能真在這裏過夜。


    當然,臨走時,他還沒有忘記要債。


    而鄭經也巴不得如此,等德王爺一家走後,他立即就喚來了陳管事,吩咐道:“去,給我往鴻臚寺鄭大人府上投一封拜帖……”


    他確實打算化被動為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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