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劍,重一斤七兩三錢,寶劍雖輕,劍心卻無比沉重。


    英氣內斂,望之尋常,然而劍氣熾熱,正氣凜然, 妖鬼難侵,乃是一把浩然正氣之劍。


    丹心劍,重一斤七兩三錢,和英雄劍同爐而生,外形材料一模一樣。


    劍心熱忱,劍質冰冷,透出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決絕之意, 乃是一把外冷內熱之劍。”


    呂雲澄輕輕撫摸英雄劍和丹心劍,隨後提筆在《天邪戰鑒》上奮筆疾書, 寫下英雄劍和丹心劍的劍心劍意。


    《天邪戰鑒》看似隻是記錄決戰的小說話本,實際上意義重大,呂雲澄也不敢掉以輕心。


    選擇以此戰作為《天邪戰鑒》的開篇,是呂雲澄深思熟慮的結果,也是呂雲澄落子的另一招妙棋。


    看似是對壘的棋局,卻不止兩個人在博弈,布局的人,早就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當做了棋子。


    因此,在落子的瞬間,棋手也是心魔控製的棋子,而且多數情況下,是利用價值最高的一枚。


    這是慕應雄和無名的決戰, 又何嚐不是呂雲澄和半邊神的隔空對決!


    微風吹拂,衣袂飄飛,天劍絕劍這兩把世間絕巔,終於開始了劍決。


    不過兩人並非動手, 而是由無名開始——動口!


    “刺出齊天,意在劍尖!”


    慕應雄眼中精光一閃,已然明白無名的意思,同樣以話語應對。


    “劍橫守堅,浪蕩相纏!”


    “縱情飛仙,劍落九天!”


    “花下難眠,一劍衝天!”


    “迷蹤難見,劍光乍現!”


    “步走逆乾,守在劍前!”


    兩人一唱一和,不似在比劍,更像是在吟詩作對,但卻是以口訣過招。


    慕應雄和無名誦念的口訣,全部都蘊含且隻蘊含一個“劍”字,並且一韻到底,雖然並不完美符合詩詞格律,但已經分外難得。


    畢竟兩人雖然是絕頂劍客,卻非李白蘇軾那等才華絕世的大文豪。


    況且即便李白在世,在此等驚世劍決中,口誦的劍訣也是瀟灑豪邁而浪漫的樂府, 絕不可能受詩詞格律束縛。


    劍者瀟灑, 劍者豪氣,劍者狂傲,劍者無拘無束,連天地都不能束縛,更何況是詩詞格律。


    口訣比劍之法可謂別開生麵,兩人口誦劍訣,並無實際劍招,無形無質,無影無蹤,但卻是當世最精深玄奧、精彩絕倫的劍道對決。


    圍觀眾人有人想強記下來,作為祖傳的絕學傳承下去,有人下意識的想要按照兩人的口訣出招,但無一例外,盡數失敗。


    因為不管是記錄還是出招,都會下意識的按照兩人的口訣思索,可尋常劍客的資質悟性、根基境界,如何比得上天絕雙劍?


    莫說是那些尋常人,哪怕是劍皇這等級別的強者,反應速度也遠遠不及。


    上一秒覺得無名這一招無敵,無可破解,下一秒聽到慕應雄的口訣,卻發現果真該如此應對。


    待到兩招劍訣思慮完畢,無名和慕應雄已經又過了五六招。


    “商曲欲燃,成名一劍!”


    “寒光破堅,絕劍無天!”


    “迴劍焦經,隱姓埋名!”


    “錯步迷蹤,萬劍藏鋒!”


    慕應雄和無名舌綻蓮花,雖然身不動膀不搖,也未催動一絲一毫的真元,半空之中已經鼓蕩起了漫天劍氣。


    就好似有兩個高手劍客,一用莫名劍法,一用無天絕劍,以無形無質、無影無蹤的方式比劍。


    不僅如此,兩人越說越快,越說越急,想要強記之人,聽得心力交瘁,不得不停止下來。


    唯有呂雲澄奮筆疾書,不僅毫無錯漏的記錄兩人劍訣,而且記錄無名劍訣附帶莫名劍意,記錄慕應雄劍訣附帶絕劍劍意。


    若有劍道資質高卓之人,翻看這份文字記錄,便會感受到兩位高手劍客的劍意劍心,能夠全身心的體悟天絕雙劍的神妙。


    劍皇在三十六句時徹底跟不上兩人的思路,坐在一旁看著呂雲澄記錄。


    倒不是貪慕高深劍訣,而是準備等呂雲澄記錄完畢,就求取過來,作為劍皇武校的鎮校之寶。


    劍皇已經年過百歲,求劍生涯超過九十載,是在場所有人中,學劍時間最長,對劍最癡心的。


    功名利祿,恩怨情仇,是是非非,生生死死,在他眼中不過是浮雲,不能動搖他的劍心半分。


    如今壽元無多,潛力耗盡,縱有高深劍訣也難以參悟,思想也轉變為培養人才,讓天下劍道變得更加興盛。


    不得不說,呂雲澄聘請劍皇為武校校長,是一個非常英明的決定。


    當初劍宗那一代人,如果心胸稍微開闊一些,不那麽敝帚自珍,讓劍皇擔任掌門或者是有實權的太上長老,劍宗也不會凋零成這個模樣。


    呂雲澄的筆停下的時候,慕應雄和無名已經以口訣對了六十招。


    六十為甲子之數,為天幹地支一輪循環,循環終了,萬物重新歸於平靜。


    這一迴合的決鬥,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真氣對轟,甚至沒有絲毫移動,但劍氣已經把周邊盡數掃平,為下一輪的比拚搭建好平台。


    劍峰上,小武看著奮筆疾書的呂雲澄,對霍步天的話有了更多的理解。


    方才他也想記錄兩人口訣,但書寫之時緊隨兩人劍路,僅僅兩招,毛筆和紙張便已經粉碎,手指也滲出血來。


    若非武無敵及時護持,以絕世功力化解劍意反噬,他怕是要試試傷筋動骨一百天了!


    霍爺爺說的果然沒錯,想要記錄驚天動地的對決,必須要有高深莫測的武道根基,否則神、眼、手、意、心,全部都跟不上。


    以年齡來說,武無敵和霍步天是同輩之人,隻是小武生的比較晚,所以平日稱唿都是各叫各的。


    小武叫霍步天霍爺爺,武無敵和霍步天同輩相稱。


    沉默盞茶時間,慕應雄道:“劍訣已然比過,弟,我們比劍陣吧!”


    無名思索片刻,道:“好!”


    “這次我先來!”


    慕應雄身如驚鴻,一飛衝天,右手劍指輕輕一揮,方才被驚走的長劍盡數被引動,對著無名雨點般轟下。


    此招並非為了傷人,而是為布陣,因此無名並未出招還擊,而是如同青煙一般連連閃避,主動進入陣中。


    待到無名止住身形,周身已經被萬劍包圍,不僅劍氣逼人,還有一種千軍萬馬急衝而來的霸道。


    慕應雄並非陰陽術數大師,讓他布置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十絕陣法純屬難為人,他所布置劍陣是以劍意為引導,以人生為陣心。


    “弟,當初我以‘叛國’激你鬥誌,為此不惜闖入皇宮,刺殺中原皇帝。


    當時我麵對的,便是由二十八宿將統領,三千禁軍劍衛組成的劍陣。


    雖說我三招便破去此陣,但此陣給我極深的印象,尤其是將士們視死如歸的精神,更是讓我深深震撼。


    《一劍獨尊》


    今日我以無天絕劍重新擺布此陣,便把此陣命名為——十麵埋伏!”


    當年慕應雄確實闖了皇宮,不過並沒有刺殺皇帝,而是逼迫皇帝立下勤勉愛民的誓言,也因此有了無名一劍擋五萬禁軍的豐功偉績。


    不過從結果來看,那個廢柴皇帝並未遵守諾言,呂雲澄奪了他們家江山,也是在情理之中。


    至於如今皇城的守衛。


    一是按照魏武卒訓練的鐵甲精兵,二是以火銃擺布的“地毯轟炸大陣”!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窮則迂迴穿插,達則給老子炸!


    有萬畝黃金之海作為後盾,武朝最不缺的就是錢,以武朝的科技儲備,就算把皇宮炸了,也能快速重建。


    無名看著周身萬劍,靜靜地思索片刻,已然有了破陣之法。


    皇宮之內,左右為將,鋒芒難敵,牢不可破,然而帝位在北,無論將士們如何勇猛,他們對於皇帝,始終心存敬意,不敢稍有冒犯。


    因此,此陣的破綻在——北!


    無名寶劍一揮,劍氣飛掠,劍影縱橫,三招之後,慕應雄的“十麵埋伏”劍陣已經被徹底破去。


    呂雲澄無語的撇了撇嘴,雖然很不願意,但還是要把那個廢柴繼續拉迴來鞭屍。


    神特麽帝位在北,北方最弱。


    守護皇帝一方是最弱的,如何能夠擋住刺客?這不是開玩笑麽?


    不是當初布陣之人是傻瓜,就是皇帝要顯露帝王家的威嚴,故意如此。


    卻不知孔雀開屏,露出的不隻是華麗的羽毛,還有一個肮髒的糞門!


    不過如果讓呂明達布陣,多半也會是如此,倒不是要炫耀威勢,而是當皇帝的日子比較無聊,有幾個刺客解解悶也是好事。


    “大哥,該我布陣了!”


    相比於慕應雄,無名倒是布陣的行家,原劇情中曾經在“步驚雲之墓”外,以萬劍歸宗布置大型劍陣,為後人留取一線生機。


    隻是慕應雄以當初的經曆布陣,無名自不會使用萬劍歸宗,劍指一揮,上萬把寶劍蜿蜒曲折,好似常山之蛇。


    萬把寶劍環環相扣,緊緊相連,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均至。


    慕應雄看了看劍陣,又看了看劍峰之巔的呂雲澄,問道:“如果是你,該如何破陣?”


    “那要看這陣法是什麽?”


    “名字很重要麽?”


    “如果是‘一字長蛇陣’,找準破綻,一擊必殺,揮手可破,如果是‘萬裏長城陣’,除非把每一把寶劍都毀掉,否則此陣絕不會破!”


    “為什麽?”


    “我漢家兒郎,均錚錚鐵骨,寧折不彎,寧死不屈!”


    聽到呂雲澄的話,在場高手劍客無不動容,尤其是武校的學生,更是熱血沸騰,大有“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之感。


    “我弟手中之劍乃是天劍,並非天子劍,你說的實在是太宏大了。


    他這劍陣是以莫名劍法的‘悲痛莫名’而出,此招是因為弟妹被殺而創。


    殺人兇手後來趕赴東瀛,因此,東瀛所在的方位,是陣法殺意最重之地,亦是陣法的破綻!”


    話音未落,慕應雄人劍合一,對準劍陣的一點直刺而出,一劍破殺意,一劍落陣心,又一劍挑飛了一把長劍。


    如同推到一塊多米諾骨牌,層層疊疊的寶劍隨之倒塌,轉瞬之間,無名的劍陣徹底破去。


    呂雲澄手一揮,龍兒走過去,送上兩顆血菩提,為兩人恢複狀態。


    方才兩場比鬥看似不激烈,但消耗甚是嚴重,為防止兩人精氣神衰竭,呂雲澄提前送上良藥。


    慕應雄和無名也不拒絕,服下血菩提,趁著消化藥力,進行下一輪比拚。


    “弟,咱們這一輪,比劍心。”


    所謂的比劍心,並非劍貪、劍嗔、劍癡這種對劍之心,兩人一為天劍,一為絕劍,根本就不用比。


    兩人比的是對劍的眼光,也可以說是“相劍之法”,從在場上萬把寶劍中各自挑選一把,比較兩把寶劍的劍心。


    相比於先前的“比訣比陣”,這一輪似乎少了很多新奇,不過期待感卻更勝一籌。


    在場觀眾之中,有一些人的長輩經曆過當年之事,其中幾把寶劍就是他們的先輩留下的,如果天絕雙劍挑中他們先輩之劍,豈不是大大揚名?


    更多的人覺得,兩人均是當世最頂尖劍客,相劍的本事自是登峰造極,定然會挑中同一把劍。


    莫說是人,哪怕是插在地上的上萬把劍,察覺到兩人的心意,也不斷綻放出光輝,希望兩人能夠選中自己。


    電光火石之間,慕應雄和無名已經選好了寶劍。


    兩人選的並非是同一把。


    慕應雄選擇的是昆山劍門代代相傳的白玉劍,由上上代掌門遺棄於此。


    無名選擇的是“青城劍客”所鑄的青商劍,青城劍客的兩個兒子在此觀戰,麵上大感榮耀。


    白玉劍傳承數百年,經曆過無數戰鬥,劍身上早已有了密密麻麻的刻痕,好似風燭殘年的老人。


    青商劍傳承不足百年,嶄新光亮,如人生到了盛年,充滿濃烈陽剛氣。


    隻從外表來看,自然是青商劍更勝一籌,但到底哪一把劍更占優勢,還要經過劍客親手試驗。


    劍者兇器。


    外表的華麗與否不重要,實戰才是檢驗寶劍品質和劍心的唯一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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