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


    蘇杭之地本就是繁華所在,經過十多年的治理,天下承平,海晏河清,繁華之地變得更加繁華。


    那可真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市列珠璣, 戶盈羅綺。


    極目遠眺,叁秋桂子,十裏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雲樹繞堤沙, 怒濤卷霜雪,說是仙家福地也不為過。


    能被稱為“仙家福地”的地方, 當然會有神仙傳說。


    早在百多年前,西湖周圍便流傳著名為“白蛇傳”的愛情故事。


    二十多年前,這裏來了一個擅長講故事的說酒肆講了十多個不同版本的“白蛇傳”。


    二十年前他講的是悲劇,十五年前一半悲劇一半喜劇,十二年前已經全部都是喜劇結尾。


    他講的故事實在是太好聽,比所有的說書先生都厲害,十二年過去,有關白蛇的故事,已經沒有了悲劇。


    呂雲澄此時就在茶館聽書,身邊跟著兩人,一著白衣, 一著青衣, 正是白素貞和小青。


    由於呂雲澄比較懶惰, 懶得處理繁雜國事,便讓白素貞小青進宮為女官,代為批閱奏折。


    自家大兒子頗有聖君風範, 批閱奏折自然是親力親為, 而且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兩尊菩薩, 便懇請呂雲澄把人一並帶走。


    愛帶到哪兒帶到哪兒,孩兒年紀小輩分低,管不了你們這些長輩的事。


    小青對此無所謂,她本就不是喜好權力的性子,比呂雲澄還要懶散。


    白素貞批閱十多年的奏折,親身實踐十多年,明白自己當初的思想是多麽的超前,在這個時代不可能完成,也不再強求。


    “法智這個老家夥,當說書先生還真是一把好手,該收幾個徒弟把這份本事傳下去才對。”


    小青聞言翻了個白眼,心說咱們每一個都比法智年齡大,他是老家夥,咱們是什麽?


    g.


    呂雲澄道:“我說的不對麽?至少看起來他比咱們都老。”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風雲世界的武力體係固然高深,但神功秘術大多在於破壞力,能夠延壽駐顏的並不多。


    即便是有相關效果的心法,也多是單一效果,即:長生不能不老, 不老不能長生。


    呂雲澄很久以前修成的明玉功便有駐顏的效果, 大唐世界獲得的長生訣、天魔大法、道心種魔大法等神功都能讓七八十歲的人好似壯年。


    理論而言,呂雲澄是個“老人”,麵目卻和二叁十歲無異。


    攻破搜神宮後,白素貞和小青同修滅世魔身和移天神訣,再加上呂雲澄送的一係列秘法,也維持著“長生不老”的狀態。


    長生不老確實會讓人迷醉,尤其是看到比自己年輕的人,卻比自己還要蒼老許多的時候。


    白素貞道:“武道還真是玄奇,連長生不老這種逆天之事都能做到,我現在明白,你為何對於皇位沒興趣,早早退位了。”


    呂雲澄道:“嚴格的說,我當皇帝的日子不超過一年,實際的皇帝一直都是你們兩個。”


    小青嗔道:“那是因為你懶。”


    “懶是一個很好的品質,為了能夠偷懶,人們會想出各式各樣的辦法。”


    “真正的懶人,怎麽可能會費盡心思想偷懶的辦法呢?那還是懶麽?”


    “懶人有兩種,有的是沒有誌氣的懶人,有的是有誌氣的懶人,前一種是浪費糧食,後一種是繼續前進的動力,我就屬於有誌氣的。”


    對於呂雲澄講歪理的本事,白素貞和小青見識過幾百上千次,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小青懶得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問道:“你帶我們來西湖做什麽?難不成想當一次許仙?”


    “我要是許仙,法海那個老禿驢早就被砍死一百次了。”


    “萬一你遇到的法海很厲害呢?”


    “厲害怎麽樣?還能放‘大威天龍’不成?我徒弟也會,不怕他!”


    二女早知呂雲澄除了步驚雲聶風斷浪,還有六個子女,六個弟子,如今隻見過一子,其餘十一個全沒見過,更不知道什麽是“大威天龍”。


    白素貞向來穩重,即便好奇也不會主動開口詢問,小青忍不住,問道:“什麽是大威天龍?一種很厲害的武道神通麽?”


    “一種很厲害的神通,大威天龍,大羅法咒,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吽~~”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帶我們來這裏,莫不是要去查看神石?”


    “留在那裏總有些不放心,該去看看還是要去看看,免得日後出了問題,我這數十年心血不要緊,連累百姓遭災可就是罪過了。”


    “神石留在那裏幾千年都沒事,為何現在會出問題?”


    “因為我做了許許多多逆天之事,你們也是學過命數的,應該明白,不該改朝換代,不該有武朝,甚至連我都不該存在。”


    “你為命外之人,本就可以違逆天數,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既然有人可以違逆,那就有人會想辦法‘撥亂反正’,晚上咱們一同去看看,你們就不好奇,神石是個什麽模樣麽?”


    小青道:“神石殺了我家小姐,我不想看,隻想永遠毀了它。”


    白素貞道:“雖然我換過身體,但在靈魂深處,她仍舊是我的女兒,如果能夠知道當年之事,那也算不錯。”


    “據說神石移開,會引發蔓延半個神州的大劫,你做好準備了麽?”


    “你忘了我這些年在此的建設麽?”


    “建造堤壩,更改水脈,你的意思是,那場大劫是水劫?”


    “水火無情啊!”


    呂雲澄把玩著玄奎,沉聲道:“若不是這個小東西示警,我或許還要再等五年,那個溷蛋,如果他敢出現,我就想辦法把他留下。”


    “想辦法留下?你沒把握取勝?”


    “取勝和擊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過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哼!這次就算殺不死他,也要給他個刻骨的教訓。”


    ……


    神石藏在西湖湖底,入口在原雷l峰塔頂層,昔年步驚雲轟碎入口,啟動機關,又覆蓋斷龍石,澆鑄銅汁鐵水,徹底封死了入口。


    步驚雲做的已經足夠細致,二十年間,想要進入西湖地底的有數批,卻無一人成功進入其中。


    不過這些終歸攔不住真正的高手,尤其攔不住這次來的那個高手。


    明月高懸。


    呂雲澄叁人無心觀看叁潭映月的美景,直接潛入到西湖地底,以土昆侖改變周圍的地貌,打了一個“盜洞”,潛入到了機關內部。


    映入眼簾的是七十二顆巨大石球,還有澆鑄其中的銅鐵。


    沒時間感歎法海建造的機關,呂雲澄快速以天子望氣術查找生門,帶著白素貞和小青進入其中。


    走了盞茶時間,叁人終於到了“白素貞之墓”,見到了法海的絕筆,知道了當初的故事,還見到了被轟成碎骨的癡情可憐人。


    小青恨恨道:“真是個溷賬!”


    “確實是溷賬!”


    “我說的不隻是許仙。”


    “我說的也不隻是許仙,還有那個長生不死之神,他根本就不會教導女兒,不知道女兒是要富養的。”


    “富養?”


    “不是一味的驕縱溺愛,而是要培養她的眼界,如果她的眼界足夠高,就不會被一個膽小懦弱的廢柴吸引了。”


    不管是白素貞許仙的人蛇戀,還是流傳比較悠久的那幾段仙凡戀,基本上都是這種問題。


    讓人覺得不爽的不是仙凡戀,而是那個“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能夠吸引到仙女,完全是因為月老亂牽紅線,或者說是“宿命”,這更加讓人覺得厭惡。


    如果仙女許配的人,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才華李白蘇軾,治政房謀杜斷,運籌帷幄似張良,衝鋒陷陣勝項羽,還有人覺得不合適麽?


    學富五車清似水明如鏡的呂秀才,娶郭芙蓉都要如此費力,比李大嘴還不如的人娶玉帝的公主,那不是搞笑麽!


    小青對著碎骨拜了兩拜,叁人上前推開棺槨,從棺槨下方的通道進入了湖底深處。


    ……


    紅!


    火一樣的紅!


    血一樣的紅!


    小青道:“這就是地獄之火?”


    傳聞遠古之時爭鬥,魔在失敗之後用自己的血淚詛咒。


    血化為“地獄之火”,淚化為“黃泉之淚”,以神石相阻隔。


    如果把神石抽出,讓“地獄之火”和“黃泉之淚”相互接觸,就會引發蔓延半個神州大地的災劫。


    這個故事當然是假的,“神”已經被轟成了渣,“魔”就靜靜地站在這裏。


    所謂的地獄之火和黃泉之淚,不過是兩種特殊的地貌,地獄之火是地火熔岩,黃泉之淚是西湖湖底的一處缺口。


    如果兩者相互接觸,便會引發急劇的水脈震蕩,最終導致強烈的大地震,影響力不隻是蘇杭一地,甚至會蔓延到半個神州。


    天塌地陷,呂雲澄數十年心血化為烏有,命數重新恢複到原本的狀態,甚至還能把千秋大劫推進一大步。


    好狠毒的算計!


    呂雲澄壓下怒意,抬眼看向神石,入眼不是原劇情中的液態神兵,也不是阻隔一切的薄膜,而是一塊——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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