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黃天大法練到“黃天無極”的境界,可以憑借元神吸引天地元氣,化虛為實,打造出無堅不破的“無形氣兵”。


    把道心種魔大法練到極致,可以憑借魔種吸攝天地元氣,轉化為磅礴真元,強行灌注到敵人體內,把敵人一擊轟成齏粉。


    呂雲澄同時達到了兩者的極限,但出手這一劍,既沒有凝氣成兵,也沒有無邊無量的天地元氣,甚至沒有劍氣劍芒的波動。


    在石之軒的感受中,天地間隻餘下一把帶著淡淡的淚痕的寶劍。


    好似劃過漆黑夜空的流星,又像是斬破濃重烏雲的閃電。


    不!


    這一劍比流星更加璀璨,比閃電更加耀眼。


    石之軒周身環繞的千百個氣環,以及那種虛實結合的氣息,隨著這一劍煙消雲散。


    不死七幻也好,不死八幻也罷,終歸隻是一場虛幻的夢。


    現在,就是石之軒的夢醒之時!


    耀眼的光芒一閃而過,兩人同時落在了地上。


    “鏘!”


    淚痕劍迴到了劍匣。


    石之軒笑道:“這一劍叫什麽?”


    呂雲澄道:“千山冷落淩雲道,一生疏狂劍並簫,迷途夢裏生邪劍,大道何人為指歸!此劍名曰——了無痕!”


    “好一個‘迷途夢裏生邪劍,大道何人為指歸’,好一個了無痕,好劍!真是好劍!


    大風卷兮,林木為摧,適苦欲死,招憩不來。百歲如流,富貴冷灰,大道日喪,若為雄才。壯士拂劍,浩然彌哀,蕭蕭落葉,漏雨蒼苔……”


    歌聲疲憊嘶啞、情深悲慨,仿似畢生飄蕩,孤獨賣藝於街頭的歌者。


    又好像是一個浪跡天涯的浪子,曆經千山萬水,心疲力累的迴到最後歸宿之地,唱出懺情的悲歌,而歲月已滌盡他曾經擁有的一切光輝。


    “空潭瀝春,古鏡照神,體素儲潔,乘月返真。載瞻星辰,載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歌音一轉,變得荒涼悲壯,仿似旅者在荒漠不毛之地,失去一切希望後,如蠶吐絲的獻上命運終結的悲曲。


    石之軒的歌聲動人心魄,呂雲澄卻覺得有些詭異。


    這些詩歌自然不是石之軒所做,而是出自晚唐詩人司空圖的《二十四詩品》中的“悲慨”和“洗練”二篇。


    石之軒出招之前念誦的那首詩,則是唐末五代僧人誌勤禪師所做的《三十年來尋劍客》。


    寇仲徐子陵喜歡誦念陳子昂的詩句,也曾有人用杜甫的《贈花卿》稱讚尚秀芳的歌舞。


    如果隻是小說作品,其中自然會有時間線問題,尤其是行文用典的時候,出現問題實在是太正常了,這本就不是所謂的“正史”。


    但在一個有“破碎虛空”存在的世界,呂雲澄總覺得這並不僅僅隻是因為“行文用典”,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尤其是方才同時催動至陽無極和至陰無極,感受到世界的壁壘,感受到破碎虛空的仙門,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


    呂雲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天地元氣的變化,以及這些跨越時空的詩文,一定和一場強行突破世界壁壘的破碎虛空有關。


    嶽父在這裏慷慨悲歌,迴憶嶽母,女婿卻在想著破碎虛空、世界之謎,呂雲澄腦中所想若是被石青璿知道了,少不得要鬧騰一番。


    石青璿已經不再是石仙子,早已有了正常的感情,會撒嬌、會逗趣、會吃醋,也更加理解自己的父母。


    聽聞石之軒的悲歌,石青璿拿起竹簫,輕輕地吹奏。


    簫音在她指起指落間流轉,融入到天地四方,像是濃得化不開的夢,又好像整片天地正在為簫曲愴然涕下。


    石青璿奏起的簫曲與綿綿細雨交錯成哀美虛無的旋律,醞釀著充滿沉鬱壓抑的感情風暴,讓人感覺生命的長河正做著滄海桑田的轉移。


    不知不覺間,石之軒已經淚流滿麵。


    “千山冷落淩雲道,一生疏狂劍並簫,原來那一劍並不是你,而是你和青璿,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吾心甚慰!”


    石之軒連說三個“吾心甚慰”,顯然是高興到了極點。


    石青璿道:“爹,你現在真的醒過來了麽?”


    “醒也好,夢也罷,真真假假,虛虛幻幻,對於我而言,並沒有什麽區別,我已經要走了,能告訴我玉妍去哪裏了麽?”


    “嶽丈你這做的不對啊,剛剛迴憶完嶽母,又開始想別的女人。”


    “玉妍是我最後一個覺得對不起的人了。”


    “我可以送你去見她。”


    “她在哪裏?”


    “我確實不知道她在哪裏,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我隻能送你去見她,別的什麽都不能保證。”


    呂雲澄遞過去一枚大還丹,笑道:“你現在應該很需要這個。”


    “這顆東西能夠治好你的劍氣?”


    “當然治不好,但可以讓你多堅持一段時間。”


    “多活幾天少活幾天又有什麽區別?”


    “我這兒有一門能夠治療傷勢的心法,最終能夠做到什麽地步,不僅看你自己,還有祝宗主。”


    呂雲澄遞過去一卷書卷,石之軒則是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裏麵是我畢生所學,雖然不如你一身所學來的高深,但對你應該也有一些幫助。


    還有一些東西,是秀心的遺物,據說是慈航靜齋真正的秘密。


    我斷斷續續想了十幾年,至今都沒有參悟透,希望你能夠解開這些秘密。”


    “嶽母的遺物?慈航靜齋真正的秘密?看來當初梵清惠也沒贏啊。”


    “在那個時代,沒有人能勝過秀心,包括我。”


    “感情這種事,隻要雙方都動了心,那麽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都沒有勝,也不會有負。”


    “好好對青璿。”


    “我會的。”


    呂雲澄伸手入懷,取出傳送令,輕輕一揮,把石之軒送到了祝玉妍所在的世界。


    不遠處,辛娜婭已經徹底淩亂了。


    她看出石之軒敗於呂雲澄之手,看出石之軒受了很重很重的傷,看出石之軒並沒有忘記過去,反而對於過去異常的懷戀。


    但她真的看不明白,呂雲澄那隨手一揮,怎麽就能直接把人送走。


    古往今來,最強的武者也不過是破碎虛空,燕飛能夠帶著兩位紅顏知己離去,除了天時地利之外,還因為他的兩位紅顏也都武道有成。


    石之軒挨了呂雲澄那驚世駭俗的一劍,不死八幻被強行轟破,已經身受重傷,莫說是破碎虛空,能不能勝過她辛娜婭都是未知數。


    呂雲澄這一手,絕對不是人間的手段,而是神聖仙佛的神通。


    如果這種事情傳出去,去終南山求取“仙緣”的,怕是能把整個秦嶺山脈都占滿。


    莫說是尋常人,即便是王公貴族、帝王將相,也是抵禦不住這種誘惑的。


    如果平民百姓、武林人士、文武群臣、皇室貴族都沉迷於修道煉丹,不管大明的底蘊有多麽渾厚,最終都會國力衰頹,那就是他們迴紇的機會!


    辛娜婭越想越是興奮,轉而便是刻骨的恐懼。


    她能想到的事情,呂雲澄當然也能想得到,呂雲澄讓她見到了這個,怕是不會給她一條活路了。


    呂雲澄笑道:“想死還是想活?”


    辛娜婭道:“想死如何?想活又如何?”


    “想死就直接抹脖子,想活的話,終南山下有座活死人墓,裏麵有個古墓派,你可以去古墓派做一個長老。”


    “大明尊教……”


    “從今天開始,大明尊教就不需要存在了。”


    辛娜婭思慮片刻,低下了頭,道:“多謝呂宗主慈悲。”


    ……


    渭水,兩軍陣前。


    婠婠和畢玄的廝殺已經到了白熱化。


    乍看起來,雙方均似隨意出招,沒有剛剛交手之時的淩厲緊湊,實際上每一招每一式均是千錘百練的成果,達致有意無意間之化境。


    畢玄的月狼矛剛猛淩厲卻又流水行雲,藏巧於拙,似是老老實實的一矛,千變萬化已然盡寓其中,比之天問九刀亦不遜色。


    尤其是出招之間的兇煞氣勢,更是讓人下意識的想到畢玄衝鋒陷陣時的絕世風姿。


    一方是身高體壯的壯漢,手持九十九斤重的長矛。


    一方是纖細柔弱的美人,雙手各持一把不足二尺的短刀。


    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壯漢主攻,以強猛取勝,美人主守,以輕功周旋。


    實際上落入下風的卻是這個兇神惡煞的突厥武尊!


    婠婠憑借天人合一後超乎常人的靈動感應,輕描淡寫的一刀,就能破去畢玄的強招。


    畢玄的炎陽大法令四周空間灼熱沸騰,讓人感覺身陷幹旱的沙漠,隨著矛法持續展開,熱度不斷攀升。


    畢玄對於炎陽真氣早已收發隨心,劇鬥之中忽然完全收斂炎陽真氣,有如抽幹四周空氣,形成一個古怪的無形氣場,進而形成種種影響敵人的氣流,以此來克敵致勝。


    這種手法確實厲害非凡,常人難以敵對,但比起婠婠的天魔力場,還是差了不止一籌。


    畢玄和石之軒對過幾招,石之軒給他的感覺是真假難辨,虛實莫測,根本就把握不住。


    婠婠給他的感覺卻是明明近在咫尺,強大的天魔力場卻讓人覺得遠在天涯、不可捉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天縱橫,從武林外傳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貧道愛燙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貧道愛燙頭並收藏諸天縱橫,從武林外傳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