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府被盜的那天,葉孤城在不在?


    聽到呂雲澄的問題,金九齡有些麻爪。


    他原本以為呂雲澄會問繡花大盜的情況,甚至準備掏出繡花大盜遺留的緞帕,卻沒想到,呂雲澄問的竟然是葉孤城。


    仔細想想卻也沒錯。


    呂雲澄是天下聞名的劍魔,劍術高深莫測,據說能一劍擊破六十年童子功催動的金鍾罩。


    這樣一位劍術高手,最感興趣的當然不會是盜賊,隻能是劍聖葉孤城。


    “如果有人能在葉孤城眼皮底下盜走十八斛明珠,那這個案子也不用查了,肯定是打不過的。”


    葉孤城的武功並不是天下第一,但打贏和瞞過感知並不是一個概念。


    尤其是繡花大盜刺瞎南王府總管江重威,鬧出不小的動靜。


    這要是還能逃過葉孤城的感知,或者背著一大袋子明珠避過葉孤城的天外飛仙,那特麽還打個屁。


    金九齡道:“當然不在,如果在的話,就應該是飛仙一劍誅妖邪了。”


    繡花大盜就是金九齡假扮的,可說起“飛仙一劍誅妖邪”,卻又是那麽的順暢,好似死的是個無關的人,而不是他。


    至於朝廷神捕為什麽要當盜賊,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利益。


    金九齡缺錢,非常非常的缺錢。


    江湖人都知道,金九齡無論衣食住行都要一流。


    金九齡穿的衣服,質料永遠最高貴,式樣永遠最時新,做工永遠最精致,手中的折扇也是價值千金的精品。


    不是一流的酒他喝不進嘴,不是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眼,不是一流的馬車他絕不去坐。


    雖然他精於辨別古董字畫,精於相馬,但這並不能填補他的花銷,尤其是女人方麵。


    青樓裏最一流的女人,當然也是最現實的。


    沒有錢,哪怕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也絕不可能多看一眼。


    上一個逛樓子不花錢還有人倒貼的叫柳永,但金九齡顯然沒有柳三變的絕世才華。


    紅鞋子的老三是金九齡的情人,一直在偷偷給他錢,金九齡牙口很好,也很要臉,不想吃軟飯,更做不到“軟飯硬吃”。


    在不想收黑錢毀名聲的情況下,“搶”顯然是個很好的選擇。


    二、名聲。


    金九齡名為神捕,實際上過得並不快意。


    在朝堂上,官卑職小,三法司衙門比他官大的少說也有二十個。


    在江湖中,江湖人明麵上很尊重他,暗地裏多罵他為死鷹爪孫。


    無論他做過什麽大事,破過多少大案,他都隻是個捕快,隻是個朝廷鷹犬。


    長久的抑鬱讓金九齡非常的不甘心。


    尤其是鐵鞋大盜的案子,原本是個顯露手段的好機會,卻被呂雲澄給攪和了。


    江湖人都稱讚呂公子眼力超群、重情重義,又有誰多看他這個神捕一眼?


    金九齡不甘心,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他要做一件轟動天下的大案,把呂雲澄和陸小鳳玩弄於股掌之間,並全身而退,以此來緩解心中的抑鬱和怨恨。


    陸小鳳嘟囔道:“你自己說管的,我可沒說管,別帶上我。”


    “沒事,你不管我就帶上司空摘星。”


    “你帶那個老偷兒做什麽?”


    “我家鄉有一個很厲害的賊說過,最討厭搶劫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我覺得司空摘星也不喜歡搶劫的。”


    “討厭歸討厭,他也未必能破的了案子。”


    “他破不了,你就能破得了麽?最近幾個月,你在他手中可是一直吃虧的哦。”


    “呸!那是我讓著他,你要這麽說,這事我還非管不可了。”


    “那你就管吧,如果你能查清這個案子,我以後和你打賭,絕口不提‘戒酒’二字,酒葫蘆也可以送給你。”


    “如果我查不清楚,我就戒兩個月的酒!啊呸呸,都是你這個混蛋……”


    陸小鳳往常絕不會用“戒酒”打賭,但最近賭的都是這個,一個不小心嘴就說禿嚕了。


    金九齡道:“陸小鳳,我來找你,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的嫌疑實在是太大了。”


    “啊?我有什麽嫌疑?”


    “繡花大盜用的是繡花針,很顯然精通點穴打穴的功夫,指力也非常高深,而你的靈犀一指是天下間最厲害的指法之一。


    南王府守衛森嚴,機關重重,尋常人很難潛入進去,對你來說卻未必很困難,畢竟你有司空摘星和朱停這兩個朋友。


    江南花家和西門吹雪都是大財主,可以為你銷贓。


    哪怕是繡花,你也可以找神針薛家的“冷羅刹”薛冰去學。


    你出手一向大方,再多的錢都是左手進右手沒,想來很缺錢,所以……”


    陸小鳳伸出了雙手,道:“所以你把我拷走吧,我現在覺得我就是繡花大盜,我這算不算是贏了賭約?”


    “當然不算,因為你缺少最重要的一件情報。”


    “什麽?”


    “我剛才不是問過了麽?誰知道葉孤城不在南王府,誰就有嫌疑,金捕頭,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金九齡道:“我也不知道,你不會覺得,我敢去盤問葉孤城吧?


    而且,南王府那麽多人,隨便哪個下人看到葉孤城出門,都可能把消息傳出去。”


    “這倒也是,葉孤城雖然獨來獨往,但高人出門,還是要講究排場的,陸小鳳,你怎麽看?”


    “我覺得應該帶著那方緞帕去找一條母老虎。”


    “好主意,我也很喜歡母老虎,帶我去看看唄。”


    “你不是喜歡三兩句話就能騙到的廚子麽?什麽時候喜歡母老虎的?”


    “就在剛才。”


    “你這混蛋,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麽?”


    “可她不是你媳婦兒啊。”


    “誰說不是,現在就是,我馬上就提親去,我……”


    陸小鳳不說話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又中計了。


    不過他並不覺得難堪。


    從進入江湖開始,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遨遊九天、無拘無束的鳳凰,朝遊北海暮蒼梧,棲梧桐,飲甘露,馮虛禦風,逍遙於世,絕不可能成親。


    連西門吹雪這種大冰塊都要成親了,要說沒有點想法,那是絕不可能。


    呂雲澄這一刺激,他順口這麽一說,甚至還覺得很不錯。


    話已出口,收迴自然是不行的,陸小鳳咳了幾聲,喝了幾杯苦瓜禪師釀造的果酒,隨後和呂雲澄一起趕往神針薛家。


    ……


    山。


    綠色的山,在黃昏時看來,就仿佛變成了一種奇幻瑰麗的淡紫色。


    現在正是黃昏,山坡上開滿了月季和薔薇。


    兩個梳著大辮子的小姑娘,正在山坡上摘花,嘴裏還在輕輕地哼著山歌。


    她們的歌聲比晚風更輕柔,她們的人比鮮花更甜美。


    陸小鳳走上山坡的時候,她們的歌聲忽然停頓,一起瞪大了眼睛,盯著陸小鳳。


    幸好陸小鳳時常被漂亮女人盯著看,所以他的臉並沒有紅,反而笑了。


    一個姑娘問道:“喂,那個四條眉毛的,你是來做什麽的?”


    不等陸小鳳開口,呂雲澄笑道:“他是來向一個叫薛冰的女人提親的,你們這兒有沒有叫薛冰的?”


    “砰!”


    兩個姑娘的花籃同時落在了地上,剛剛采的鮮花落了滿地,連裏麵的剪刀都露了出來。


    這兩個姑娘是薛冰的侍女。


    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如果遇到一個四條眉毛的混蛋,就直接拿剪刀戳他十七八個洞,但她們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這是小姐和情人打情罵俏。


    如今這位江湖有名的浪子,竟然要上門提親,她們如何敢動手?


    “我什麽時候說要……”


    “花滿樓、金九齡、苦瓜大師,全部都可以作證!”


    說罷,呂雲澄不理陸小鳳,直奔薛家大宅。


    陸小鳳也想走,但他卻被一隻穿著白衣的母老虎給攔住了。


    母老虎亦嗔亦笑,似羞似惱,滿天豔麗的夕陽,都似已失卻了顏色。


    “你個負心賊,沒想到還是挺有良心的。”


    “其實我……”


    “聘禮呢?算了,我也不需要那個。”薛冰從地上撿起兩朵花,笑道,“這個就算是聘禮了。”


    陸小鳳很想反駁兩句,但他開不了口。


    一來美人在懷,美人情重,不好意思,二來美人手中拿著剪刀,正在他胸口四處比劃,那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


    薛老夫人今年已經七十七了,但無論誰也看不出她是個七十七歲的女人。


    在不甚光亮的場合,有許多人甚至會認為她最多隻不過三十七八。


    她的姿態永遠是端莊而完美的,眼睛依舊明亮,風采依然動人,尤其是看見她喜歡的年輕人時,眼睛裏甚至會露出種少女般的嬌憨天真。


    “如果你和陸小鳳早結識兩年,老身怕是已經抱上重孫了。”


    “有求於人,總該帶點禮物才是。”


    呂雲澄並不是想讓薛老太太看緞帕,因為這對“先知”而言毫無意義。


    呂雲澄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


    古係武俠世界非常的現實,不管是武林高手,還是主角光環,都敵不過時間的刻刀,都會蒼老,會長皺紋。


    能駐顏的神功,呂雲澄隻知道一門,就是和嫁衣神功相生相克的明玉神功。


    呂雲澄很好奇,薛家是否有明玉神功的部分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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