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蒼穹婉拒的話音落下,杜登的表情倒是沒什麽太大變化。


    “這樣啊,那倒是我有些失禮了。”


    他略略向黛西鞠了一躬。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繼續打擾二位的雅興。預祝二位今天晚上玩得愉快。”


    言畢,杜登轉身離去。蒼穹和黛西都沒看到這時在他臉上勾起的冷笑。


    ……哼,你們一定會很“愉快”的……


    杜登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賓客之中。直到這時候,黛西才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剛才,謝謝你了。”


    “……”


    蒼穹並不言語。氣氛一時之間有點尷尬。


    黛西見蒼穹沒有反應,表情稍稍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那個……你,該不會是生氣了吧?我並不是故意捉弄你,隻是之前還不太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讓你幫我忙。”


    蒼穹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事前不打招唿就拿蒼穹擋槍的事。


    確實蒼穹本來是有點不高興的。不過他倒是頭一次看見黛西這樣低下頭、稍顯委屈的道歉模樣,就算有氣也馬上就消了。


    “算啦,沒關係。下次你可以直接說的。”


    “嗯……好。”


    黛西點了點頭。這件事也就這樣算是揭過去了。


    “不過你既然這麽討厭他,為什麽你們家宴會還要邀請他來啊?”


    “也不是我不想他來就能不讓他來的嘛。你當我是誰,哪裏來的公主嗎?”


    黛西無奈地白了蒼穹一眼。


    “還不是我那愛虛榮的大哥亞當,說什麽要維護表麵上團結啊、不能讓大家下不來台了啊什麽什麽,念得我頭都大了。也不想想你就請人家吃餐飯,人家能記你多少恩情哦。”


    “……好吧。”


    蒼穹莞爾一笑。看來身在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煩惱。


    好在這一來一去,倒是打破了兩人之間那無形的隔閡。可能是基於“共犯”這樣的情感,讓他們之後說話也漸漸不加敬語、變得更自然起來。


    再晚一些時候,隨著布蘭德特家族的長子亞當·布蘭德特致辭過後,晚宴也正式開始。


    餐車從布蘭德特家族的宅邸之中被推進了會場的周邊。客人們拿著托盤,從周圍的餐車上各自取自己想要吃的東西,然後帶迴到餐桌上和想要交流的對象一起享用。


    “沒想到在這裏還有自助餐。”


    當下蒼穹看到在餐車間穿梭的人群,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


    蒼穹和黛西麵對麵坐在一張放著“g”號標牌的餐桌上,都還沒有去取食物,隻是在麵前放了飲料。黛西聽蒼穹這麽說,立即被勾起疑惑:


    “自助餐是什麽?”


    “啊……”


    蒼穹立即明白自己失言了。自助餐是那個世界的名詞,搬到這裏來說別人當然聽不懂他在講什麽。


    但也沒辦法,當下蒼穹隻能硬著頭皮解釋:


    “是在遠方國度中的一種宴會方式,也是在餐廳中擺出各式菜肴、然後讓客人們根據自己的意願各自來取用的形式。不過,那裏的自助餐主要供應冷菜,和這裏現場烹製、用魔法維持溫度的方式又有所不同。”


    “原來如此。自助餐……倒也很恰當。”


    黛西咀嚼著這個名詞,點了點頭。


    “這次宴會的形式是阿爾維斯哥哥想的,他覺得與會的既然都是年輕人、如果采用太死板、正式的形式可能效果不太理想,用鬆散的形式反而氣氛更熱鬧一些。”


    “那你二哥還挺會見人下菜碟……”


    黛西又看了蒼穹一眼。蒼穹自知又失言了,隻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過黛西也沒往深處追究。


    “你說話挺有意思。”


    “謝謝。可能是因為我小時候看的書比較奇怪。”


    蒼穹想了一下,拋出了一個巧妙的借口。


    黛西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


    “你喜歡看書嗎?”


    “當然喜歡了。要是沒有書的話,人生豈不是太無聊了。”


    蒼穹說的這也不是假話。畢竟,他喜歡《龍與地下城》,而這本身就是一個需要不斷看書才能變強的遊戲。


    ……誰說規則書就不是書了呢!


    “你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書單,我總覺得你看的書和我看的有很大的不同。”


    蒼穹注意到黛西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


    顯然,在討論到“看書”這個話題的時候,她比起剛才要顯得更活躍。


    “嗯,我想想……你看過《三個帝國的羅曼史》嗎?《四海之內皆兄弟》呢?《猴子曆險記》有沒有讀過?哎,《基度山恩仇記》總看過吧?”


    “……噗。”


    蒼穹煞有介事地拋出的書名,把黛西一下子就逗笑了。


    “什麽呀,這些書真的不是你現編的嗎?”


    “不是啊!我看起來像是會拿這種事情來糊弄你嗎?”


    “那你倒是說說看,書裏講了什麽?”


    “好,你聽著啊……”


    當下,蒼穹就從《三個帝國的羅曼史》開始,繪聲繪色地開始講那劉大耳如何與三個兄弟桃園結義,講那王朝末年黃巾賊如何猖獗,講那董太師如何暴虐無道,講一十八路義軍討董、講桃園三英齊戰呂布……


    他小時候看這本書不下10遍,要複述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當然蒼穹也沒有原樣複述,為了方便黛西理解,他把一些弗羅特蘭大陸上的常用官銜、爵位、稱唿都套到了裏麵去,不過也保留了一些原本的中式色彩、以此強調這是發生在不同世界裏的故事。


    黛西雖然一開始開始有些將信將疑,不過很快就被蒼穹所講述的故事吸引過去……


    她的一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傾向滔滔不絕的蒼穹,不知不覺間和他越來越靠近。


    兩個人甚至都忘了這是在晚宴,他們都還沒吃飯……


    “……那劉大耳沒有救呂無雙嗎?”


    “沒有啊,劉大耳此刻見曹阿瞞麵有難色,就說了一句:你不想想這呂無雙之前是怎麽對待丁原和董卓的嗎……?”


    就在蒼穹說到眉飛色舞之時,忽然發生的變故、將蒼穹的故事打斷了。


    “啊!”


    被叫聲所驚動,蒼穹往側前方看去。


    不知從何而來的黑霧,這時候突然籠罩了會場的中心。那霧氣所過之處,引發了來賓一陣一陣的尖叫。


    “什麽……?!”


    那片黑霧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向外擴張,放置在宴會會場的各色魔法燈、相比之下完全不是黑霧的對手,藍色的燈光迅速就一片一片地熄滅……


    黛西從桌上站起身。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的動作,就連她的身形也被黑霧一起吞沒了。


    接著黑霧覆蓋了蒼穹的眼前。


    那是真正的、純粹的漆黑。是伸出手看不見五指的、完全的夜幕。


    “……冷靜下來。”


    四周傳來的此起彼伏的驚叫之中,蒼穹大聲向前方、少女應該所站立的那個位置喊道。


    “這是魔法……是創造黑暗環境的魔法,不要因為這點小伎倆就自己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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