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歉什麽?是不想還錢了是嗎?”


    林曜推開了審訊室的門——還算寬敞的房間被鐵柵欄分成了兩塊,兩個拿著繩子的警察正準備打開柵欄上的鎖,柵欄後麵、是戴著手銬的立花由衣。


    女孩兒仍舊是校服的打扮,潔白整齊的水手服翻領上衣、一直到小腿的單色的長裙、以及裙下黑色的小皮靴與白色的棉襪,還有那個漂亮的克萊因藍的領結。


    她安謐的坐在椅子上,勻稱頎長的雙腿輕輕並攏、稍微的偏向一邊,光潔的手肘抵在桌上,纖柔的手掌撐著麵頰,歪著腦袋,明麗的眸子微微出神,姣好的麵容上隻有恬淡冷清的平靜。


    少女抬起了頭,望見了走到近處的林曜。


    “曜君的耳朵還真是敏銳呢。”


    立花由衣輕柔的說著。


    她沒料到林曜會來,但卻也沒顯露出多少的疑惑或是驚訝,仿佛少女此刻隻是身在空蕩的教室中,就連笑容也隻有好似甜點旁裝飾的糖霜一般淺淡的一層。


    “偷聽別人的自言自語可不好哦。”


    “你害羞了?”


    立花由衣眨了眨眼,嘴角終於悄悄的勾起——不過還沒等她說話,汐宮奏也已經湊了過來。


    “由衣由衣,他們沒有欺負你吧?話說……誒?由衣醬你化妝了?不過這個妝容還挺好看的。”


    從一開始就沒當迴事的單純少女驚唿了一聲,感歎著自己的新發現。


    畢竟自從立花由衣第一次來到家中之後,她就幾乎沒怎麽化妝了,此時的淡妝已經算是相當難得了


    林曜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倒是讓立花由衣的雙頰之上泛起了些許的紅暈。


    不過此時倒也不是欣賞少女難得的羞態的時候,林曜轉過身來,看著那兩個完全搞不清狀況所以待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的警察。


    “兩位,剛剛不是還準備開門的麽?怎麽現在倒是停了?”


    站在一旁的石田局長擔心了一路,生怕審訊室中的少女會出什麽差池,此刻眼見著立花由衣毫發無傷心情穩定,心中的石頭剛剛放下來,就被眼前的兩個反應慢半拍的憨憨氣的火冒三丈。


    “你們兩個白癡!愣在這裏等死嗎?沒聽到林先生的話嗎?還不快開鎖!?”


    啪!啪!


    石田上去就是一人一個耳光,打的兩人眼冒金星。


    兩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怕是又要背鍋了,連忙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又打開了立花由衣手上的手銬,然後縮在一旁唯唯諾諾的,話也不敢說。


    少女站起了身,走到了林曜的身邊,像是汐宮奏一樣被他牽住了手——溫暖的安心隨著他掌心的溫度傳了過來,像是終於從天空輕輕巧巧的落下,踩在了鬆軟的草坪上。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有哦。”


    石田臉色一白,差點又跪在了地上。


    少女皺了皺眉頭,空著的手輕輕敲了敲後背:“坐了好久,腰好痛的。”


    石田鬆了口氣。


    林曜抬起了頭,看著站在牆邊大氣也不敢喘的兩個警察:“兩位,你們手裏拿著的繩子是準備幹什麽?”


    石田臉上又是一綠。


    “***的,林先生問你們話呢!說話啊!說不清楚我現在就處決了你們。”


    石田又是給了那兩個警察一人一個耳光,打的他們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我……我們……”左邊的警察哭喪著臉,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眼見著石田已經作勢要從腰間把槍掏出來,右邊的警察麵對著槍杆子的壓力,終於急中生智。


    “我們、我們準備,給、給立花大小姐、表演個節目……表演捆綁。”


    “對對對,我們是表演節目,表演節目。”左邊的警察拚命的點頭:“我怕立花小姐坐久了無聊,就準備讓他把我吊起來給大小姐助助興。”


    “還真是足智多謀啊、兩位。”林曜讚歎的點了點頭:“要不這樣吧,石田局長,麻煩你把他們倆綁起來,不要辜負他們的一片孝心。”


    石田局長和跪在地上的兩人均是鬆了口氣,看來命是保住了。


    然後石田就開始吭哧吭哧的給兩人綁成了龜甲縛。


    ……


    連sat隊員都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堪比衝繩奴隸島一般的辣眼睛。


    “他們剛剛要真這麽幹,說不定我已經自殺了。”


    立花由衣扭過頭去。


    “你怎麽自殺?咬舌自盡麽?沒記錯的話咬舌好像死不了人。”


    女孩兒拿出了手帕,裏麵包著她剛剛吐出來的裝著氰化物的膠囊。


    林曜歎了口氣,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還真是膽大呢。”


    “一個人的話,當然要膽子大一點咯。”立花由衣輕歎了一聲:“我也沒想到,曜君居然這麽厲害呢。”


    她之所以一直都不願將事情告訴林曜,甚至要他發誓不能探究,就是擔心萬一失敗了會將林曜牽扯進來——在立花由衣先前的了解中,林曜隻不過是財產很多,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背景,根本不可能和立花家抗衡。


    “還有更厲害的呢,等迴去就讓你見識見識。”林曜指的是自己神明的身份。


    “好哦,那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立花由衣的聲音中帶著促狹的調侃——顯然是當成了林曜在開黃腔。


    ————


    說話的功夫,立花忠幸和立花博美就已經被帶了迴來,前後不過二十分鍾。


    身後的警察將跪在地上的兩人的頭套摘了下來——望見了麵前站著的人之中還有一位立花由衣,兩人的麵色一片死灰。


    立花忠幸嘴唇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和那天他的兒子死前的模樣幾乎毫無區別。


    至於立花博美,看她的樣子好像是想說些什麽,不過來的路上就已經被人用膠帶封住了嘴。


    “有什麽想說的麽?”


    林曜勾起指尖、輕輕撓了一下立花由衣的掌心,低聲問道。


    少女微微抿著嘴唇,麵色平靜,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


    “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麽好說的,就這樣吧。”


    女孩兒忽的露出了一個淡淡的、有些無奈的笑容。


    “雖然複仇對我來說是必需品——但真的複仇成功之後,好像確實也有些空虛。”


    她當然不會有任何憐憫或是原諒的情緒,隻是在悲歎於無論如何,逝去的一切都不會再迴來。


    “曜君,能陪我去一趟醫院麽?”


    林曜點了點頭,帶著她和汐宮奏走出了房間——臨行前,他側過臉來向金風示意了一下。


    金風心領神會:“石田局長。”


    “金城先生您說。”


    石田點頭哈腰的湊到了他的身邊,滿臉的諂笑。


    “看他們這副樣子,可不太體麵。”


    金風望了一眼跪在一灘液體中的立花博美。


    “你可得幫他們體麵一下。”


    “可、可是,金城部長。”石田尷尬一笑:“這、這兩人大小也算是名人……這個、報告該怎麽寫呢?總得有個緣由……”


    “緣由?”金風停下了正要離開的腳步:“不夠體麵、就是緣由。”


    ————


    “不能浪費,毒藥這玩意也不便宜。”


    負責幫兩人體麵一下的警察撿起了方才立花由衣扔在垃圾桶裏的膠囊,然後掰開了立花博美的嘴,捏碎外殼扔了進去。


    先前他們整死的人中有不少都準備了類似的東西,為了躲過臨死前的折磨。


    好半天,立花博美都還在喘氣。


    “唉,真麻煩,還是得動手。”


    警察歎了口氣,也沒有多想,隨手扯過了剛剛用來綁人的繩子,勒住了立花博美的脖子,五分鍾之後又來到了立花忠幸的身後,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還以為會是氰化物之類的,她這裝膠囊裏麵的東西怎麽跟麵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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