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雲輕狂還是“男兒身”示人,帶著一副麵具示人,從未有人見過她的樣子。


    聽說,鳳怡糾纏上他的時候。他十分不屑,對她說了一句話。


    “螢火之光,怎能與日月同輝?”


    我當時就在想,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能夠說出這句話,而且那個時候的鳳怡,頂著的是楚妍的臉,而師兄又追封成了皇子。


    怎麽的說,她明麵上也是一國“公主”。


    當你用雲輕狂的身份,找上了我,第一句話,就喊我致遠哥哥。


    我當時就知道,你是小妍無疑了。


    世間有千萬人,可是你的發,你的眼。你說話的語氣,你的神色,哪怕你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個樣貌,我卻也能夠感受到,這個是你。


    之後你和我說,讓我忘了你。


    我沒有迴應,因為我知道,這個已經不可能了。


    你在我的心裏,已經紮根了,我要想忘記你,那麽就是將自己的心窩子掏出來一樣的疼。


    在你走後,我宣布,我要娶你,最後被老爺子打了個半死,卻也一不小心。把你推上了輿論的最高點。


    秦致遠說到這裏,眼底滿是愧疚。


    他宣布要娶我這件事,外婆在她和我說的故事裏麵我已經知道了,而且秦致遠和我說的這些事情裏麵。他休麗扛。


    我也多多少少有些是已經知道的。可是現在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讓我感覺,像是換了一個角度一樣。


    他說到這裏停下,不打算繼續說了。因為他知道,我也知道,再往後麵,就是噩夢的開始。


    在往後麵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們心底的疼痛。


    可是我很想知道,很想知道我前世嫁給了帝嵐,在大婚那天,秦致遠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和他,說了什麽。讓他居然狠心的放我嫁人。


    我將這個問題,問給了秦致遠,秦致遠一聽,笑了,笑的特別的苦澀,特別的讓人想別開視線。


    他說。


    前世我和他說這些話之前,告訴過他,要是有來生,問他這件事,讓他千萬不要告訴我。


    可是,他忍不了了。


    他不想瞞我。


    他說他這一兩年來,瞞我瞞得很累。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了,眼看,又快要一年了,而我們,卻還在泥足深陷之中。


    我深吸一口氣,對秦致遠說。


    “說吧。”


    他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在醞釀什麽情緒,隨後,睜開眼,看著我,表情很認真,嚴肅。


    “前世,你十裏紅妝被帝嵐娶走的時候,對我說。”


    說道這裏,秦致遠忽然卡住了,我有些著急,問到。


    “說了什麽?”


    “對我說,你想要報複楚墨。”


    秦致遠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就像是脫了力一樣。


    而我,更是嚇的雙手在發抖,嘴唇都有些合不攏,仿佛說出來的話,根本不是自己說的。


    “你的意思是,我前世嫁給帝嵐,是為了報複楚墨?”


    秦致遠點頭,沒說話。


    他告訴我。


    前世的雲輕狂,其實也瘋了。


    輕狂,為墨狂,已經瘋的快要自己是誰了。


    又或者,前世的大家都瘋了。


    楚墨,為了皇權。


    鳳怡,為了得到楚墨。


    帝嵐,為了喚醒她娘。


    而我,為了打醒楚墨,為了報複楚墨。


    為了報複他,為什麽不娶我,為什麽要在我的麵前,娶別的女人。


    所以,我前世被楚墨誤殺在斬龍台,受盡極刑而死,也是為了報複楚墨吧?


    可是,報複楚墨,還是需要理由的,我前世到底和楚墨有什麽樣的誤會,會讓兩個人,越走越遠?


    我將這些情緒壓下,好不容易,和秦致遠這樣相處,這樣說起曾經的事情,我不想在他麵前,讓他再傷一次心。


    奈何,說到這些,我心裏真的是好難受,等到我完全調整過來之後,秦致遠的臉上,已經掛滿了笑意。


    笑起來很醜,因為就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


    我問秦致遠。


    “你前世,是為什麽而死?”


    為什麽,會被封印在王家村,為什麽會被封印在棺材裏麵?


    秦致遠頓了頓,閉上了眼睛,和我說。


    “蓮綴,前世,我是死在你的手上,你信麽?”


    我一聽,心底一緊,感覺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縮在了一起,死在我的手上?……


    所以,曾經我和秦致遠打過幾次,還拿斬月捅他的時候,他會對我說。


    你還想在傷我一次嗎?


    是因為,前世,他死在了,斬月的手下麽?


    我還想問他,我為什麽殺的他,可是他卻似乎,不想聊到這裏了。


    場麵沉默了很久,很久,微風輕輕的吹過,外麵似乎飄起了小雪。


    這是北京,今年的第一場雪麽?


    太陽不是太大,照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我走出亭子,站在草地上,抬起頭,雙手抬起,讓這雪,落在我的手掌上。


    秦致遠站起身,站在了我的身旁,忽然,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寧靜,開口,繼續訴說著他的故事。


    仿佛,一次,就想要說個夠。


    這種場麵,我不是沒見過,曾經外婆離去的前一天晚上,也是和我聊了好久,好久。


    那麽秦致遠呢?


    他是不是,也要離去,所以想把能說的東西,想說的東西,憋在心裏已久的東西,全都一次性,吐出來?


    秦致遠說。


    他的名字,出自諸葛亮的戒子書。


    “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


    秦老爺子,給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是想告訴他不追求名利才能使誌趣高潔,心情平穩沉著,專心致誌,才可有所作為。


    可是,他卻完全相反了。


    反而變的十分毛毛躁躁的。


    說到這裏,他還自嘲的笑了笑,讓我看不懂,他到底笑的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名字。


    很難想像,一個和小霸王差不多性格的人,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想問,卻不敢問,話到嘴邊,卻變了味。


    “那你,是怎麽進的封天,鳳怡口中的契約,是怎麽迴事?”


    秦致遠的臉上閃著明顯的疲倦,我知道,每一個問題,每一句話,都是在揭他的傷疤。


    這種傷疤,雖然已經結疤了,可是你一但揭開,依舊是會很疼,很疼。


    “可不可以,不要當著你的麵說,你在陪著我一會,一會就好,等你走後,我在告訴你。”


    我見他這樣,心有不忍,點了點頭。


    兩個人,就這樣望著街道上的行人。


    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十點多了,原來我和秦致遠聊了這麽久。


    他見我看時間,問我,是不是趕時間?


    我搖頭,說沒有。


    我隻是想看看,我和他,呆了多久。


    站了大概十多分鍾吧,秦致遠忽然對我說。


    “你滾吧。”


    我皺眉,剛想開口,秦致遠卻直接搶了話。


    “我要消失一段時間了。”


    “去哪?”


    “別問。”


    他最後這句話,語氣有些兇,可是卻又瞬間,換了一種語氣。


    “蓮綴,前世的兵荒馬亂,我握不了你的手,帶不了你走,要是今生,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我見他眼底閃過的痛處,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深吸一口氣,狠下了心,對他搖了搖頭,輕聲的說了句。


    “對不起。”


    秦致遠笑了,笑的很燦爛,他和我說,他早就猜到了。


    我心裏很愧疚,還想要說什麽的時候,他又開口。


    讓我滾。


    我有些莫名,卻根本生氣不起來。


    歎息了一聲,問他,到底怎麽了?


    秦致遠說,讓我走吧,別迴頭了。


    我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眼底,遍布了堅強。


    狠狠的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腳,朝前走去,可是才走沒幾步,秦致遠忽然叫住了我。


    我想迴頭,他卻對我說。


    “別迴頭,聽我說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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