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飛蛾撲火


    以前,她從來沒有親口說要離開自己。現在,她好像開始打算了。


    一路無言,仿佛多說多錯一般。


    有人說感情就是在消耗,最開始的時候熱情十足,總有花不完的精力。越到最後越是失望,因為熱情耗光,隻感到對方不如人意。


    大多數人都經曆了這樣的階段,霍南瀟也不例外。尤其是女人,最愛累積失望。失望太多,那麽就如覆水難收。


    這漫長的沉默,讓車內的兩人都覺得這條路沒有盡頭。


    可是再遠的路,終究還是有終點。


    遠遠的,時俊亦就看到霍父在樓下等著,麵無表情。


    車子剛停在那裏,一下車,霍父衝上來就給了時俊亦一拳。剛好重重的打到臉上,時俊亦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嘴角有溫熱的血腥的氣味開始蔓延……


    “我告訴你,我等這一天很久了。”霍父臉色陰沉,握成拳頭的手生硬的停在空中,在樓下等了這麽久,手早已凍得僵硬。


    時俊亦爬起來,內心沒有一點觸動。他早就希望有個人把自己打醒了。


    “剛剛那一拳,是替我女兒打的。這一拳,我是替我自己。”霍父衝上去又一拳將時俊亦再度打倒在地。


    霍南瀟站在旁邊,別過頭去。她知道時俊亦不會還手,她也知道父親壓抑了這麽久的憤怒需要發泄。


    所以霍南瀟站在原地,默不出聲。


    時俊亦隻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他知道這是自己罪有應得。所以當他再度站起來的時候,隻是擦了擦嘴,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時俊亦,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南瀟也是。以後請你離我們遠遠的,如果你還有點尊嚴的話,請你互不打擾。”霍父微眯著眼睛,他終於有機會正麵和時俊亦做個了斷了。


    “嶽父……我”時俊亦麵色平靜,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誰是你嶽父?時俊亦我告訴你,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有錢,你能買到夢想嗎?有錢,你能買到感情嗎?”霍父睥睨著時俊亦,將霍南瀟互在身後。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讓女兒受傷了。


    霍南瀟聽著父親的話,一陣難過。原來最懂自己的人,始終是父親。可是他從來沒有開口。


    時俊亦愣住了,他看著霍父發福的身體,微微有些失神。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他……


    “我隻是希望您能原諒我,我會為我做過的事做出補償的。”時俊亦目光炯炯,語氣堅定。


    風吹過,一陣寒意浸入身體。每一句話都會冒出一口白霧,讓彼此看起來朦朧。


    霍父站在那,手握著手。身後霍南瀟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是每件事都會得到原諒的,你走吧。”霍父像是不願意糾纏一般,他從來都沒有覺得時俊亦高高在上過。他甚至覺得,時俊亦的孩子氣濃烈的他都不忍直視。


    一個隻知道依靠手段勢利巧取豪奪的人,到底有多成熟?


    “我希望您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照顧南瀟。我想,一定沒有以前那些事了。”時俊亦擦了擦臉,臉上被打的地方仍舊火辣辣的疼著。


    霍父瞥了一眼時俊亦,“這些,不是我能說了算的。看你的造化吧。走,我們迴家。”


    說完霍南瀟就轉身往前走去,心裏五味陳雜。原來父親一直理解自己,一直明白自己多麽煎熬。


    時俊亦愣在原地,他沒有想過,自己曾經做的事,竟然給人留下了這麽深的傷痕。


    風繼續吹著,這北國的冬天。早已將時俊亦的手吹得冰冷蝕骨,他往兜裏摸著煙。


    喜歡抽煙的人,也許隻是因為煩心事太多,而不得不抽。


    時俊亦拿出煙盒,取了一根煙出來。弓著背將雙手扔在嘴邊點煙,霍南瀟曾經說過最不喜歡他抽煙了。可是此刻他忍不住,就是想抽煙。


    也許是風太大,也許是手太抖,始終不得要領點不燃煙。


    終於反複了多次,時俊亦終於點燃了煙。他背靠在車上。


    被寒風吹了很久的車也是一陣冰冷,無所謂嚴寒,他覺得他的心也很冷。


    怔怔的看著霍南瀟家窗戶的位置,時俊亦心裏難受。明明心愛的人近在眼前,卻感覺像遠在天邊一樣。這麽近卻那麽遠。


    原來最遠的距離,不是我愛你你不知道,而是你已經知道了卻無動於衷!


    霍南瀟迴到家裏,站在房間窗戶門口,輕輕的拉著窗簾遮掩著,原來時俊亦還在下麵沒有走。


    霍南瀟心裏一怔,有些溫熱。這麽冷的天,時俊亦就在下麵一直站著吹著冷風。


    也許剛剛父親的話說的是有一些重了,但是霍南瀟覺得,這些比起時俊亦給自己造成的傷害簡直太微不足道了。


    所以人們總是深愛,總是互相傷害。


    霍南瀟就那麽靜靜的觀察著時俊亦,忍不住想給他打電話。人就是這樣,越是想遺忘,越是忍不住的迴想。


    或許。霍南瀟隻是寒心,自己當初那麽鮮活的感情,現在終於如一灘死水一般,讓人看不清捉摸不透了。


    輕輕放下窗簾,霍南瀟往裏走到床邊。


    床頭櫃上,仍然放著兩個人的合照。合照上的霍南瀟笑得特別開心,而時俊亦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霍南瀟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合照,即使再難過再失望,她也總是有放不下的東西。


    這些都是曾經美好的迴憶。


    照片上,兩人站在一個木筏船上,霍南瀟仍舊記得那天周圍的美景。


    陽春白雪,煙花三月。青絲暮雪,朝發白帝。美人如畫,坐船聽雨。


    四周如仙境一般的水草和清澈見底的河水,魚米之鄉的所有美麗,讓霍南瀟至今仍舊忘不了。


    仿佛一切都是在夢中,那還是他們度蜜月時候拍的照,那時候,霍南瀟對時俊亦還抱有期待。


    總以為一切隻是時間問題,後來才明白,一個人如果心裏住著人,那麽,不管是多久多久,都不會有什麽改變。


    霍南瀟是飛蛾撲火,卻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隻是飛蛾撲火而已。


    想著薇薇她們的婚禮越來越近,霍南瀟的心竟然越發平靜起來。


    對於易風那個人,霍南瀟真是越想越心寒。總有一些人試圖害自己,而易風就是首當其衝的其中一人。


    霍父在另一個房間裏也是掃了一眼樓下的時俊亦,剛剛自己做的確實是有些過分了,但是心裏的怒火總是壓抑不住,他忍他很久了!


    時俊亦不知在樓下待了多久,幾個小時還是多久,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自己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不記得自己在那抽了多少根煙。煙霧繚繞著他,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也許隻有麻痹自己才會讓自己心裏好受一些,也許隻有麻痹自己才能讓人心裏舒坦一些。


    好像從來沒有抽過這麽多煙,從來沒有吹過這麽久的冷風。這一次,竟然一切都是不自然。


    如果霍南瀟的心已經上了枷鎖,那麽霍父的態度無異於給時俊亦多加了一把鎖。


    有些鎖鎖心,而且很難打得開。


    時俊亦聽到車裏的電話響個不停,他卻無心可接。


    沒有情緒沒有精力,沒有熱情。他就像個木偶,一個在冰天雪地寒風刺骨的沒有思想的木偶。


    終於時俊亦掏出手機,鈴聲不斷的響起,讓他覺得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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