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薔看到我,明顯一愣。她想扭頭就走的,但最終還是又轉迴身來麵對我們。確切的說,應該是麵對鄭霖旭。


    “鄭院長,我已經安排下去了,讓各部門的人都做好準備。”陳薔看著鄭霖旭,麵帶恭順。我一直注意著她,她說完後才瞟了我一眼。


    “明洺,你也來啦。”她說著伸手拍拍我的肩,“剛才看到你們同時出現,我還不敢相信,總覺得……”


    她故意把話說一半,似乎故意吊人胃口。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唿,並沒有說話。


    我和鄭霖旭坐進了電梯,陳薔則站在原先的位置和工作人員交代著什麽。我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發現她似乎要比上次見時更瘦了些。


    “你沒事吧?”我笑著對鄭霖旭說,“依我看,陳薔在醫院的勢力也不小,如此下去,你要怎麽辦?”


    鄭霖旭似乎早有計劃,胸有成竹的說,“她雖然是奸細,但是我能感覺得出她對醫院的付出,所以我會給她機會,讓她選擇自己的立場。”


    其實,一個是她的媽媽,一個是她的工作單位,我想說選擇的結果不是顯而易見的麽?但我最終沒說出口,因為在這種看似簡單的關係裏,還藏著隻有當事人才知道的情感要素。


    剛才陳薔那隱忍卻又藏不住的神情,已經透露出了一個訊息。她愛鄭霖旭,而且那愛已經深入骨髓,不是喊停就能停的了。


    像鄭霖旭這麽優秀的男人,他的身邊從來不缺仰慕他的女孩子。先有方瑞的長年堅守,後又陳薔默默的關注陪伴,但是這些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因為我很確定他愛的人隻有我一個。


    隻是,愛情是可怕的東西,愛能救人,也能害人。方瑞當初就是被愛蒙蔽了雙眼,才把自己送進了監獄,我在陳薔身上,似乎也看到了她在重走方瑞的路。


    這令我特別無助,說真心的,我不想讓更對的人因上輩人的恩怨,卷入這漩渦裏,最後把自己也套了進去。所以,我決定找陳薔談談。


    大概5個小時後,我和陳薔坐在了冷飲店裏。


    她要了一杯香草冰激淩,我要了草莓刨冰。我們沒說話,也沒有開動,隻是盯著桌上的冷飲發呆。


    冰激淩漸漸融化,滴到了桌子上,我的手碰到紙盒子,正要那紙巾擦桌子時,她卻快我一步叫了服務員。


    我其實是有些尷尬的,我笑笑,“這種小事,我來就好。”


    “別!我們是進來消費的,所有該享受原有的服務。這就好比我現在的工作,當初我辭職跟著師傅來這裏,見證了這家醫院的變大變強,若是有人想趕我走,我是絕對不肯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就是這種性格!”


    陳薔的聲音不大,可是底氣卻很足,話語流暢,看來她是有備而來的了。但是我也不嫩,她沉不住氣倒是給了我可趁之機,我輕輕一笑,笑容燦爛。“陳薔,有人要趕你走麽?”


    陳薔用那種特別看不起人的眼神看著我,眼中盡是滿滿的鄙夷,“明洺,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裝麽?”


    我聳聳肩,有些無奈的說,“都說你怎麽看人的,就會覺得別人在怎麽看你。是你一直在裝,所以才會給我扣上‘裝’的帽子麽?”


    我的話,明顯刺激到了她,她的脖子伸直了。“我怎麽裝了?我隻是看不慣你,你不是和你上司很接近麽?為了接近上司連醫生都不做了,而是去給他做助理。是不是你上司又看不上你了,所以你又迴來找我師傅了?”


    我隻是笑,不氣不惱。這更加刺激了她,她越發說得刻薄。“之前,你拿著你兒子的撫養權不放手,我就猜到你是想留個備胎,沒想到時至今日,還真被我猜到了!”


    陳薔怎麽說我,我都能忍,但是說到我兒子,就觸犯到我的底線了。我把雙手放到桌上,一副隨時準備談判的架勢。“陳薔,你自己也說了,那是我兒子,所以你根本沒資格來指指點點。”


    陳薔始終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向來不願意認輸,尤其是在她的情敵麵前。“我怎麽沒資格了?”


    我淡淡一笑,“那你有什麽資格?或者說你憑什麽身份?鄭霖旭的得力助手,他的仰慕者,還是女主人的身份?”


    陳薔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咬了一下唇,時間很短卻露出唇印來。“我隻是看不慣你恃寵而驕罷了!但是請你別侮辱我和師傅的關係,我是崇拜他,欣賞他,但是你別用你膚淺而世俗的眼光來評判我們。”


    我語重心長的說,“我的資格就是,我不僅是鄭霖旭的愛人,我還是他兒子的媽咪,所以旁人沒資格對我們的關係指三道四!而且,尊重是雙向的,我說這種話會令你不好受,那也是出於關心你。你也知道趙雲和方瑞,她們為何會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進了監獄?就是因為她們貪戀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最終還想用非法手段來獲取。”


    陳薔自然是聰明的,原本她氣憤不已,可我的這幾句話卻令她馬上冷靜了下來。就連上揚的眉毛都瞬間撫平了。“你什麽意思?”


    “我相信你懂的。”我說著掏出錢包,“我突然想起,我還有約,為了表達歉意我買單吧。不管你當初接近我的目的是否單純,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朋友,如果你能不忘初心,我還是願意繼續。畢竟,我覺得我們總是有血緣關係似的,說不定還真能做一對好姐妹呢。”


    陳薔的臉色自然不會好看,我欠了一下身子就走了,走出來後,上了鄭霖旭的車。


    “談得怎麽樣?”我才坐定他就問我。


    “還行吧。但是不敢確定她聽進去多少。”我轉向鄭霖旭,臉色充滿擔憂,“而且,我總覺得陳薔要是擰起來,那會比方瑞他們還要壞。你要好好想一想,醫院有沒有什麽不利的東西落在她身上,現在醫院麵臨新一輪的審查,如果她在這個節骨眼上捅出漏子,那……”


    “別擔心,如果她真的那樣做,那也算是幫我下了決心。”


    “你打算一網打盡?”


    “如果,她真的沒有悔悟的決心的話。”


    ……


    最近,隻要談起陳薔,氣氛就會變得很沉重。其實說實話,每次說起這些事情,我和鄭霖旭都會很不愉快。但是我們不是小孩,知道有些事就算再艱難也得去做,有些人再想逃避也得麵對。


    我在g市和鄭霖旭貼身相處了一周,跟他同去公司,又同時迴家。這一周裏,楊立智深居簡出,家裏的鍾點工說,她白天基本不吃東西,也不出門,偶爾會出來客廳坐上一會兒,大多時間還是呆在臥室裏。


    她冷靜的反應,卻是出乎了我們的意料的。按照我們的預想,她現在隨時有敗露的危險,應該心慌意亂才是。


    我甚至一度覺得,她可能是真心悔悟了。隻是她知道自己犯下了太深的罪惡,所以才選擇沉默。


    但是鄭霖旭卻告訴我,這更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因為太過異常,所以會令他更加不安。“她如果是會悔悟的人,那也不會再害死你媽後,又害死了我爸。”


    對於鄭霖旭的說法,我無法反駁。她是個多麽可怕的人,我已經有了大概了解,所以,就算我想為她辯幾句,也無法違背良心說出口。


    這天,我們迴了t市,因為今天是錢田審核的案子。


    拒鄭霖旭在警局認識的熟人透露,錢田還真的在審訊過程中,透露過曾害死病人盜取器官的事情,但是他後來又翻供了,說自己精神有問題,有時候就是會胡說八道。


    在法庭上,錢田的律師果然出具了一份法院認可的精神鑒定報告,報告上說,錢田換了快10年的臆想症,一直在服藥治療,所以他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會胡言亂語。


    不過,他貪汙的事情卻證據充足,拒證據顯示,他在從醫生涯中,一共受賄了8位數的金額。


    雖然錢田最終被判了刑,以他的情況來說,有可能牢沒做完就死在裏麵了,可是我和鄭霖旭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錢田已經被認定了有臆想症,那在沒有證明楊立智的直接證據之前,我們也沒辦法拿她怎麽樣。


    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我媽媽的案子就快過了追訴期。


    鄭霖旭有的證據,都是間接的,無法直接定罪。我最終想到了唐孜然,也許能從他這裏入手。


    鄭霖旭起初很排斥,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有很大偏見。


    但我最終還是說服了他,畢竟沒有什麽比求個真相、懲治壞人更重要的了。我決定主動拉線,讓他們兩個人能心平氣和的見一麵。


    好在這次唐孜然沒有為難我,他的電話很容易就打通了。當他說他還在t市時,我感覺這件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能見一麵麽?”


    唐孜然猶豫了一下,很謹慎的問,“和你嗎?”


    “對,和我。還有他。”


    “那估計不行,我不想見他。”唐孜然倒是拒絕得很幹脆。


    “理由呢?”


    “沒有理由。”


    “唐孜然,可是你必須見。因為不管你見不見,你都改變不了你的身份,以及楊立智犯下的罪惡。在她進一步沉淪前,你如果真的愛她,就該幫她做出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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