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沒忍住,還是把這張照片發到了鄭霖旭的手機上。


    一直在克製,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他有聯係,但是愛情總是會讓人有一瞬間的衝動。


    發完後,我和劉曼開始準備洗洗切切的,弄好鍋底和湯之後,孔澤學他們幾個都來了。


    孫醫生還攜帶了家眷,漂亮老婆和女兒都來了。女兒的年紀和明翔相差不大,兩個人倒是挺玩得來的。


    他們還客氣的帶了見麵禮,孔澤學送的是兩瓶紅酒,也開了瓶上了桌。


    大家雖是許久未見,但是卻不覺得生分,幾乎什麽話題都聊。期間,劉曼打趣孔澤學,怎麽不把女朋友帶來。


    孔澤學原本是笑著的,可是一聽劉曼這麽問,臉上的笑容立馬就僵住了。


    我們意識到踩到了雷區,我想著找個話題轉移了,但孔澤學卻悶悶的說,“這件事情其實悶在我心裏很久了,我從沒說過,不過今天我倒是覺得說出來也無妨。”


    孔澤學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端起酒杯一口悶了杯裏的紅酒,似乎他的嘴裏都能冒出熱熱的酒氣來了。“我女朋友,不對,應該是前女友,她懷孕5個月了,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因為氣氛不對,我們又不了解狀況,所以隻能安靜的聽著,盡量不刺激到他。


    “可是,她竟然告訴我,孩子可能不是我的。”


    我感覺大家似乎都倒吸了一口氣,這種常在電影裏看見的鏡頭,竟然活生生的在我們生活中展現了。


    孫醫生拍拍孔澤學的肩膀,“哥們兒,難受就別說了,反正這事情也算過去了。”


    “是過去了。”孔澤學一副沮喪的樣子,“因為孩子出生了,做了親子鑒定,果然不是我的。”


    我們都默默點頭,連伸進鍋裏的筷子,似乎都覺察出這尷尬的氣氛,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沒關係,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啊!”劉曼很尷尬的說著,不停的朝我使眼色,讓我幫她解圍。


    這情況確實是有點超出我能接受的範圍了,不過我還是盡量用那種見怪不怪的語氣說,“現在的社會風氣開放,這種狗血的事情經常能在新聞上看到,不過你算幸運的,至少她還主動像你坦白了。”


    “就是,總比白養別人的兒子、最後真相大白的好!”趙醫生也勸道。


    孔澤學似乎很難受,直接拿起紅酒瓶對著嘴就喝了起來。可喝得太急了,被嗆得直咳嗽。


    我們忙著給他遞紙巾,沒想到他一下子就崩潰大哭起來。不過他收得很快,自嘲的說,“我是很感激她沒讓我把綠帽子戴得更綠,但是我他麽的還是不甘心!你們知道為什麽呢?因為她新交的男朋友是個夜店咖,是個富二代。那個傻*能給她一切瘋狂的生活,她向來清純,但是骨子裏卻還是燈紅酒綠!”


    “我說讓她跟我道歉,畢竟我是把她當做結婚對象,早在一個月前我就買好戒指準備向她求婚,可她竟然把手指上碩大的鴿子蛋伸到我眼前晃——”


    孔澤學說著站起來,學著他前女友的語氣,“這戒指,就是我肚子裏的孩子爸送的。我原本隻是想和他玩玩的,可是沒想到一次就中標了!這能說明什麽呢?隻能說明你那方麵有問題吧。你在醫院上班,又是男科,怎麽不記得給自己檢查一下?”


    孔澤學把那諷刺挖苦的語氣,表達得十分到位。我們大家都忍不住對他同情了一把,尤其是劉曼,可能是能感同身受吧,眼睛竟然也濕潤了。


    孔澤學又喝了幾口酒,“我他麽的能有什麽問題?我不過是為了她的身體健康,所以一直很注意保護措施罷了!到最後她劈腿不道歉就算了,竟然還說我沒生育能力!好歹我們也對彼此掏心掏肺過,她怎麽就能這麽無情。”


    都說心情不好的人,酒量會變得低一些,要比平時更容易醉。孔澤學已經有些口齒不清了,眼神也有些迷離。


    孔澤學轉過頭,帶著一絲迷離眼神看著我,“明洺,是不是現在的女人都這樣啊!”


    我瞬間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隻好向劉曼投去一次求救的眼神。劉曼站起來,拉著孔澤學就往客廳走,說要和他好好聊聊。


    我們繼續火鍋,雖然有說有笑,但考慮到孔澤學的心情,還是放低了音量。


    吃好後,我們三女的收拾好廚房,又坐在客廳裏聊了會兒天。因為孔醫生的女兒明天要上學,所以不能太晚。而趙醫生和孫醫生同路,也搭順風車走了。


    我和劉曼看著在客廳大唿的孔澤學,大眼對小眼。


    “就讓他在這裏住一晚吧。”劉曼指指臥室,“我直接拿個被子出來,讓他睡這裏就行。”


    我其實也是有顧慮的,畢竟讓陌生男人留宿的事情從未發生過。因為要考慮到明翔的心裏,所以我有些猶豫。


    劉曼看出來了,就說,“要不,我帶他迴我的屋去?”


    我一聽劉曼這麽說,真為她豪放的舉動頭疼。“你一個清清白白大姑娘,和男人同處一室算怎麽迴事!這樣吧,我們倆把他搬進明翔的房間,明翔和我睡。”


    “也行,隻是我們兩個人,搬得動他麽?”


    我抱著頭,劉曼抬著腳,孔澤學原本睡得很熟,可是被我們這麽一動,竟然有了反應。他可能是睡蒙了,竟然又蹬又踢的,我們倆搬不動他,隻好讓他跌到了地上。


    這一跌,孔澤學倒是清醒了些。他爬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馬道歉。“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喝醉了?謝謝你們今晚的款待,那我先走了。”


    孔澤學說著就往門外走,好好的過道不走,竟然直接撞到了牆上。


    “啊!”他痛得齜牙咧嘴,但還是和我們揮手,說沒事。


    劉曼見狀,主動送他。“你帶著明翔睡吧,今晚也是我嘴欠,提起了他的傷心事,我該負責的。”


    “他應該是開車來的,你開他的車送他迴去,然後打出租迴來,注意點安全啊!”


    劉曼送孔澤學離開後,我帶著明翔洗了澡。他現在有性別觀念了,覺得自己是男生,而我是女生,所以不能幫他洗澡。


    他洗好後自己穿好睡衣,我幫他吹幹頭發。可是他躺好後卻不願意閉上眼睛,似乎很想說話。


    “睡不著?”我試探的問他。


    他搖搖頭,爾後又點點頭。“媽咪,我隻是舍不得睡。”


    “為什麽會舍不得?”我被他的話弄得起了好奇心。


    “因為家裏今晚很熱鬧,我怕睡一覺醒來後就會忘記了這種熱鬧的感覺。”


    “不會的,開心的記憶會一直留在我們的腦海裏的。”


    哄睡了明翔後,心情一直很複雜,雖然我一直努力給他最多的陪伴和關懷,但始終無法彌補沒有爹地的遺憾。吃飯時,每當孫醫生和他的女兒說話時,他的眼裏總會流露出羨慕的眼神來。


    迴到臥室,我的視線停在了床上的手機上。之前發完短信後,我就把手機放在了臥室,他會不會看到照片,給我迴信了?


    我是那麽的迫切,想要一探究竟,可是又怕會失落。


    我已經嚐夠了失落的感覺,真的不想再受到傷害了。


    我給自己找了許多事情做,洗澡、吹頭發、收拾衣櫃,弄完這一切劉曼都還沒迴來。


    “打個電話給劉曼吧。”我給了自己一個台階,然後打算順勢而下。


    我打開手機,手機上有一條短信。原本要點開的,但是手最終還是抖了幾下。


    我忽略了,直接給劉曼打了電話。電話響了許久她才接起來,那邊很安靜,而她的聲音卻有些慌亂緊張。


    “明洺,孔澤學一個人住,又……又醉得一塌糊塗,我怕他晚上出事,打算留下來照顧他。”


    我對劉曼太了解了,她必定是和孔澤學已經發生了某些事。不過我們都是成年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幹涉太多。“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別一時衝動然後又後悔莫及。”


    掛了電話,我躺倒在床上,然後緩緩打開了手機。


    短信是哪個沒有儲存但是卻爛熟於心的號碼,我的心一陣激動,原本想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看的,但是眼睛卻一目十行,把整個屏幕都看了進去。


    可惜了我一目十行的眼力,因為短信隻有短短幾個字:我會盡快給你一個家。


    雖然字很少,但是我知道鄭霖旭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他給過我的承諾並不多,但是每一個都努力去做。隻可惜,我們之間從開始就有著太多阻礙,所以才會到如今都無法相守。


    這一晚,我睡得不好。一方麵擔心劉曼,一方麵又思念鄭霖旭。其實在這一刻,我感覺我是那麽的孤獨。我身處臥室,睡在大大的雙人床上,卻猶如置身於一個冷冷的病嬌,覺得身體裏的最後一絲溫暖,就要被剝離了似的。


    這種寂寞的感覺,一直吞噬著我。就連在夢裏,我都是一個人站在寒冷的大街,一個人無助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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