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出來的時候,掃了一眼候在外麵的同喜同貴,然後便直下長廊,慢悠悠往寶釵閨院這邊來。


    在一盆牡丹花下駐足未久,果然就看見寶釵領著鶯兒從後院走來。


    沐浴後,長發氤氤,著一身淡黃色素淨長裙的寶釵,越發麗質天然,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寶釵也是聽說賈璉到府,因此加快收拾好出來,未想到賈璉竟在此處等她。


    沒有遲疑,她微提裙擺下來石階,至賈璉麵前盈盈一禮:“寶釵見過璉二哥哥,恭喜璉二哥哥榮升貴爵。”


    別說,恪守禮儀,端正大方的寶釵,確實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但賈璉還是笑道:“你我之間,便不用這般多禮了。好了,現在這情況再帶你出城遊玩也不合適了,你進屋收拾一下,和我一道迴去吧。”


    寶釵聞言,猶豫了一下,迴道:“璉二哥哥剛剛榮升公爵,定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就不用管我了。我就在家裏陪著母親,等候……等候璉二哥哥的消息……”


    寶釵說著,露出一抹罕見的羞澀。


    寶釵慮事周全,不輕易將自己置於非地。


    之前作為親戚,作為表妹借住在大觀園還說得過去。


    但經過今日之事,黛玉明顯已經知道了。而賈璉也答應她要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此情況下她再跟著賈璉迴大觀園,不但要麵對小姐妹們的調侃和追問,也容易惹來其他人的非議。


    畢竟她不像黛玉,她是有母親有娘家的。因此即便她也舍不得蘅蕪苑,但她也必須先待在家裏,靜候賈璉派人下聘,登門求娶,如此方為正理。


    賈璉倒是沒想到寶釵不願意跟他迴去,但他轉念一想也明白了寶釵的意思。


    他下意識的就要開口勸說,但他立馬就止住了。


    寶釵識大義,明大理,因此她才會這樣決定,因為這是對她最有利的。而以自己的身份,要是開口勸說,反倒會令她為難。


    於是賈璉點點頭,“如此也好,你就暫時住在家裏啊,等我將一切都周全妥當了,再派人來接你迴去。”


    說完,賈璉也不再囉嗦,轉身離開。


    仍舊從大觀園後門下馬,賈璉直奔瀟湘館而來。


    雖然黛玉早有準備,命人不準給賈璉開門,但是守門的丫鬟哪裏敢真的執行?


    表達了一下黛玉的“聖意”之後,就乖乖給賈璉開門了。


    心裏都還在腹誹黛玉實在被賈璉寵的太嬌慣了,換做旁人,能得國公爺這般眷愛,隻怕幸福的夢裏都要笑醒。


    偏偏自家姑娘倒好,一點也不怕璉二爺生氣,每常還敢給璉二爺臉色瞧。


    院門都不給開,賈璉當然預料得到房門肯定也焊死了。


    因此看著旁邊惴惴不安的雪雁,賈璉顯得十分淡定。


    “林妹妹,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踹了啊。你知道的,這樣的門便是踹壞個百八十扇,我也不會心疼。”


    果然,賈璉威脅的話語一出,裏麵立馬傳來爭論。


    “姑娘,你就給二爺開門吧,他真會踹的。”


    “不行,不準給他開!這個大騙子,還說什麽帶我出城遊玩……”


    門外的賈璉當然知道黛玉這話就是罵給他聽的,但他非但不以為忤,還露出了些許笑意。


    沒哭,還有力氣罵他,就說明問題不嚴重,就是哄哄而已。


    而且,果然黛玉的角度清奇,她的關注重點似乎是早上將她哄騙出去之事。


    他平靜的站著,果然片刻後房門緩緩從裏麵打開,露出紫鵑充滿歉意的臉蛋。


    “二爺不要介意,姑娘這是為早上的事情生氣……”


    紫鵑試圖緩和矛盾。


    賈璉對她點點頭,表示他並不在意。


    他聽紫鵑在裏麵,就知道這道門肯定會自己打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妮子看清了局勢,提前埋伏在屋裏,就是為了給他當內應開門的。


    若是如此,這丫頭確實當獎。


    畢竟若是黛玉一個人在裏麵的話,以她的脾氣,這門輕易肯定是叫不開的。


    那樣賈璉估計就真的隻能破門而入了,但這定然是在確定黛玉沒有以身堵門的前提下。


    他可不想像賈寶玉一樣,一腳下去,把襲人踹個內出血,一世溫柔毀於一腳。


    他大概會拿出他的看門絕技——翻窗。


    越過紫鵑進屋,就看見黛玉翻身從書榻上下來,氣衝衝的要往裏間走。


    賈璉立馬幾個飛步上去,扯住黛玉的手臂。


    “你鬆開我,騙子……”


    黛玉別著頭,忽然迴頭瞪了賈璉一眼,補充道:“色痞子!”


    賈璉莞爾,他發現在摸透了黛玉之後,黛玉真是挺單純的。


    兩個詞,表達出了她生氣的所有原因。


    一個是他分明提前約好了寶釵,卻騙她說是帶她出城遊玩,令她白高興一場。


    二一個,自然就是他和寶釵勾結在一起的事了。


    賈璉沒有著急解釋,拘著黛玉將她拉迴書榻邊,笑道:“你都知道了?”


    黛玉都吃驚了,這個時候的賈璉不應該是心虛、愧疚,甚至是惱羞成怒也正常啊。


    這嬉皮笑臉是幾個意思?


    還好意思問她也知道了?當她林黛玉是傻子?


    即便寶釵沒有當她麵承認,賈璉這樣將她騙出去,車上獨獨坐著個寶釵,她當時隻顧拈酸,事後豈能看不出來賈璉的心機之深?


    這是在家裏不好意思和她說,所以便想要約個山清水秀之地,趁著良辰美景向她攤牌,讓她當著寶釵本人的麵不好意思發脾氣,從而屈辱的接受他的花心?


    好計倆,好盤算!


    覺得被賈璉愚弄的黛玉,想要理他才有鬼。


    就要撩開賈璉,偏偏賈璉坐在她的榻上,用雙腿和雙手全方位的鉗製著她,令她根本沒有一絲逃出的機會。


    她便惱恨道:“你還纏著我做什麽?你找你的寶丫頭去啊,人家又端莊又識禮,處事還好,樣樣都比我好,你還糾纏我作甚,你找她去,讓我一個人在這裏,紗窗作伴,孤獨終老……”


    黛玉越說越是生氣,越說越是委屈,索性也不掙紮了,小嘴一癟,眼看就要掉眼淚兒。


    但賈璉現在在想什麽呢?


    他隻看黛玉像過年的豬崽一樣,分明小小的身子卻爆發極大的力量,令他都覺得難按,便有些樂了。


    再看她委屈屈巴巴的,分明說的是傷情的話,但“孤獨終老”四個字一出,頓時讓賈璉出戲。


    但為了不讓黛玉惱羞成怒,賈璉也隻好忍著。


    然而黛玉雖然在抱怨,但她也時刻在關注賈璉的神情,見其在她的傾訴之下不但不懺悔,反而在憋笑。


    她頓時怒了。


    “你在笑什麽??”


    “呃……”


    麵對黛玉憤怒的眼神,賈璉認真的迴道:“我在想,寶丫頭就隻是比你端莊,比你識禮,比你處事好嗎?”


    黛玉一愣,隨即陰測測的道:“那你想明白了嗎?”


    “嗯,差不多了。”


    麵對黛玉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賈璉悍不畏死的道:“我覺得,除了這些,她模樣也比你好。你看啊,人寶丫頭皮膚比你白吧,還比你大了幾歲,身子也長開了,就像那三月裏的牡丹花兒一樣,嬌豔欲滴……”


    黛玉隻聽到賈璉說寶釵模樣比她好的時候,感覺天都塌了。


    她哪裏還聽得見賈璉後麵的話,隻是木愣愣的看著賈璉,豆大的眼淚滑落眼眶,戚戚然梨花帶雨。


    見狀賈璉倒不敢再逗,忙將其抱在懷裏,改口哄道:“好了,騙你呢。在我心裏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兒,你忘了我說過的,你就是那天上的仙女轉世。


    你說,這世上還有人的模樣會比仙女生的更好嗎?”


    察覺貼到胸膛,原本劇烈顫抖的小心髒在聽到他這番話之後才慢慢平複,賈璉心裏不禁抹汗。


    這丫頭也太不經逗了。他絲毫不懷疑,要是他剛才改口的再慢些,這丫頭會昏死在他懷裏。


    原本他隻是看方才黛玉怒火中燒的時候,連哭都忘了,便想要借此,徹底轉移黛玉的注意力。


    沒想到一語觸中了某個開關,弄巧成拙。


    看來諸如黛玉這樣的女子,容貌在她心裏太過重要了,就像是晴雯。


    晴雯平時大咧咧的,你怎麽欺負她都沒事,但要是一旦涉及容貌之爭,她也能哭給你看。


    良久之後,黛玉仍舊撲在賈璉懷裏沒有再說話,賈璉不由將她扶起來。


    看她仍舊兩眼紅彤彤的,小嘴癟著,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賈璉心疼的哄道:“傻丫頭,你我之間也相處這麽久了,怎麽連真話假話也分不出來了?


    你寶姐姐容貌是生的好,但這個世界上好看的人那麽多。遠的不說,就說寶琴,不是很多人都說她把你和寶丫頭都比下去了,連老太太都因此那麽疼她,也沒見你多麽在意,怎麽偏偏這般在意你寶姐姐?”


    黛玉小手抹了一把眼淚,冷幽幽的道:“旁人都可以說,但你不可以。”


    哦,好吧,賈璉大概明白唯心主義的黛玉論了。


    又見黛玉傷心過後,果然忘記生氣的事,便笑嘻嘻的反問:“那我可以什麽?總不至於,身為你的夫君,權利還不如旁人吧?”


    賈璉的安祿山之爪,悄然伸向黛玉的小臀。


    “你什麽都不可以!”黛玉傲嬌的迴答,然後察覺到賈璉不軌的舉動,氣唿唿的伸手去掐他的手。


    賈璉趁機,將黛玉抱起側坐在腿上。黛玉這下倒順從不少,隻是舉起嬌嬌拳錘了賈璉幾下。


    賈璉便摟著她,半晌後緩緩道:“對不起……”


    飽含誠懇與歉意的三個字說完,賈璉隻覺得懷中的黛玉身子一頓,隨即清幽幽的聲音自胸膛響起:


    “你準備怎麽和鳳姐姐說?”


    賈璉有些詫異,他微微扶起些黛玉的肩頭,看向她的臉。


    黛玉被他直勾勾的樣子弄得難為情,嬌怒道:“你和我說對不起有什麽用,你該想的是怎麽和鳳姐姐解釋,她可不像我這般好哄騙!”


    從黛玉的神情和話語中,賈璉確認黛玉是真的不生氣,或者說是釋懷了,心裏很是詫異。


    他還準備多費一番功夫呢。


    果然,世人對黛玉誤解頗多。其實人家才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最大度的。


    人家黛玉,才是真真正正隻要一個態度而已。


    於是充滿喜悅的道:“隻要林妹妹你不生氣了就好。至於你鳳姐姐那裏,我自有辦法。”


    “哼。”


    黛玉雖然不知道賈璉哪裏來的自信,但她也無意多說什麽。


    她對於寶釵的插足雖然很惱怒,很拈酸,但她卻也明白,發生這樣的事情事很正常的,她實則早有預料,要不然以前在大觀園,她也不至於處處與寶釵攀比。


    這個色痞,但凡是個好的,他就不想放過的!


    就像他自己承認過的那樣:當初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時候,雖然自己還那麽小,他就打定主意要將自己騙到手,所以這麽多年才始終如一的對她好,對她百般照顧。


    既然對她如此,那麽對容貌才情等都不遜色於她的寶釵,自然也很有可能。


    因此她嚴防死守,期間發現兩個人都很正常,才叫她放鬆了警惕。


    沒想到,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家兩個竟然背地裏就好上了?


    生氣自然是生氣,但也沒那麽生氣,畢竟有過心理準備。


    其實,她又有什麽理由,有什麽立場生氣?


    先不說自己前麵還有個鳳姐兒,就說鳳姐兒那般強勢,麵對外麵傳聞中的那個公主,不也毫無招架之力?


    要不是這色痞還算有良心,護住了鳳姐姐,隻怕……


    所以,黛玉在想到這些之後,對於寶釵自然就沒有那麽在意了。


    畢竟真正論起來,賈璉身邊的女人、紅顏也不在少數,寶釵即便不同些,和其他女子又有何太大區別?


    而她之所以表現的那般生氣,還給賈璉吃閉門羹,隻是為了試探,有了寶釵的賈璉,對她的態度、耐心是不是還一如以前。


    結果自然是令她安心的,賈璉確實沒有騙她,在其心裏自己真的很重要。


    以致於讓他以如今的身份,仍舊肯屈尊來哄她,還向她表達歉意。


    她最欣慰的是,賈璉沒有表現出一點以身份地位來壓服她的意思,雖然這對那些朝三暮四的臭男人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


    既然賈璉待她之心未變,那麽多一個寶釵,和多一個晴雯,又有何差別?


    他的主意那般正,既然已經決定對她坦白,就說明他打定了主意。他如今耐性來哄自己,自己要是執意從中阻擾,豈不正好在他心裏坐實了那些人汙蔑她的話語?


    而且,先不說賈璉不大可能因為她的阻擾就放棄寶釵,即便他真的放棄了,她未必真就開心。


    就像當初賈璉頂著莫大的壓力保下鳳姐兒,黛玉心中隻有欣慰,而無半點失望和遺憾。


    她心向善,自然希望自己喜歡的人也一樣良善,不要做對不起旁人的事,尤其是辜負和她一樣美好的女兒心。


    但也僅限於此。


    她的大度隻代表她已經選擇原諒賈璉,而不代表她會幫忙說服鳳姐兒。


    她巴不得賈璉再在鳳姐兒那邊吃一次癟,最好弄得他焦頭爛額,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四處沾花惹草!


    正想要趁機再撒撒嬌,讓賈璉再哄哄她,察覺到賈璉身上有一個東西一直在膈應著她,她便伸出小手從賈璉懷裏掏了出來。


    “這是什麽?”


    黛玉看著手裏紅綢卷裹著的東西,疑惑的問道。


    賈璉笑說:“這是你鳳姐姐的晉封書冊。”


    黛玉聞言一僵,默默將東西塞了迴去。


    賈璉見狀,道:“你要是羨慕,以後我一定也想辦法給你弄個一品誥命。”


    雖然一般來說,一個官員隻能給自己的一個夫人請封,但凡事都有例外。


    畢竟有著禦筆親封“林鄉君”的黛玉都成了他的二房,將來給她弄個一品誥命,想來未必是太難的事。


    但黛玉卻撇嘴不屑道:“誰稀罕這個。”


    “嗬嗬,那你稀罕什麽?你盡管說,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一定想辦法給你摘下來。”


    黛玉白了賈璉一眼,不明白賈璉為什麽總喜歡用哄小孩子的方式來哄她,


    她也懶得搭理,猶豫了一下,悠悠問道:“你是不是早料到皇帝會給你封爵?”


    “沒有啊,你怎麽問這個?”


    黛玉道:“沒什麽。”


    賈璉狐疑,正好這個時候外頭傳來晴雯的聲音,黛玉便連忙從賈璉懷裏起來。


    一時晴雯鑽進來,笑道:“二爺,二奶奶命我來傳話,說是外頭好些老爺們攜帶著自家誥命太太們,前來恭賀,老太太叫你快些出去接待。”


    賈璉道:“你迴去告訴二奶奶,就說我身子不適,不便見客,就讓管家招待他們吃一杯茶就讓他們迴去吧。”


    “好端端的就說身子不適,誰信呢?”


    晴雯嬌聲笑了一句,見賈璉沒迴話,她也隻好迴去,隻是臨走前瞄了黛玉一眼。


    黛玉豈能不明白晴雯那一眼的意思。


    雖然不怕晴雯嫉妒她,但是等晴雯離開,她還是對賈璉道:“你既然有事,就不要在我這裏耽擱了,否則鳳姐姐該怪我了。”


    賈璉笑道:“你就這麽怕你鳳姐姐怪你?”


    “人家是為了你著想,你不領情就算了。你願意待著就待著吧,我不奉陪了。”


    黛玉說著,從榻上撿起自己遺落的書,坐到西窗下品讀去了。


    見賈璉竟跟著她坐到她對麵,黛玉也不攆他,隻裝作認真看書。


    賈璉卻主動道:“皇帝雖然升了我的爵位,但並沒有恢複我的官職,仍舊叫我在家守孝。


    所以,這個時候我最好老實些,不要得誌猖狂,如此皇帝才會更滿意。”


    黛玉皺了皺眉,她是聽不太懂這些官場朝堂的話術,也不太關心,但她卻聽得出來賈璉這是想和她多說說話的意思。


    且她可不像寶釵那樣,希望賈璉以事業為重。


    賈璉能夠拋下那些王公大夫們在這裏陪她,反正她還挺開心的。


    因此默默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在聽。


    “對了,方才林妹妹那話究竟什麽意思?”


    “什麽話?”


    “就是問我知不知道皇帝會給我升爵的事。”


    “哦,忘了。”


    “……”


    賈璉終究沒有在黛玉房裏待太久,黛玉也沒有起身送他。


    看著賈璉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院裏,黛玉才收迴透過紗窗的目光。


    其實在看到賈璉揣在懷裏的那卷書冊之後,黛玉便猜到賈璉為何對哄鳳姐兒那般有信心了。


    鳳姐姐好虛榮,他就給她弄來了一個國公夫人的尊號,讓她從此和老太太平起平坐,如此鳳姐姐即便有天大的怨氣,也會消散了。


    她忽然就想著,前兩天大家都為賈璉擔心,唯獨賈璉自己顯得漫不經心。


    是不是說明,賈璉自己很清楚,他並沒有在皇帝麵前失勢?


    若是如此,賈璉為什麽不等皇帝的敕封下來之後,再向她們坦白寶釵之事呢?


    如此其攜榮升之勢,定能迫使她們就範!


    她不知道賈璉是想不到這一點,還是不屑於這般做。


    她傾向於後者。


    因為賈璉要真想要憑爵祿名位逼她就範,說什麽大丈夫當三妻四妾,她定會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威武不能屈林黛玉!


    即便不至於就此和賈璉徹底翻臉,但失望之下肯定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簡單鬧一鬧,讓他哄一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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