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四年,我和男友戀愛了三年半。在即將畢業的前一個月,我們感到了前途的迷茫,未來的不確定。不知道我們能否守住,相戀一輩子。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熱烈地相擁在一起,徹夜不眠,就在那個雨聲沙沙的夜晚,我們徹底地融為了一體。彼此沒有承諾任何諾言,隻是覺得我們將來的某個時候是會走到一起。

    火車站裏,我們幾個同一個地方的同學,被自己玩得好的男友和女友送上了火車。我們坐在火車上,他們下了車。想象著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麵!心裏止不住地痛,淚水不聽使喚地流著。我看著他,他紅著眼睛看著我,那種難舍的痛,不可言語表達!車上都是學生,車下也是來送別的學生,車上車下哭成了一遍!漸漸地火車開動了,車下的學生跟著火車走著,奔跑著,他也一直追隨著火車!車廂裏霎時哭聲一片。火車越來越快,他們無奈地站在那使勁地揮手,我坐迴座位,任淚水泛濫成災!

    我疲憊地拖著行李迴到了家,原本溫暖的家,因為沒有了他的身影(在心底裏覺得他就是“家”裏的一員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感覺空虛得厲害!

    終於可以隨意地睡上幾天懶覺了,以前經常盼望的日子,可真是到了這個時候,什麽也不用想,也不用做的時候,怎麽就覺得反而睡不著了!早早地醒了,躺在床上都覺得難受。隻好一骨碌爬起來,走到廚房,看著媽媽在做早餐。我望著她,眼睛發呆,思想飄到了學校。

    呆在家裏哪兒也不去,我就天天守著電視,小說看。那樣隨意的日子居然也覺得是如此地無聊,無奈!

    第三天的晚上,媽媽找我談話了。她坐到了我的床頭,看看我,說:“嵐嵐,你跟媽媽說真話,在學校裏有沒有談男朋友啊?”

    我看著她,真不知如何迴答,可最後還是點點頭。

    媽媽皺起眉頭,一連串地發問:“他家是哪裏的?家裏情況怎樣?父母是做什麽的?家裏都有什麽人?他為人怎麽樣?長什麽樣子?有多高?……”

    我被她給問懵了,我隻知道他是什麽地方的,家裏有父母,還有一個撿來的妹妹,其他什麽都不清楚了。剩下的就隻有和他在一起的零碎片段了。

    媽媽看著我,覺得我是那樣的無知,什麽都沒弄清楚,就輕易地和別人談戀愛了。浪費好好的學習時間,浪費他們的血汗錢!

    最後她嚴肅地問:“那你們決定今後怎麽辦?他在幹什麽?我可不希望我就一個女兒嫁那麽遠的地方!如果你們覺得確實相愛的話,我也不想做無情的人,你就叫他拿五萬過來修一套房子,這城裏加一套房子的建築成本至少也得五萬才能辦到。你們結婚總得有個住的地方,如果他不喜歡和我們大人住在一棟樓,那也可以在別處買套小點的房子。”

    想不到母親盡然那麽爽快地答應我們的事,我非常高興!我把這個消息,打電話告訴了男友鴻宇。鴻宇說:“我恐怕我父母沒有那麽多的錢,因為供我上學,家裏都欠了債!不過我會盡能力去想辦法的。你放心吧!”我能從他的口氣中聽出了些許為難。但想著就五萬,又不是什麽大數字,找親戚朋友想想辦法,還是可以辦到的。放下電話,我則像隻快樂的小鳥在房間裏飛舞起來,憧憬著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一個星期,兩個星期,三個星期,一個月過去了,他沒有任何音訊傳來。我等不及了,打了電話過去,他過來接了,語調都有些兒變了,他喃喃地說:“我爸爸說,還不如拿把菜刀,把他砍了,埋了痛快!親戚家都是很窮的,能到年底籌夠一萬都很不錯了!”我如同晴天霹靂,想不到區區五萬,對於他們卻是如同螞蟻背泰山!我沉默了,我氣憤了!以為他們家壓根就是瞧不起自己,既然那麽難,我也不想為難他們!不如算了吧!我不想再和他繼續下去了。

    我告訴媽媽說:“我和他,一切都結束了。”說著,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湧了出來,我的初戀就那樣夭折了嗎?

    媽媽歎息著說:“明年下半年就要分門麵了,村裏很多比你小的姑娘都找人家嫁了,早些生個孩子,也可以分到一個門麵地基。那樣的話,母子就會有兩個門麵地基修上去一棟樓。有的人就是幹到死,也不一定修得起一棟樓的。媽媽的意思,就是給你找個好些的人家,早點結婚,爭取在明年下半年生個孩子,女人,反正遲早是要嫁人的。你想想吧!媽媽也是為你好,為你今後的日子好過些,不用為吃飯發愁。兩個門麵,幾套房子的租金都夠你們母子過一輩子了。”

    我麻木地點點頭,聽起來理由都很好,很充分,很誘人。

    我看著媽媽,問道:“征地的門麵是怎麽分的?”

    媽媽到他們房間拿了一份文件給我,我看後大致明白它的門麵地基分配政策是:

    夫妻兩人為一戶,可分得兩個門麵地基

    家中是兒子的,可以根據婚否情況,未到結婚年齡的,未結婚的,可分一個門麵

    到了結婚年齡,未經結婚的,可分一個門麵

    到了結婚年齡,已經結婚的,可分兩個門麵,如有子女,可按人頭分,一個孩子一個門麵

    家中是女兒的,可以根據婚否情況,未到結婚年齡的,可以分一個門麵

    到了結婚年齡,未嫁出的,戶口在本地的,可分一個門麵

    到了結婚年齡,已經嫁出的,戶口不在本地的,不分門麵

    到了結婚年齡,已經嫁出的,戶口在本地的,可以分一個門麵,如生有子女,可按人頭分,一人一個門麵

    難怪他們都急著找對象結婚哦!急著生孩子!多個門麵就是實實在在的金錢啊!

    我的日子仿佛從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

    我被媽媽的一個玩得好的朋友,陳姨帶著我去見了一個比我大六歲的私人老板,據說是做建材買賣的。

    我們在一家茶館坐下,一會兒,隻見一個穿著粉紅色襯衫的男子朝我們這桌走過來。他很矮,大概一米六零左右,剪著很短的頭發,很敦實的身材。走近了,才看清他的臉部,田字臉,眉毛特淡,隻是眉毛中心的稍微黑一些。長著很厚的下嘴唇,上唇很薄,不過牙齒還是很白很白的。他看著我,一臉的正氣,沒有任何邪魅的眼光。第一眼的印象也不是很喜歡,但也不討厭。能看出他是一位很正直的商人,也能感受到他是一位很勤快的生意人。

    接下來,我們一起吃了頓午飯,他和陳姨談了些建材的一些情況,也隻是簡單地問問我學的什麽專業。反正都是從介紹人嘴裏得知了一些基本信息,我也不想了解他更多的消息。隻是他問什麽,我簡單地迴答就可以了。吃完飯後,陳姨讓我們留著對方的手機號碼,所以我出於禮貌,把他的號碼記在手機裏。也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出於禮貌記下我的。陳姨見我們都記好了,對我們說:“今後,你們自己有空就多多聯係。我有事也就先走了。”說著笑著離開了。我知道她是故意給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

    我幾乎都忘了,他當時跟我說了些什麽。隻是記得他給我的印象太誠懇了,這讓我有些害怕,因為我無法誠懇地待他。不自覺地感到他很可憐,我不得不把自己包裹得更嚴密,我好像都是靜靜地聽他說,而保持做一個很好的聽眾,我的話語少之又少。

    終於等他說完了,到了該說再見迴家的時候,我才覺得輕鬆了些。

    迴到家裏,父母問著我們的交談情況,我隻簡單地說:“反正還好,沒必要都一一告訴你們吧,那是我們倆個人的私話哦!我有權保密!”其實我壓根什麽也沒記住。也無心去記這些。

    可他自從見麵以後,每天下午有空,就會開著他的小麵的來到我們的家門口的樓下麵。喊我出去玩。我們去了河邊,夏天的河邊有很多的年輕男女在那裏洗澡,每次我會坐在河邊的水泥石梯上,看著他在河裏遊泳,看著更多的人在那裏嬉戲。心情也會被他們的快樂感染,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他上來了,走到我的身邊,輕聲對我說:“你也會微笑了,笑得很美!”我茫然看著他,才發現自己對於他的態度。

    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們坐到車裏。他笑著看我,對我說:“你覺得我的人怎麽樣?”

    我隨意地答道:“很好啊!怎麽呢?”

    他笑了,說:“那我們選個好日子把婚訂下來,怎麽樣?”

    我看著他,仿佛聽不懂他的話。他看著我,解釋說:“我也三十的人了,聽陳姨說了,你們的情況。早結婚也好,過去不都是結婚後才戀愛嗎?”

    我是後來才知道,是大人們對他說了,即我的父母對陳姨說了盡快結婚的意願。

    我漠然了,隻是傻傻地看著他。他湊過來,一把抱著我,親吻我的唇。我任憑他的熱吻撞擊我的唇。吻了很久,我已經完全軟化在他的懷裏。他溫柔地看著我,說:“那我們就訂婚?”我眨巴著眼睛表示同意。我當時在想,我要讓鴻宇一輩子後悔,讓他一輩子心痛,我為自己能夠這樣報複他,痛苦地快樂著……

    我們在酒店裏請了我家和他家的親戚一起吃頓飯,雙方交換了訂婚戒指。我就那樣稀裏糊塗地和他訂婚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穿著他給我買的新裙子,他則穿著我給他買的西褲和奶黃色襯衫。

    我微笑著看著家人為我們的婚事而興高采烈地劃拳喝酒,高興地說著笑話。可我的內心深處卻在隱隱地希望他的出現,我想看著他痛苦地流淚,異或他能把我也帶走。離開這不屬於我的,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我為自己的傻念頭,傻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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