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緩慢地坐了下來,強製將自己的目光從他的身上移走,飄向別處,像是在擔心他發覺自己這麽出神的望著他似的。


    麵試官給了沈上時一份楚楚的簡曆,他便一頁一頁地翻看著。白二小姐繼續向楚楚提了幾個問題,剛剛楚楚是對答如流,頂多有點緊張。可現在有了沈上時的注視,她連說都不會話了。


    他像是個巨大的磁場,將楚楚的心和眼睛都吸引了過去。楚楚被那樣強大的磁力牽扯得左衝右撞,昏天暗地。


    “上時哥,您覺得她怎麽樣?”


    沈上時看著楚楚的簡曆,沒抬眼睛,語氣平淡:“你在十二中實習過?”


    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是的。”楚楚笑得很僵硬。


    他咋舌感歎道:“你導師是誰啊?這字寫得怎麽那麽好看!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


    “我來問兩個問題吧。”說著,他翹起了二郎腿,手中玩弄著桌子上的鋼筆,抬起頭看向楚楚道:“小明媽媽在超市買了15個蘋果、20個桃子和1個西瓜,一共付8塊錢。請問——小明媽媽的年齡是幾歲?”


    小明媽媽的年齡是幾歲?小明媽媽的年齡是幾歲?沈上時!你妹啊!這是人問的問題嗎!


    楚楚現在特別想對他說: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這時,旁邊倆麵試官也是滿臉黑線。


    白四爺笑得很爽朗:“哈哈世侄你還是老樣子,總這麽愛開玩笑。”


    “氣氛太壓抑了,我不太習慣啊,幫你們緩和一下氣氛。小姑娘,別緊張。我可是很和藹可親的。來,下一題。”


    他換了個姿勢,將雙手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經地問道:“在你的人生中,有沒有對你非常重要的人?”


    楚楚微笑道;“當然。對於我來講,我的父母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除了你父母呢?”


    她撇著眼睛思慮了半餉,“沒有了。”


    沈上時沉默了良久,挑眉點了點頭,道:“挺好,是個孝順的孩子,就是有點沒良心。”


    這話意味很深長,在場的人聽得雲裏霧裏。


    “您說什麽?上時哥?”


    “沒什麽,我隨便說說的。”旋即,他又轉頭對白二小姐道,“這姑娘挺不錯的,曉涵你收了吧。”


    白四爺道:“既然是上時說的那肯定錯不了。”


    “那麽,就是她了。”二小姐很爽快地拍了下桌子上的文件夾。


    而楚楚依舊滿眼茫然,心狂跳個不停,無法從偶遇沈上時這件事裏反應過來。


    麵試結束後,沈上時和白四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會議室。她則在後麵一直偷偷跟著他。過道裏,白四爺接了個電話,楚楚看清時機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從沈上時後麵拍了拍他。


    沈上時轉過身,饒有興味地看著五官擰得像個包子的楚楚,道:“楚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你!問!我!什!麽!事?你還有臉問我什麽事,你少給我裝!你——”


    “楚小姐。”


    就在楚楚想要痛罵沈上時一頓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她。不是別人,正是白二小姐。


    她走到沈上時旁邊,笑道:“你們認識嗎?”


    沈上時搖了搖頭,一臉無辜:“不認識啊,她可能是看上我了,在跟我要電話號碼。”


    楚楚咬牙切齒!


    旋即,她又尷尬地嬉笑道:“沒……沒有,我就是想說沈董事長的拉鏈忘記拉了,提醒他一下。那麽白總,再見。”她向她擺了擺手。


    白二小姐點點頭,微笑道:“好,等我的好消息。”


    於是,楚楚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躥出了公司。


    下午兩點,太陽當空照。楚楚鬱卒,她隻好又化作了一條海參,蠕動著往地鐵站滑去。她實在是想不清楚,沈上時為什麽會以six集團董事長的身份突然迴歸,還假裝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她一直以為他是一個每天花二十塊錢買煙,開著小奧迪上班,在課堂上談笑風生的普通老師。她隻知道他曾經是特種兵,卻不知道他還是赫赫有名的six集團的股東之一。而她又突然想起來之前楊羽和沈上時炫耀他那輛借來的5係寶馬,當時沈上時還一臉讚歎地說:“小楊真有本事啊,這五十多萬的車,我做夢都開不起啊!”現在想想,楊羽這簡直是在作死。


    她走著走著,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還是那個聽起來特別蠢的鈴聲,這讓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她。楚楚翻了半天的書包,終於找到她那被壓在最下麵的可憐的小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母上大人。


    “楚楚啊!今天麵試得怎麽樣呀?”


    楚楚猶疑了半餉,並沒有把那慘痛的遭遇告訴媽媽。隻是說:“還不錯吧,總經理看我五格俱佳,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準備收我為秘書。”


    “是嗎,那一定要好好慶祝下。對了,今天晚上去飯店吃飯,大家都去,你小叔請客。”


    楚楚“啊”了很長的一聲:“沈上時請客?什麽事?”


    “我也不太清楚,到時候再說吧,我還有事,先掛了,親愛的,拜拜!”還沒等楚楚說話,媽媽就收了線。


    楚楚站在烈火般酷熱的陽光裏想:去,還是去,還是去,這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沈上時請客的飯店位於北都市中心,據說那飯店的本部在r國,縱觀全球,隻有在北都有一家分店,隻有在北都。


    飯店裏所有的食材都是當天從a國空運過來,其中包括河豚與傳說中的神戶牛。當楚楚百度這家飯店的人均後就傻眼了,她反複數著上麵顯示的價錢,對,是四位數字,不是三位數。


    傻眼的不僅是楚楚,還有她的三個表姐們。


    這飯店對於她們來講雖然算不上是一輩子無法觸及的地方,但想要摸摸它也是個很艱難的事兒,需要積攢足夠的錢,下足夠大的狠心,才能去裏麵裝一迴逼。於是,今天大表姐和二表姐打扮得像剛進城的貴婦,渾身充滿了鄉土氣息。而梁音像極了葫蘆娃裏的蛇精,因為她那剛做的下巴,太尖了,簡直是兇器一般的存在。


    除卻震驚,二姐和梁音還覺得自己的臉被自己抽得生疼。仔細想想,過去她們總在沈上時麵前炫耀名牌包,那是一種多麽愚蠢的行為。


    楚楚問路問了倆小時,扔了一百多迴鞋才來到了沈上時定的包間。剛一進門,楚楚就先對餓著肚子等她的親戚們道了歉,但那個“對不起”說到一半時,便卡在她的喉嚨裏。


    眼前包間裏的燈光刺眼得有些炫目,那麽多張臉同時出現在她麵前,她一眼掃過去有點暈,甚至憑空的,出現了一張白二小姐的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自己會好像看到了白二小姐。


    “楚楚,你好。”坐在沈上時旁邊的那個女人,就是她的總經理,白曉涵,白二小姐對她打招唿。


    “總……總經理?”楚楚不敢置信地脫口而出道。


    白二小姐落落大方地走到她麵前,主動伸出手要和她握手:“想不到咱們這麽有緣分。難怪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你呢。上時哥也真是的,今天麵試的時候都不告訴我你就是他侄女,他還裝作不認識你。”白二小姐笑了笑,整齊的小白牙露了出來,那笑容看起來太過閃耀。


    楚楚愣了半餉,看了眼她一直伸著的手,才反應過來,急忙握住了她,尷尬地賠笑道:“沈……啊不,我小叔不一直都是那樣麽,我已經見怪不怪了。”說著,楚楚瞥了眼坐在椅子上正悠哉抽著煙,瞅著自己的沈上時,她臉一紅,趕緊收迴了目光。


    “楚楚一定餓了吧,”旋即,她對侯在旁邊的服務員道:“快上菜吧。”


    然後,白二小姐像個大姐姐一樣拉著楚楚小妹妹就坐,並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也不知道為什麽,氣氛變得很奇怪。要是放在以前,楚楚這幫親戚在飯桌上絕對開始嘰嘰喳喳損起人,聊起八卦,可今天卻不同往日。他們隻是低頭吃著飯,偶爾跟身旁的人低聲說笑幾句,於是,包房內變得格外安靜。楚楚想,可能是因為傳說中白四爺的掌上明珠白二小姐在的緣故吧。她雖然為人和藹可親,但周身散發出的氣場總是無形中壓抑著身邊的人。楚楚的親戚們,自然不可能在她麵前叫囂、失態,露出一張低俗的嘴臉。楚楚看向大姐,她已經把自己的高仿包深深地藏了起來。梁音也不搔首弄姿了,二姐也很安份地在照顧大寶吃飯,擺出賢妻良母的樣子。


    相信大部分女人在白二小姐麵前,隻有自卑的份兒,楚楚也一樣。


    看來也隻有白二小姐才能壓得住這幫人啊!


    不過楚楚一直弄不懂,為什麽白二小姐會出現在他們的家庭聚會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沈上時像以前一樣,鬆了鬆領帶。楚楚分明地看見了他和白二小姐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目光,而後他起身,舉杯道:“今日感謝各位給上時這麵子,來赴我的宴。”


    這時,大家都看向了他。


    “今天我請各位來此,是為了感謝各位對上時多年的照顧。”他停了半餉,眾人表示很驚詫,沈上時這麽正經地說出這樣一席話,還真是破天荒。大姨插話道:“你這是哪兒的話啊,咱們都是一家人,幹嘛這麽見外,是不是?”大姨看向眾人。


    眾人異口同聲,笑著說了幾句讚同大姨的話。


    而後,沈上時又道:“各位也都知道了,白小姐的父親是six集團的白四爺,而我們兩家是世交,在我小時,我們的父母就替我們訂了樁婚事。曉涵一直在德國讀書,前段時間我去德國幫她處理一些事,然後接她迴國,所以——”


    他含笑看了眼白二小姐,對眾人道:“下個月我就要和曉涵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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