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得隻剩下一把枯騰,仿若生命隨時都有可能油盡燈枯,他瘦得好嚇人,好令她心痛……


    遠遠地看著他,她沒有動,因為怕又是一場美麗的夢景,她想多望一下,想看得更仔細些……


    男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動作有些僵硬,迴首,他似乎看到了她,可是,眼睛裏全是迷茫,好似他不認得她,她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他僵凝的視線越過她,看向了她身後,然後,慢慢向前走去,步伐很緩慢,甚至一路跌跌撞撞,在一株桅子花樹下停了下來,伸手去摘了桅子花樹的葉子,葉片上堆積了薄薄的白雪,沾了薄雪的葉片湊入了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露出一個怪魅的表情,也許是那味兒不對勁兒,可,他並沒有丟掉葉片,而是放入唇間咀嚼,眉宇擰了一下,嗬嗬地笑開,從他身旁經過的病人都指了指他,搖搖頭低頭私語著什麽。


    他在吃葉子,那葉根本不能吃,‘咚’的一聲,櫻諾緊崩的心弦斷裂,他是怎麽了?難道他不知道那不能吃嗎?他很餓嗎?


    曾經那麽意氣風發,那樣俊帥如天邊星辰的男人為何成了這般模樣?


    看起來怪怪的,傻傻的。


    “喂,這個給你,挺好吃的。”


    身穿斜條紋衣服的一男病人,將手上的一顆鑽戒塞到了他掌心裏,肥胖的臉上露出病態的笑容。


    低著頭,他愣愣地看著掌心璀燦發光的鑽戒,不知所雲,滿臉迷惘,而櫻諾一顆心則提到了嗓子尖,心兒‘撲通撲通’直跳,她很想衝過去,可是,又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又不是傻子,為毛會吃男病人給他的戒指?她以為他不會吃,可沒想到,就在她猶豫間,他卻將鑽戒塞入了嘴裏,咀嚼,幾米遠的距離都能聽到清脆的咀嚼聲。


    櫻諾氣得隻差沒吐血,急火攻心奔過去,狠狠捏握著他的下巴,用食指將那顆鑽戒勾出來,迴塞到了肥胖男病人手中。


    “咱們不要,還給你。”


    這話是嘶吼出來的,她很少這樣發脾氣,可是,今天她氣壞了,因為,那男病人太欺負人了,居然給他吃那玩意兒。


    這鑽戒吞下去人可就沒了。


    她隻是想試探他一下,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驁煌,沒想到他還當真傻不啦嘰的將戒指塞入了嘴裏,也不知道牙齒咬掉沒有。


    “信不信我告你?”


    男病人嗬嗬地輕笑,拍著肥肥圓圓的肚子,衝著櫻諾露出一口鑲的金牙齒,他難為情地解釋:“他是是一枚傻蛋,我隻是開玩笑而已。”


    聞言,櫻諾望著被她護在身後的男人,頭不停地搖晃著,眼神飄渺而迷茫,看到她眼神也激不起任何的波瀾!


    “有你這樣開玩笑的嗎?他傻了,不活該被你這樣欺負。”


    不知為什麽她非常激動,衝著肥胖的男人什麽難聽的話都罵絕了,甚至詛咒他斷子絕孫,出門遭車禍橫死。


    甚至還衝上前想要煽肥胖男人一個大嘴巴子。


    肥胖男人嚇壞了,縮著脖子,紅著臉頰罵罵咧咧地離開,以前他與傻子開玩笑,逗著他玩,也沒見人出來幫忙,今兒運氣真衰。


    “臭土豪,跟老子滾,滾蛋,操你十八代祖宗,不要再讓老娘見到,否則,老娘定拿刀砍死你。”


    土豪迴罵了一句:“潑婦!”然後,一溜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傻,二傻。”


    一記焦急唿喚聲從林子那邊傳來,緊急著,身著白袍的護士便奔過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哎呀,二傻,你也不應一聲兒,讓我好找,快,給我迴去吃藥。”


    她不過是迴辦公室拿藥,離開也不過幾分鍾,她照顧的病人就溜出來了,她擔心死了,怕出大事兒,就急急忙忙,風風火火出來找。


    “護士小姐,請問你,這位先生姓什麽?”


    “姓驁啊!”


    護士拉著他的手往迴走,幹脆地迴答櫻諾的提問。


    “是不是叫驁煌?”


    “嗯!”


    終於是他,那一瞬間,櫻諾仿若看到了千萬個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


    她悲喜交加,一路跟隨著她們走進了病房,病房裏很安靜,護士小姐拿藥給他吃,他也十分安靜,吃了藥就躺在了床上,睜著一對深邃的黑眸,隻是,眼神再也不見昔日的犀利,怔怔地望著窗外,抿著薄唇一語不發。


    “小姐,他該休息了,請你出去吧。”


    護士小姐也察覺到了女人的不對勁,自從跟隨著她們迴來後,她望著他的眼神裏總是盈滿了淚水,有時候,甚至還死死咬住紅唇,似乎隻是有那樣,才能控製內心深處的激動,她應該與驁先生關係匪淺!


    “護士小姐,借一步說話。”


    櫻諾不想打擾他,見他安靜地躺在床上,隻得與護士出去,闔上了病房的門,護士小姐的步伐停駐在了窗戶下,知道她有話要說,護士小姐也不那種忸怩的人,性子直爽地問:“想問什麽就問吧?”


    “他是幾時住進來的?”


    “五年前!”


    “他得了什麽病?”


    “心意病!”


    心意病?這是什麽樣的病症?櫻諾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護士小姐端著白盤子走遠了,她一個人站在窗前,透過朦朧的月光,靜靜地望著病房裏的男人,她在那兒站了至少半個小時的光景,他卻一聲不啃,就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被子蓋在他身上,由於他太瘦的原因,除了有一顆黑色頭顱外說明那裏還躺著一個人外,他的身體完全屬於是形銷立骨那種。


    他瘦得讓她心驚,但,至少,他還活在世上,原來,驁政多次往返禦州,為的就是來探望他的親弟弟,驁煌!


    多少次夢得男人梅樹之下盈盈笑,遠以為天人永隔,此生再難相見,沒想又是騙局一場,是驁政欺騙了所有人,不,不對,準確地說,是驁政欺騙了她,他跟她說,驁煌已經死了,他還把驁煌的骨灰存放到了靈骨塔下,她找到那骨灰罐時,心如槁木死灰,她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心中那份深切的悲痛。


    驁煌死於五年前的爆炸案,如今,才知道,真相是驁煌生病了,驁政把他送到了這裏治病,而這隱瞞了所有的人,驁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驁煌還活著,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意外得來的驚天好消息,至少,她不用活在內疚裏,至少,她最心愛的男人還活在這個人世,推開門,屋子裏透露了一絲光線進去,稍後又燦亮的光線又被門板隔絕開去,步入病房,輕輕地,她一步一步向他走過去,腦子裏迴旋著昔日的畫麵,在她孤單,最無助的時候,是他抱著她,給她安慰,給她生活下去的勇氣。


    她淚眼汪汪,痛不欲生告訴他:“驁煌,我已經不完整了。”


    她已經髒了,髒到用千萬桶水都洗不幹淨!


    他的雙臂如鉗子,箍得她一口氣都喘不過來,下巴抵著她額角,用傻啞地聲音迴答:“不,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完整的,也是最幹淨的。”


    他發誓要把那夥黑道份子的人揪出來,將他們碎屍萬段,他們居然敢碰他驁煌的女人!


    忤在床前,垂下纖長的眼睫,她看著他,顴骨露得老高,滿臉疲倦,眼睫毛密密的闔著,一根一根是那麽清晰,整張臉孔雖瘦,卻仍然如一張被畫家勾勒的水墨畫!


    骨瘦如柴的他令她心如刀割,以為他死了,她發誓要為他報仇雪恨,如今,他好端端活在自己的眼前,不過,隻是他生了重病,他不認識她了,不過,不要緊,她會想辦法治好他,重拾曾經那個風度翩翩的,邪氣,狂傲,霸氣的驁煌,很難想象,曾經那麽驕傲,那麽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會得這種怪病,她雖然不明白何為心意病,但,關這名兒就覺得罕見。


    不想打擾他休息,她坐在了床沿邊,掏出手機,食指在觸摸屏上勾出‘心意病’三個字,點了搜索,緊跟著,手機屏幕上就彈出了一大堆關於‘心意病’的解釋!


    “這是癔症:癔症性精神病[英文]hystericalpsychosis,在受到嚴重的精神創傷之後突然起病,主要表現為明顯的行為紊亂,哭笑無常,短暫的幻覺、妄想和思維障礙,以及人格解體等症一詞的原有注釋為”心意病也“,也稱為歇斯底裏,是一種較常見的神經病……”


    視線巡迴到“嚴重的精神創傷之後突然引起的病……”


    精神創傷是指什麽?櫻諾暗自迴想,難道說五年前他被驁政救了後就成這樣了嗎?


    她的心又痛起來了,驁煌,纖細的指節在他漂亮的輪廓上遊走,下巴上短短的硬疵刺著她細嫩的肌膚,以前,他是一個多麽愛幹淨的男人,現在,居然連胡子都不刮了!


    想到倆人曾經走過的歲月,那一段青澀的記憶,她的淚水不知不覺又爬滿了香腮!


    收起手機,盡管窗外又開始飄降雪花,而她也不打算離開,就那樣就近裹著被子,在他身旁躺了一整夜!


    “櫻諾,過來,讓我抱抱!我們分別的太久了!”


    “驁煌,你終於認得我了?”


    他站在強烈的陽光之下,伸開雙臂想要擁抱她,磁性的嗓音出口的話讓她如沐春風。


    顫著聲兒,她又問:“螯煌,你終於記得我了嗎?”


    “嗯!”男人語音模糊,長臂一勾,將她箍入懷中,然後,她的紅唇就被他的攫住,他的唇嬌豔似火,而她也熱情如火!


    嗯,不對,鼻冀間繚繞著一陣香煙的味兒,由於常年頭痛,她都是把香煙當良藥,自然對煙味兒很敏感!


    眼皮晃動了一下,張開雙眼,朦朧的視線中,她似乎瞧見一抹俊俏筆挺的身姿,站在窗前,猶如芝蘭玉樹,他的整張輪廓沐浴著陽光中,即使是側顏,也能帥得一塌糊塗,驁煌!她心一喜,曾經,無數次,驁煌也是這樣站在窗口吸煙,也是這種姿勢,每一個早晨都會靜靜地等著她醒來,他說不願意吵醒她,想讓她睡覺睡到自然醒。


    嗯,不,不對,意識漸漸迴籠,她記得自己找到了醫院,見到了驁煌,驁煌並沒有死,隻是,驁煌的身體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而站在窗前的身姿,俊帥,高挺,宏偉,而且情不自禁多了一抹王者風範,最關鍵的是,他長得很健康,壯實。


    不不不,他不是驁煌,伸手一摸,果然,身側還有一個溫熱的身體,那才是驁煌,迴頭,果真他還沉睡在夢中,唿吸沉穩而均勻!


    驁政!這兩個字鑽入腦海,她騰地掀開被子跳下床,他是幾時進來的?為什麽不叫醒她?


    她的動作讓男人微微側首,俊美的輪廓隱在了光線中,由於臉逆著光,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總之,他的眼神比驁煌要犀利一百倍,長相是一樣沒錯,可是,驁煌是邪肆,溫良如玉,很好相處的類型,他卻是一個淩厲眼神就能讓他透過不氣來,霸道,強熱,最主要的是,他城俯深,就這樣看著,你根本很難揣摸他的心思,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她與他在一起會騰升出害怕的感覺,而與驁煌卻覺得窩心!


    這就是他們的不同,以前,他裝成驁煌的樣子,甚至動作,肢體語言,包括眼神兒,也許是雙胞胎的緣故,心有靈犀一點通,不用裝,他都能把驁煌學得維妙維肖!


    所以,她自然分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區別,如果驁煌知道了,肯定傷心死了,他那麽愛她,她居然連他也認不出!


    “你……是幾時來的?”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樣稱唿他,他是驁政,是她最愛男人的哥哥,但,又是與她簽下一紙婚姻契約的男人,他欺騙過她,玩弄過她,知道驁煌死訊的那一刻,她真想掐死他,現在,驁煌活生生呈現在她眼前,而且,還是自己找人追尋出來的秘密,所以,說話自然沒什麽底氣,甚至結結巴巴!


    他站在那兒不動,像一張油墨畫,又像是一塊冰冷的雕塑,他身上也披了一件軍大衣,油亮的綠刺痛了她剛醒過來的雙眼,那樣醒目,璀璨,奪人眼球,最主要的是他逼人的氣勢,凜然而出。


    就算是他什麽也不算,那強大的氣場你也無法忽略。


    指尖上的煙蒂諸漸燃燒燼盡,空氣裏彌漫著香味的味兒,屋子裏很安靜,靜得隻剩下大家的唿吸聲!


    “你找人跟蹤我?”


    嗓音溫和平靜,幽如在問一個極其平淡的問題,就好似在問:“今兒天氣怎麽樣的?”的語氣。


    “呃!不是……勒個!”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提到跟蹤,她忽然就想到了薄唇,昨天,薄唇說在街道轉角處等著她,然後,她進了醫院見到了驁煌,整個人就靈魂出竊,六神無主,一顆心全放到了驁煌身上,自是把薄唇拋到了九宵雲外。


    她急切地找出手機打電話,然而,薄唇的已關機了!


    “在找你同夥?”


    他問的不鹹不淡,斜睨著眼看著她,嘴角勾綻放著一抹似笑非笑!


    “你……”心一顫,忽然間明白過來,她有些懼怕地開口:“你把他怎麽了?”


    “讓他滾迴z市,預備把他在派所出除名。”


    “你敢?”


    她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熊膽,是他欺騙自己在先,她找人調查他,跟蹤他也在情理之中,這世上並非隻有他一個人長了腦子,隻有他一個人聰明。


    “我有什麽不敢的?”


    他走出光影,臉頰在她視野中變得猶為清晰,眼角有一層淡淡的陰影,說明他昨日一夜不眠不休。


    風兒卷起了他的衣角,他的逼近,讓她覺得寒氣逼人,這廝昨兒是在這站了一夜嗎?


    近距離的逼視,讓她手足無措,第一次,她有一種不敢直視他眼睛的感覺。


    “他沒犯什麽錯,就算你權利大過於天,也不能這樣毀他前程。”


    “在上班期間,他跟著你來禦洲辦私事,在這風口浪尖上,這一條就足可以治他死罪!”


    這個狠心無情的男人!


    我呸!


    “那你在上班期間,還經常從京都返迴z市探親,不是私事嗎?”她疾言厲色地將了他一軍。


    “我是出公差,穀櫻諾,知道不?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被人耍弄。”而她犯了他這條大忌!


    他出口的話狂妄還帶著無人能比的霸氣!


    “你……你……”她接連後退三步,如果他鐵了心要辦薄唇,可以隨便找一條理由,理由坐實,薄唇就隻能等著除名。


    “我要將你把驁煌藏起來的事向驁家所有人宣布。”


    聞言,驁政俊美的臉頰滑過一縷戾氣,暮色倏地一沉,眼神兒也變得銳利萬分。


    “你不昔千裏追到這兒,就隻是想把驁煌帶迴去吧?”


    “是,我就是要把他帶迴去,我不想讓他呆在這兒受苦,至少……他應該感受家庭與親人給他帶來的溫暖,而不是孤苦伶丁一個人。”


    “等他病好了,我自然會帶他迴去,不用你操心。”


    他終於被她的固執激怒,不再溫柔軟語!


    “驁煌是幾時得這種病的,是不是五年前?”


    昨晚她一直在思索著這個問題,可是,最終未想出答案,眼前的男人應該知道所有的一切。


    “你無需知道,穀小姐。”驁政麵色冷沉,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稱唿從以前的‘小沒良心的’‘寶貝兒’‘親愛的’一下子變成了陌生的‘穀小姐’。


    “他以前愛你,當然,你也說過愛他,不過,你看他,什麽也不知,什麽也不曉,甚至有時候還會情緒爆怒到打人,經常產生幻覺,他已經等同於廢人,無法在兌現對你的承諾,也不能再給你幸福,所以,忘了她,忘記一切,重新開始,那紙婚姻契約也可以不作數!”


    她望著他,再看了看床上仍然熟睡,如嬰孩般乖巧的男人,嫣然一笑,步步退開,眼中浸滿了眼水,曾經的一切似水無痕,成了過往雲煙,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的幸福隻因一起爆炸事件而士崩瓦解。


    曾經的她多麽地幸福,驁煌把她捧在了掌心裏,寵到她骨子裏,而曾經將她寵入骨髓的男人卻得了一種怪病,心意病,一種罕見的不治之症。


    “如果我說,不能貧窮與富貴,我都願與他一起並肩前行,你能允許他與我在一起嗎?”


    這話有著淡淡的乞求意味在內,是的,在她恢複記憶後,她就很難將驁煌忘記,純純的十八歲,是他陪著她走過來,那是一段青澀的迴憶,也是一段美好的記憶,他是她的初戀嗬!初戀是女人一生中最寶貴的財富,也是難忘的記憶,她忘不了他,即然忘不了,在心中瞬間就做了一個澄明的決定,無論生與死,富與貴,貧窮與疾病,她都願與他一起並肩前行,無怨無悔!


    多麽美麗的誓言!這些詞匯不是應該出現在婚禮上,出自於牧師口中麽?


    然而,她自己當著他的麵前,對著什麽也不知的驁煌許下了一世的承諾,可見她對他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眸底升騰起縷縷複雜之色,堅毅的下頜骨抽搐著,額頭隱約有青筋畢現,五根手指捏握成拳,指關節用力到泛白。


    “即然如此,那你就隨他自生自滅吧!”


    從此,她們的事他再也不管,眼不見,心為淨,嘴角彎成的弧度明明那麽漂亮,卻讓她有一種被嘲諷的感涭。


    他走了,真的讓她們自生自滅了,她懂他的意思,就是隨便她要怎麽樣,就算是她要把驁煌帶迴z市他也不管了,這男人轉變如此之快,快得令她措手不及。


    驁政是矛盾而神秘的,反正,她總覺得自己一向都看不清楚他。


    驁政被方冀載走了,櫻諾在醫院呆了幾天,她把驁煌的病情了解的非常透徹,想到驁煌曾經對她說過:“櫻諾,我不喜歡孤獨,你要永遠都陪著我,陪到地老天荒,陪到死。”


    那時候,她覺得他說這句話好滄桑,那時候,明明他們都還沒滿二十歲!


    每想到這段對話,再看看他呆滯的眼神,仿若他永遠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她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麽,而他也無法告訴她。


    她去找了醫生,詢問他這種情況可不可以迴家治療。


    醫生迴答說:“驁先生雖然有時候性情狂燥,但,還未出現過打人的例子,他有時候喜歡抱著頭自言自語,那是一個我們永遠無法到達的精神境界,其實,這種心意病有時候,是需要親人的慰藉,需要親人的關懷的。”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迴家治療,這對於櫻諾來說,自然是一個好消息,就算驁煌一直這樣,她也願意照顧他,照料到地老天荒,照顧到她們彼此額角都起了皺紋,她是一個多麽癡情的女人嗬!


    在病例單上簽了字,她就帶著驁煌坐上了迴z市火車,她身上沒有多餘的錢,驁政又帶著怒氣拂袖而去,薄唇也沒留隻字片語,懾於老虎淫威估計早就逃之夭夭了。


    如此病態,形銷立骨的驁煌與櫻諾出現在驁家門口聽屏風前時,廳堂裏坐在沙發椅子上的驁老夫人立刻站了起來,眼裏全是一片詫異,丁丁冬冬的響聲後,淩雲宵是踢掉鞋子跑下樓來的,可見,驁煌的出現嚇壞了所有的驁家人。


    大家都不明白,短短幾日不見,驁三少為何就變成了如此模樣?


    “煌兒,你咋了?”


    老夫人疼孫子似寶,見驁煌幾天瘦得不成人形,顫著心肝兒丟了手中拐杖踉踉蹌蹌就奔過去,抱著驁煌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兒地叫,一聲又一聲地哭,老淚縱橫。


    “媽,你冷靜點,媽……”淩雲宵頭發也有些逢亂,可見在樓上聽到下人們所說的驁三少的消息,她幾乎是不顧一切衝下樓來的,因為,在她心裏,早將驁煌當作兒了看,更或者是弟弟,不論如何,她早將自己當成了驁家的人,驁煌五年前出事她是知道的,她隻知道他死了,卻沒想到他又活著迴來了,這不是讓人跌破眼鏡麽?


    “你叫我怎麽冷靜?”老夫人冷斥淩雲宵,摸著驁煌的皮包骨頭的手,心髒都在抽痛,在心裏狂叫著,她的孫兒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是誰讓她孫兒瘦成這樣的?


    瞥了眼驁煌身後的女人,忽然憤怒地一頓責罵:“我就知道紅顏禍水,你這個狐狸精,把我們煌兒害成了這樣,我打死你。”


    說著,老夫人就要去找拐棍想毒打櫻諾。


    雖然淩雲宵也討厭櫻諾,但,她是一個明理的女人,一碼歸一碼,她知道驁煌早在五年前去世,如今又活著迴來了,這裏麵肯定有蹊蹺!所以,她攔下了老夫人,喊了句:“媽,你先聽櫻諾說嘛!你有心髒病,這樣氣不得!”


    “說,穀櫻諾,今兒你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定將你驅趕出z市。”不是驅趕出驁家,而是驅趕出z市,讓你在這座城市沒有立椎之地,老夫人也是霸氣的女人,驁家有這樣的手腕與迫力。


    如果她真正發怒,就連是穀天鵬的債她也不賣,而穀天鵬在她麵前,不得不低頭,自是保不了他外孫女兒,當然,這又是另外一段浪漫的情愛故事了。


    一屋子的人雅雀無聲,全場肅靜,沒丁點兒聲音,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落在了罪虧禍首的臉孔上。


    一屋子的傭人對驁煌都是有感情的,而這女人居然把她害成了這樣,俊帥聰明絕頂的三少,現在成了落魄傻裏傻氣的男人,甚至還一副病怏怏的悲慘模樣,可歎,紅薄是禍水啊!


    “五年前他就生病了,五年前,他被驁政送去禦州醫院治病,我是跟蹤二少,追過去才發現的。”


    簡短的言語訴說了驁煌五年來的經曆與遭遇,如此簡單,就是生病了,被驁政送過去養病。


    “我憑什麽相信你?”


    老夫人因上一代的恩怨,始終不喜歡櫻諾,對她總是有偏見,問話自是咄咄逼人。


    “這是醫生開的出院證明。”櫻諾雙手呈上了出院證明,上麵有禦州精神病院蓋的紅戳!證據確鑿,不相信也沒辦法!


    “媽,是真的,煌兒果然得了病。”


    “什麽病?”


    “心意病。”


    “可是這五年來,一直陪在我們身邊的是……”


    “自是驁政啊!”


    老夫人一向自認為聰明絕頂,也有被孫兒玩得團團轉的時候。


    是嗬,老夫人感覺頭一暈,一股子血液直往腦門兒衝,如果五年前煌兒得了重症,政兒怕她傷心難過,承受不起這打擊,秘密把煌兒送去禦州醫院治療,然後,再扮成弟弟呆在家裏日日哄她開心,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如今,知道了整個真相,她能去追究政兒的錯嗎?


    他也是一片孝心,在京都工作,還時常趕迴家扮成弟弟,他的辛苦可想而知。


    煌兒得了這種病,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老夫人心裏難受極了,她不知道要該怎麽辦?如果是其他事,她都可以動動關係擺平,可是,這是罕見的病症啊!政兒那麽能幹,肯定早找醫生們會診過,都隻能秘密把他送往禦洲,可見他這種病難治的程度。


    束手無策啊!


    “我的煌兒啊,咋生病的不是我這孤老婆子。”


    如果可以,她甘願為孫兒代受這種病痛折磨之苦,哭訴了一會兒,老夫人冷聲吩咐:“雲宵,去把玉夫人給我找來。”


    “好的,媽,我這就是去。”


    淩雲宵開車去玉府接玉夫人去了,櫻諾牽著驁煌的手,對老夫人說了一句:“奶奶,我先帶他上樓去休息。”


    老夫人心思全掛在孫兒病情上,也不再追究櫻諾的責任,隻是輕輕‘噫’了聲。


    櫻諾將男人帶上了樓,並讓劉嫂去準備好洗澡水,劉嫂放好了水,是擦著眼淚從浴室出來的。


    “少奶奶,水放好了,我下去給三少準備晚餐。”


    “好。”


    “煌,我們洗*白白了,你身上好臭,得洗幹淨。”


    驁煌纖長的眼睫毛如蝶兒亂舞,兩扇羽冀煽了煽,然後,就跟隨著櫻諾走進了浴室,浴缸裏注滿了清澈的溫水,水麵上冒著熱氣,她替他脫去了身上的外套,在脫下長褲後,他的大掌卻包裹住了她纖細嬌小的玉手,冰涼的肌膚讓櫻諾抬起頭,濕漉漉的視線中,她溫柔地輕問:“煌!”


    她以為他記起了自己,所以激動地呐喊出聲,眼眶有些微顯,裏麵蓄滿了滾燙的淚水。


    沒想男人的神情仍舊木然,但是,他卻開口說話了:“你……出去!”


    終於盼他開口講話了,卻是平淡的‘你出去’三個字,他雖生了病,什麽也不知曉,可是,他卻懂得男女授受不親,也許,男人洗澡女人不能看,更不能讓女人給他洗,隻是天生的本能罷了。


    在他的潛意識裏,他就知道,他的身體不能給女人看!


    臉上微露失望之色,不過,她還是喃喃迴:“好,我出去,可是,你會洗嗎?”


    她真的擔心,在她的印象中,前幾次,在醫院都是護士們給他洗的,其實,她不知道的是,護士們在替他脫完外套,脫掉褲子時,他也是這樣將她們驅逐離開!


    他指手指著門口,甚至不再對她說一個字,那神情如五年前一樣狂嘶霸道,邪惡如魔。


    “好,我出去。”怕他生氣,怕他發火,更怕他氣起來精神病發作,她隻得悄然退走,並合上了浴室的門,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壞胚子,她隻是擔心他不能自己洗而已,她將門開了一條縫,在外偷偷地觀看著,隻見他背對著她,將自己脫得一絲不剩,然後,跳進了浴缸,還好,他還知道怎麽洗澡,隻是,他背膀上顯露的骨頭,以及肋骨根根能看得清楚,她心裏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又怕自己哭泣驚憂到了他,她隻能不自禁地用手搗住了小口,以此阻此自己哭出聲來。


    樓下,偌大客廳隔壁的偏廳花房裏,老夫人左手掐著一串佛珠,右手拿勺子舀著水,勺子微微傾斜,清涼的水就從勺口邊緣傾泄而出,全數澆打在了一盆玉蘭上,玉蘭花天生嬌貴,卻也是她的最愛,她喜歡蘭花的氣節,有君子的優雅。


    “媽,你找我?”


    門口處黃光一閃,一抹嬌柔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傾國傾城的五官,眉目如畫,滿身珠光寶氣,眉宇間卻布滿了憂愁。


    “哼!”老夫人揚手一揮,指尖的勺子就被她重重地砸到了地麵上,勺子裏的水飛濺而出,打濕了伊人的裙裾,甚至還濺到了她漂亮的臉頰上,可是,她卻閃都未閃,估計那一勺如果是澆在了她臉上,她也不會親躲,她覺得這是自己應該承受的。


    “你兒子得了心意病,你說咋辦?”


    ‘轟’的一聲,傅珍珠腦子翁翁作響,心意病何等難治,她心裏最為清楚,最嚴重時,還可能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拿刀割自己的喉管,割到咽氣為止。


    在她的朋友圈子裏,曾有這樣的先例。


    有一位貴夫人的女兒生病了,就是愛上了一個混黑道的男人,家裏強烈反對,將她禁足,後來她就患了此症,最後,精神恍惚之時,拿刀割破了自己的喉管,割了自己脖子十幾刀,死時慘不忍睹。


    可是,醫學上不是說,得這種病的多為女性,而且是20至30歲之間女性,為何她的兒子會患這種病?


    “媽,我……”傅珍珠不知道是哪個兒生病了,而且,她不了解情況,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不要這樣叫我,我擔不起,在你十幾年前棄我們而去後,我再也不是你的媽。”


    老夫人衝著她發著脾氣,每一次,隻要驁政與驁煌兩兄弟之間,有一個稍稍出了問題,她必定會找傅珍珠來,然後是一頓譴責。


    罵得難聽又刻薄,老夫人守寡多年,自然養成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性子,對下人有時候也十分苛求。


    苛求到近乎完美,都活了七十餘載,難道都不明白人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麽?


    傅珍珠畢竟做過驁家的媳婦兒,而且,當時,是自己棄了驁天嘯去跟了玉書房,她與驁天嘯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可是,並無一絲的感情,長大後,在長輩子們的大力搓合下,她嫁他似乎是水道渠成,所以,她嫁給了他,後來,她又選擇了玉書記……


    “你說,怎麽辦?”


    老夫人把所有的錯全歸罪到傅珍珠身上,隻因她在孫兒幾歲時就棄他們而去,拋夫棄子的女人,這輩子驁老夫人最恨了。


    傅珍珠嫌天嘯沒有出息,攀了玉書記那高枝兒,嫌她們驁家曾經窮酸,這是她心頭永遠的一根刺,隻要這女人活著,這根刺就會經常晃動,讓她撕心裂肺地疼痛著,而她每痛一次,都會把這份痛傳遞給這個女人。


    現在,煌兒生病了,她自是把滿肚子怨氣再次發泄到傅珍珠身上。


    傅珍珠已經釀成了大錯,就隻能呆在原地像個木偶般承受著老夫人的怒氣,任她罵過夠,侮辱過夠。


    老夫人罵累了,這才砸掉了那盆自己最心愛的蘭花,衝著她火大地嘶吼:“煌兒交給你,如果他的病治不好,我沒臉到泉下與他爺爺相見。”


    老夫人佝僂著身子被劉嫂撫走了,玉夫人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花房裏,看著滿屋子被老夫人砸得亂七八糟的蘭花發呆。


    良久,歎了一口氣,彎下身子,伸手去撿地下的蘭花苗,恰在這時,一抹譏諷的聲音從頭頂辟下:“這樣做,會弄髒玉夫人華貴的裙子,玉夫人,驁家再窮,傭人還請得起幾個。”


    揚首,玉夫人望著門口雙手抱臂身著一身綠色軍裝,稅利的眼神如柄利箭直穿她心喉,他的態度,他的奚落的散漫語調,一時間讓她喉間充血,如喉管被人用利刃割破了,居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雙眼一紅,淚水滴滴順頰而淌!


    她可以忍受老夫人的疾言厲聲的嘶吼,咆哮,謾罵,卻無法麵對冰若冰霜兒子的譏諷,如果是驁煌也就算了,至少,她已經習慣了,可是,這一次是驁政。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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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名門千金,天之嬌女的身份,卻因母親出事,後母登堂入室而顛覆!


    父親指著羞答答的女人,對她說:“她是我遺落民間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純,眾人眼中遺世孤立的白蓮花。


    人後,臉孔扭曲,陰險無比對她說:“米飛兒,是你占據了我原本該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樣,我就搶一樣。”


    原來,口口聲聲愛她入魂的老公早已與她生出了一個四歲大的私生女!


    那一刻,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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