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整夜,決鬥台幾乎變成了水池,由於年久失修,破舊的決鬥台到處都是坑窪,積滿了髒水。


    楚源下半身泡在髒水裏,上半身趴在決鬥場邊緣,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他不知道爬了多久,終於爬到了邊緣,可沒有一絲力氣下去了。


    而且天亮放晴了,一個歪脖子的殺手嘎嘎笑著一腳踹來。


    楚源被正中胸口,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翻滾了迴去,腦袋砸入了水坑裏。


    他痛苦掙紮,險些溺死。


    好不容易唿吸到了空氣,歪脖子殺手一躍而至,拳頭如鐵錘一樣打在楚源身上。


    “哈,你知道嗎?我是這裏最弱的殺手,為了活著,我已經受夠了屈辱,感謝你幫我出氣了,哈!”歪脖子殺手興奮地毆打楚源,他每一拳下去都必定打得楚源嘔血。


    這個歪脖子殺手不知道是哪國人,說的並不是中文,楚源也聽不懂,他奮起最後一絲力氣打向歪脖子,歪脖子哈哈一笑,一口咬在楚源手上,撕下一塊肉來。


    楚源抽搐不已,再次暈厥了過去。


    那石屋窗邊,老魔陀靜靜地看著楚源,沒有一絲表情。


    正午的陽光猛烈了起來,楚源再次蘇醒,他視線模糊,眼球也受傷了。


    或許昏睡的時候也被打了,這裏的殺手路過就上來毆打楚源一下,以此發泄精力。


    楚源咬著牙關,再次朝著決鬥場邊緣爬去,深深的血痕在太陽光下刺目無比。


    “哈,快爬快爬,爬出去了就沒有那麽多人打你,是你自己在決鬥台上惹人注意哦。”歪脖子又冒了出來,他又瘦又小,跟個骷髏似的,歪著脖子看楚源。


    等楚源爬出半米了,他又將楚源拽了迴去,一腳踩在楚源背上:“加油爬,加油!”


    楚源哪裏還爬得動?


    又有幾個殺手上來,跟打沙包一樣毆打楚源,楚源意識模糊,昏昏沉沉地躺著,手指都無法動彈一下。


    月上中天的時候,他再次蘇醒。


    山穀大部分地方都安靜了,隻有酒吧姬院鬥獸場那些地方才有喧嘩聲,每個殺手都在尋歡作樂,這裏就是人間地獄。


    楚源這次沒有動彈了,他等了好一會兒,確定四周沒有人才緩緩朝著決鬥台邊緣爬去。


    鏽跡斑斑的鐵皮讓楚源大腿劃出了一道道血痕,不過片刻,他又留下了大灘血跡。


    饑腸轆轆,衣服早已被血水打濕,楚源宛如一個塊爛掉的肉。


    他一寸寸挪動,在即將攀到邊緣的時候他聽到了不遠處的叫聲:“繼續爬!”


    是那個歪脖子。


    楚源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帶來了一股力氣,他整個人往前一翻,終於滾下了決鬥台。


    歪脖子非常憤怒,他跟野狗一樣叫著,對楚源拳打腳踢,然後又要把楚源丟上決鬥台,讓大家每天毆打。


    但這一刻,重劍的寒芒劃過,歪脖子嚇了一跳,屁滾尿流地跑了。


    楚源癱在地上,他再也無法動彈了,但嘴邊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他無意識張開嘴,啃起了青草。


    夜色陰寒,來往的殺手並沒有留意卷縮在決鬥台下麵的楚源。


    哪怕是大街上的一具屍體,也不會有人留意的。


    石屋裏,蠟燭光黯然如鬼影。


    老魔陀罕見地點燃了一支極品雪茄,一邊看著決鬥台一邊享受。


    他有很多雪茄,都是亞洲的跨國財團送給他的,他富可敵國,每一次蘇梅島暗世界開啟,他都能收獲無數金錢和財物。


    “去治療一下,免得感染死了。”老魔陀吐出一口煙說道,他身後的雅典娜立刻去了。


    一連三日,楚源都在昏迷,他總感覺自己死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還能聞到藥物的味道。


    但一蘇醒,他還是躺在決鬥台下的泥地上,隻是身上的傷痛緩解了許多。


    他顧不得去深想了,在草地裏一番搜尋,找到了一把斷裂的匕首。


    匕首的刀柄早就沒了,隻剩下一截中指長的刀片,全是鏽跡。


    楚源抓在手中,顧不得被割破的風險,他就是死死地抓著,動也不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猛烈了起來。


    瘋子一樣的殺手們又活躍了,他們撒著酒瘋,相互辱罵鬥毆,或者幹脆逮住一個人圍毆,活生生毆打致死。


    楚源聞到了一股香味,那是肉的味道。


    他抬頭看去,在自己十米開外,那個歪脖子殺手正揮舞著手中的烤肉大笑:“過來過來,有吃的!”


    楚源聽不懂他的語言,但明白他的意思。


    附近還有不少殺手,都在看這一幕。


    瘋狂的、冷靜的、漠不關心的,都有。


    這些殺手被困死在這裏,每天盡情吃喝,老魔陀會負責一切,就跟養豬一樣。


    而他們隻能通過廝殺來發泄精力。


    現在,楚源變成了一個不錯的發泄口,歪脖子殺手要開始他的表演了。


    楚源單手抓著地麵,開始爬向歪脖子殺手。


    歪脖子哈哈大樂:“對對對,快來快來!”


    一些殺手也在笑,將酒瓶子砸向楚源。


    楚源腦袋中了一個,當即血流不止。


    他不管不顧,就是朝著歪脖子爬去,仿佛餓極了的狼。


    他必須吃到那塊肉!


    每個人都看著他,知道他餓瘋了,但越是餓瘋了的人玩弄起來越有趣。


    “來來來,快快快!”歪脖子咧著黃牙,晃著手中的烤肉。


    楚源越爬越快,他憋著一股勁兒,不能停,一旦停了就再也爬不動了。


    終於,歪脖子近在眼前。


    “哈,吃吧!”歪脖子將烤肉直接往地上一丟,然後一腳踩下。


    髒兮兮的泥水淹沒了烤肉,臭水濺了楚源一臉。


    “快吃吧。”歪脖子收迴腳,那烤肉已經裹上了一癱爛泥了。


    四周殺手們哄笑不斷,樂得直拍手。


    歪脖子跟猴子一樣跳了幾下,他也樂壞了,扭曲的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楚源昂起頭,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小腿,猛地咬了上去。


    如同餓狼撲食,楚源深深地咬在了歪脖子的腿上,又死死抱住不放。


    歪脖子痛得大吼,蹲身猛攻楚源,一拳一拳打得楚源脊背都彎曲了。


    殺手們更加樂了,一個個站起來大笑,仿佛看戲一樣。


    “給我鬆嘴!”歪脖子又是一拳打下,完全沒有注意到楚源一直沒有動的手。


    這一瞬間,楚源另一隻手突起,手中的匕首一下子插進了歪脖子的眼眶。


    慘聲大作,傳遍了山穀。


    很多暗中的殺手都吃了一驚,他們可不是瘋子,而是真正來磨煉的頂級殺手。


    至於那些看戲的瘋子,他們笑個不停,看著歪脖子的眼眶噴血反而更快活。


    歪脖子捂著眼睛倒地,胡亂踢動。


    楚源不顧傷痛撲上去將他壓住,手中的匕首連續刺出。


    終於,泥土被染紅的時候,歪脖子徹底沒了生息。


    楚源喘著粗氣,手掌也已經被匕首割裂了。


    他顫抖個不停,隨時要倒下。


    但他不願倒下,他憋著的一口氣還在。


    他也不肯丟掉匕首,就這麽一邊流血一邊站起來,搖搖晃晃走向旁邊的屋角。


    那屋角坐著一個沒有下半身的殘疾人,他剛才一直在笑,還在啃一隻燒雞。


    楚源一臉血水走過去,雙目陰寒得如同深淵。


    “給我!”楚源嘶啞道,手中的匕首高高揚起。


    那人終於不笑了,他丟下燒雞,用手撐著身體跑了。


    楚源當即抓起燒雞狼吞虎咽起來,連骨頭都吞了下去。


    四麵八方,都有人在看他。


    陰暗的角落裏,可怕的殺手們一言不發,詫異地打量這個新來的人。


    負傷如此嚴重的普通人,竟然幹掉了一個殺手?


    石屋中,老魔陀沒有抽煙了,他扇了扇眼前的煙氣,自言自語:“還真是虎狼之族,楚氏沒有一脈是弱的。”


    “魔陀,他已經到了極限了,應該撐不住了。”雅典娜也在窗邊,她撩開了頭發,露出一張紋著三頭犬的臉蛋。


    老魔陀嘿嘿一笑:“你替他說情?”


    “不,隻是想起了從前。”雅典娜聲音低沉。


    老魔陀又開始抽煙,他算了算時間:“你十八歲的時候也是個普通人,一門心思要進暗世界學殺人技,而今七年了,你已經是魔將了,放在外麵就是亞洲前三的殺手,你覺得你天賦如何?”


    “差,很差。”雅典娜對自己很失望,她經曆過家破人亡的慘劇,從高貴的英格蘭少女變成了殺人如麻的魔將,但她不滿意,她想更強!


    “這就是命,在這蘇梅島,有多少跟你一般的殺手啊,努力改變不了什麽,強者是天生的。”魔陀感慨了起來。


    “最有天賦的還是要屬狼女,我見過五代暗影王,從未有人像她那般驚才豔豔。”


    “可是她還是輸給了你。”雅典娜迴應。


    “她當時不過十五歲,我贏了也是敗了。”老魔陀搖搖頭,“這個小家夥啊,把她的少爺丟給我了,逼我出山,我一把老骨頭了,就不能讓我享享福嗎?”


    老魔陀說著抬起手,手中正是那枚狼牙吊墜。


    作為培養過三代暗影王的老師,老魔陀的目光第一次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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