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先生,此去晉陽但憑一番口舌之言便說的唐公李淵歸附本王,盧先生的舌頭堪比本王的30萬大軍啊!隻是頗為辛苦了些。”


    “主公,下官所作之事都是為臣者當做之事,談不上辛苦,若說辛苦,還屬前線正在和突厥韃虜激戰的將士們。”盧照鄰謙虛的迴應道。


    “嗯!說的好。本王原本是想待滅掉南陳之後在尋機一勞永逸的解決掉北方突厥這一頑疾的,卻不料突厥沙缽略汗趁我朝內亂竟搶先出兵南侵了,既然現在晉陽問題已經解決即內亂已平,本王欲趁此與突厥一戰,一舉掃平北方大漠,解決這個心頭之患,不知嗣昌和盧先生認為如何?”


    “主公,下官以為目前徹底解決突厥還不是時候,此番隻需擊退來犯之敵即可。”盧照鄰起身說道。


    “哦?”楊二聽了盧照鄰之言有些詫異,隨手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末,並未出聲打斷盧照鄰。


    盧照鄰見楊二並未說話,便接著陳述道:“主公,自中原諸王反叛之後,我軍曆經中原大戰,又遇朝廷太子黨篡位之亂,之後又與晉陽交鋒,如此數度用兵,兵勢已疲,不宜連續作戰;二則,當歇兵養農,鼓勵生產,讓遭受兵災之地盡快恢複耕種和收割秋糧,這需要一個相對和平的環境;三則,若對突厥大舉用兵,勢必引發南陳北犯我中原諸州,如此中原百姓又將陷入戰亂之中,不利中原恢複。故下官以為本次對突厥隻需打好反擊戰即可,使其兵退短期內不敢來犯。”


    楊二聽了盧照鄰陳述的理由,不由得點了點頭,心想,看來自己還是有些著急了。若是北方突厥與南方南陳國力軍力相比,還是應該先將相對較弱的南陳滅掉之後再說攻打突厥,這樣自己也沒了後顧之憂,盧照鄰說的在理啊!


    “主公,下官認同盧大人的看法,我晉陽與突厥常年對壘,深知突厥騎兵戰力之強,擊退已屬不易,若要一舉剿滅,短期內尚不現實;且突厥地域廣大,若無充分準備深入大漠剿殺突厥,其行蹤極難搜尋,剿滅極為不易,剿滅突厥當從長計議才是。”柴紹起身諫言道。


    “師傅,世民覺得就算滅了突厥外患又能怎樣?將突厥滅族了,那廣袤的大漠草原便隻剩下狼群了,又有誰為我中原百姓提供牛羊馬匹呢?”


    “嗬嗬!世民說的對,突厥人沒了本王要那片土地又有何用?看來對待北方異族不能僅僅使用軍事手段,當綜合考慮才是,最起碼突厥人沒了後,便需要從中原內地組織移民過去對草原大漠進行開發才行,這都需要較長時間的準備。嗯!看來剿滅突厥的時機確不成熟,此事作罷。”小李世民這句話的道理其實非常簡單,也是最接地氣的理由了,楊二經他這一提醒頓時便想到了後世國家大規模的實施西北、華北和東北的“三北大開發”政策,隻是這一政策能得以實施的最重要前提便是從內地大量移民,而現在大隋朝最缺的就是人口。與其現在將大漠占為己有,又棄之不管,那裏早晚又會有異族崛起。不如先放一放,先將南陳拿下,奪得南陳國的大量人口才是關鍵。當然這些治國發展理論過於前衛了些,還不宜講給這個時代的人聽,隻能一步步的去作,作給這個時代的人看。


    就在楊二沉浸在腦海中貫通古今的思索之中時,負責自己日常事務安排的記室官高德宏來到楊二身邊施禮說道:“主公,該是接見吐穀渾客人的時候了,軍情處指揮儉使何充大人已在外等候。”


    “好,宣他進來。”楊二一聽何充來了,心中頓覺一喜,自己的移民政策一年前便在吐穀渾實施試點了,正好可以問問發展情況,這可是以後能同樣在北方大漠實施的政策。


    “主公,多日未見,下官甚是想念啊!主公。”何充進門來便深切的唿喊著,讓屋中眾人不禁動容。


    何充字朝見,乃是自己首批在潞州開設“招賢館”後,投到門下的一個原本有些落魄的中年學子。後經楊二親自推薦到軍情處劉文靜手下為官,最後經楊二親自選定派往了當時最為危險的敵國吐穀渾牙城為間諜,任軍情處駐吐穀渾千戶,因工作卓有成效,不光潛伏到了吐穀渾左賢王撒昆府中作了首席軍師幕僚,暗助大隋西征軍取得對吐穀渾大勝,最終協助並說服新任吐穀渾單於撒昆臣服與大隋,使得吐穀渾國成為大隋一州。何充也因功升任軍情處儉使,直接負責吐穀渾全國改造發展和民族融合工作。經他一年的努力,從關中、漢中和弘農地區遷往吐穀渾的漢族移民已經多達60萬以上,漢民占據吐穀渾人口總數的一半以上。


    楊二連忙起身迎上前去,雙手扶住這個自己的心腹幕僚,眼中也同樣變得濕潤起來。


    “朝見先生,近兩年未見了,先生蒼老了許多了,快坐下說話。”


    “唉!主公不知,那吐穀渾地處高原,日照之強、風沙之大便是中原不曾有的,經年累月如何不老?好在眼下吐穀渾之地發展良好,所產糧食不僅可以自足還可接濟河西走廊駐軍,少了關中往河西運糧之苦。”何充當著眾人念叨著。


    “朝見先生,從我大隋遷居過去的百姓過的怎樣?還能適應那裏的水土氣候麽?”楊二就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問道。


    “嗬嗬!主公啊!別的不敢說好與壞,就這移民填入吐穀渾之策便最為高明。這些漢民百姓進入吐穀渾不光帶去了高明的耕種技術,還帶去了我漢民的生活方式,這些深深的改變了當地藏羌民族的生活,現在那裏的遊牧民越來越像我漢民了。又因當地男人稀少,我漢民男丁便與其通婚,多已生下混血子嗣,吐穀渾原本沒有文字,這些孩童從小便接受我漢族文化,說我漢話,著我漢服,以致民族間極為和睦,就算吐穀渾高層某些有異心之人想造反亦是不可能了。”何充笑著說道,樂的山羊胡直顫。


    “何儉使,吐穀渾除了糧食可以自足,還有其他物產麽?能否自足?”盧照鄰現在主抓民生經濟這塊,便插言問了這個相關的問題。


    “嗬嗬!盧大人,吐穀渾自歸附我朝便再未動兵,就因各種物產都能自給自足,無需向外劫掠。吐穀渾國中有一西海湖,湖麵廣大且為鹹水,潞州解池鹽場早就在那裏開設了幾處大型鹽場了,如今我吐穀渾西海精鹽產量不亞於潞州,所產之鹽還能對西突厥諸藩國、黨項及吐蕃各藩外銷,換取金銀牛羊等;吐穀渾高原鐵礦、銅礦、芒硝等蘊藏豐富,現多有開發;西海周邊近期還發現了幾處產量較高的金礦也正在開發之中,這吐穀渾之地可是一個聚寶盆啊!主公的遷民同化政策實施不到兩年卻已將吐穀渾牢牢的攥在了手中,再也無法分裂出去了。”


    “好啊~,今後但有所據之地,不管是突厥還是南方百越,不管是契丹還是新羅,都可沿用吐穀渾之遷民同化政策,一則可使蠻夷之地歸化;二則可開發當地物產資源;三則可保疆土永固。朝見先生有大功於我大隋,本王要重重的賞賜與你。”楊二聽罷何充之言激動不已,這吐穀渾實施的新政隻不過是自己的一次嚐試,竟不想效果如此之好,這讓楊二對今後的開疆拓土大計更有信心了。


    “嗬嗬!稟主公,下官所作均為分內之事,盡是按照主公之意行事罷了,談不上什麽功績的,能得主公重用和信任已是下官最好的賞賜了”


    “不!今時不同往日了,本王一直在想改革我朝吏治,原先的三省六部製已不能適應今後我朝發展。返京之後,本王準備成立皇家政務院,下屬六部一處,這其中的外事民族部首任閣相便是你杜充,為本王打點與他國交流及歸附後的民族關係。其餘各部魁閣待返京後再定。”


    楊二此言一出,當場震驚了眾人。


    盧照鄰眼中滿是憧憬,有心想細問一番,但卻不好開口,開口了便有自薦之嫌,反而不好。現在看來處於晉王勢力頂端的這極少部分人中,隻有何充確定了今後的地位,成了六部相之一的外相。其他五相一處閣魁未定,這讓同樣功勳卓著的盧照鄰怎能不心生遐想,心馳神往。


    “下官多謝主公信任,定當鞠躬盡瘁為主公分憂。”何充也是萬沒想到自己能一步飛天,能成為首任外相,最為激動的是自己成了主公心腹集團中的一員,這種信任是無法用金錢換取的。


    “好!迴去後好生做好手上事務的交接,勿使吐穀渾生亂。”


    “主公盡管放心就是,有吾弟何勇在,吐穀渾的天變不了的。”


    楊二聽罷,不住點頭,何勇其人,楊二也是了解的。


    座間,柴紹一直在旁聽著,這吐穀渾國事他無法諫言,聽了何充在吐穀渾執行的乃是晉王楊廣的新政,而且成效顯著,早驚得呆了。在他眼裏,這些異族要麽全殺絕,要麽使其成為奴隸不得翻身。怎想到還有另一條可使民族相融的和平征服之路?自己所屬的晉陽對待突厥韃子除了殺就是殺,殺來殺去的以致民族矛盾越積越重,邊患永無止境般的存在。


    “唉~”在牽著李世民迴返館驛路上,柴紹不住的輕聲歎息著。


    “姐夫可有不快之事?為何總是歎息啊?”李世民晃著柴紹的手天真的問道。


    “百年邊患,漢胡相互殘殺,我晉陽百官無一解決良策,竟全不如晉王一人。想那西邊的吐穀渾從來就是不亞於突厥的大敵,卻在晉王治下不到兩年便成了大隋永固之土了。姐夫自詡為治國大才,卻遠不及晉王也!世民,今後主公教你的東西迴來之後必須要姐夫知道,否則,不給你作好吃的。”


    “姐夫啊!莫不是世民白天學完,晚間還要教你?不如姐夫也拜了表哥為師,你我同學便了。”


    “去!休要亂說。姐夫我---,若是那樣你讓姐夫的麵子往哪兒擱?就這麽說定了,不得夾私。”


    “嘿嘿嘿~行~行~世民有些餓了。”李世民的小臉上帶著一絲嬉笑搖著柴紹的手央求著。


    “好~這就帶你去前麵酒樓吃飽了在迴去。”柴紹一把將小李世民抱了起來說著。


    定襄城此時已經被突厥前部3萬人馬圍攻了3天了。城東的雁丘高地也被隨後抵達的突厥後軍10萬人困在了高地之上,雙方也相持不下1天了。這種狀態讓身為軍師的達利特憂心不已,作為突厥騎兵而言最是忌諱城池攻堅作戰的。但定襄城中守軍主將李靖不管如何謾罵挑逗就是據守不出。而攻擊雁丘高地的虎師主帥塔克罕也陷入攻擊不利的處境,一時間兩處突厥大軍氣勢頓減,進退失據。


    “軍師,晉王楊廣和李淵的內鬥居然停止了,雙方不但言和,那李淵更是直接歸附了晉王,眼看晉王大軍便要北上增援了,我軍當如何是好?”鷹師主帥頡利王子衝進達利特的帳篷叫道。


    “啊?此事當真?”達利特原本就有些不安,正在帳中轉來轉去的苦思對策,這時竟又聽到了更加不利於自己的消息,便更顯驚慌急問道。


    “這是本帥手下捕獲的一名唐軍伺候,經拷打後交待出的消息,應該不假。”


    “難怪李靖定襄唐軍堅守不退,這原本就出乎意料,竟是唐晉兩軍突然媾和了,誰說漢人隻會內鬥?”達利特鬱悶的自言著。


    “軍師,如此看來就算我軍攻破了這定襄城也是無濟於事了,接下來繼續南侵便要遭遇晉軍。本帥及虎師所部共計13萬人馬如何能敵的晉軍數十萬,不如早退。”頡利王子將自己想法說出。


    “殿下言之有理,這定襄城猶如雞肋般,不要也罷。可通知虎師主將塔克罕將軍明日一同退兵返迴牙帳。”達利特見戰機已經不在,便同意頡利的退兵之策。這退兵之言由頡利口中說出便是最好,迴見沙缽略汗時便正好可以推卻掉自己的責任。


    “報~王爺,軍師,我軍後隊輜重全被敵軍劫去,我軍後路已被敵軍截斷了。”突然一個百夫長跑進帳來急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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