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餘北居命大,還是卿然手下留情,在這麽大的爆炸下,所有人都以為不會有生還者的時候,他竟然活了下來。


    但對於餘北居來說,恐怕活著比死了還要更難受。


    餘卿歡站在icu的玻璃窗外,懷裏抱著髒兮兮的布娃娃,眼神冷靜,看不出一點悲痛,仿佛裏麵躺著的隻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餘北居全身中度燒傷,麵容模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躺在病床上仿佛是一塊焦炭一般,若不是心電圖上還不是一條筆直的曲線,幾乎要讓人認不出這還是一個生命體。


    在醫生拿著單子來問的時候,餘卿歡淡漠的轉頭,落下一句:“放棄治療吧。”


    本就該早些結束的東西,就在近日全部完畢吧。


    ……


    走出醫院的大門,她才感受到了茫然,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去哪裏。


    為家的人在得到餘家出事的消息之後,就以雷厲風行的速度對餘氏集團出了手,作為餘家唯一的繼承人,餘卿歡還沒來得享受餘北居留給她的財產,餘氏集團就已經岌岌可危,在為家的強勢打壓下,隻剩下一個空殼。


    餘氏集團本身的確強大,但更加強大的是操控著它的餘家人,以及餘家人手中握著的人脈,如今餘家除了餘卿歡以外的所有人全部葬身火海,尚還有一線唿吸的餘北居已經被默認為了死人,昔日所謂的朋友對餘家都在虎視眈眈,隻等一人出手便將餘家徹底打入地獄之中。


    餘卿歡對這個並不在意,盡管餘家是餘北居的心血,是她名正言順應該得到的東西,可是此時她隻想逃離這個地方,不想和曾經的自己,曾經的餘家有著任何的牽連。


    為家她是不可能去了,她和餘北居的事情不算隱蔽,隻要用心查總能夠查得到,她沒辦法麵對自己母親的家人。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裂開嘴角,笑得有些嘲諷,這個時候,誰還會給她發消息呢?


    點開卻是郵件的提醒。


    “歡歡:媽媽永遠愛你。去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吧。”


    郵件的最下方,是一串卡號和密碼。


    她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


    看著屏幕上餘卿歡在機場漸行漸遠的身影,卿然指尖輕點,關閉了對這個世界的關注。


    無缺不解的問道:“卿然,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她不過是一個孩子。”


    對啊,餘卿歡不過是一個孩子,這一段恩怨屬於的是餘北居和褚卿然,雖是因她而起,卻與她無關。褚卿然從頭到尾都深愛著自己的孩子,不然也不會即使瘋癲了也始終記得自己的歡歡,隻是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沒有保護好餘卿歡,無法接受自己無法抵抗自己的丈夫,更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在不知不覺間被餘北居引誘。


    但是歸根結底,餘卿歡的身上都流淌著褚卿然的血液,她不是一個心腸歹毒的人,她隻是太年幼,她隻是接觸到的東西太少,她隻是作為一個生命的權利被剝奪太多。


    所以如今卿然給她留下足夠的錢,讓她可以去新的地方過上新的生活,認識新的人,展開一段新的人生。


    但是她的日後會過的如何,便不再與卿然相關。


    ……


    “你的眼睛真漂亮。”


    “你不害怕嗎?”


    “為什麽要害怕呢?”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的眼睛像是紅寶石一樣。”


    “如果這樣呢?”她咧開嘴,從唇角冒出兩顆銳利的尖牙,細細觀察著少年的表情,卻見對方一愣,然後呆呆的伸手摸上了她的牙齒,像個癡漢似的說道:“好可愛……”


    “哈哈哈哈……”


    她放聲大笑起來,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麽一個可愛的小東西。


    幾千年漫長歲月的生命裏,她發現自己那顆冰冷的心,突然有了悸動的感覺。


    “你笑什麽?”少年不解的問道。


    她伸出手,用指尖將他耳邊細碎的頭發撥到了耳後,然後低頭,與他額頭抵著額頭,那雙如同紅寶石一般的眼睛裏,到映出他的模樣,少年聽見她說道:“小可愛,做我的寵物吧。”


    他仿佛被蠱惑了一般:“好。”


    西爾維婭本打著收養一個小寵物的打算,卻沒想到從此栽了進去。


    她將十三歲的謝允之從福利院帶迴家,原本隻是為了讓生命中有可以調劑的東西,卻沒想到自己對他的感情在一日日的相處中發生了改變。


    謝允之被她帶迴城堡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二十來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手上永遠帶著黑色的手套,皮膚白皙如同東方的瓷器,眼眶深邃,紅色的眸子極其迷人,不愛笑,永遠冷著一張臉,看起來生人勿進,笑起來的時候卻又讓人仿佛要陷入那雙隻注視著你的眼睛之中去。


    於謝允之而言,她是母親,是老師,是姐姐,更是朋友,他敬畏她,崇拜她,卻也愛慕她,眷戀她。


    “謝允之在被西爾維婭收養的時候便被診斷出有無法治愈的疾病,最多能夠再有十年的壽命,西爾維婭之所以會收養他也是看在他活不長,這樣便不必自己的容貌未衰的時候,看著他日漸老去……”


    “在西爾維婭財力的支撐下,謝允之出人意料的活到了二十六歲,然而西爾維婭卻開始感到害怕,她害怕失去謝允之,她發現自己對少年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質變。”


    “她詢問謝允之是否願意轉化為吸血鬼,卻得到了拒絕的答複,因為和西爾維婭生活了十三年的謝允之發現吸血鬼的生活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快樂,他雖然隻有二十多年的壽命,但他活著的每一日都是上天對於他的饋贈,因此他格外珍惜,若是讓他轉化成了吸血鬼,靠著吸食他人的血液維持永生,即使有著再漫長的壽命,即使能夠和西爾維婭永遠在一起,他卻覺得自己不會因此快樂,不如就帶著對西爾維婭的愛,帶著無法和她在一起的遺憾,從此長眠於土地之中。”


    “西爾維婭尊重謝允之的想法,卻在謝允之生命的最後一刻突然後悔,不顧他的反對,強行將他轉化為了自己的子代吸血鬼……”


    “蘇醒後的謝允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唯一改變的便是他開始肆意展現作為子代對親代的依賴,但是他拒絕捕獵人類,西爾維婭也並沒有反對,隻是會按時為他提供醫院裏帶來的血袋……”


    “西爾維婭本以為從此兩人便可以永久的在一起,沒想到百年之後,她發現謝允之的能力越來越強大,對她卻越來越冷淡,直到有朝一日他將銀器刺入了她的心髒……”


    “西爾維婭,我厭惡了現在的一切,包括你。”


    “銀器對於身為純種吸血鬼的西爾維婭的傷害並沒有謝允之想象中的大,然而她卻從內心深處感到了一種悲傷,感到了一種從此不願意再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絕望,於是她引誘謝允之吸食了她身上的血液,用死亡換取了謝允之一身純正的血統……”


    “血統得到了提升的謝允之能力變得更加的強大,然而失去了西爾維婭之後的他卻並不快樂,他甚至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義到底在哪裏,於是他的性格一日日的極端,手段越發的暴戾兇殘,所有人都畏懼他,害怕他,卻也厭惡他。”


    “他靠著自己的能力,隨心所欲的操縱著這個世界,玩著自己一個人的遊戲,盡可能的去尋找世界上新鮮的事物,直到有一日他發現再也沒有什麽能夠激發他的興趣,再也沒有什麽讓他覺得有意思的東西存在。”


    “謝允之選擇了自我毀滅,同時,他讓整個世界作為陪葬。”


    無缺並沒有告訴卿然謝允之讓整個世界陪葬的方法是什麽,但她不必知道這個,她的任務隻是阻止謝允之最後走向那一步。


    “送我過去吧。”卿然說道,無缺卻沒有立即開始傳送。


    卿然疑惑的看著他,卻見無缺皺緊了眉頭。


    “然然,這個世界的時空流,比想象中的混亂,我也不確定送你過去的時間點到底在哪裏,隻能夠保證你會附身在西爾維婭的身上。”


    “但是你雖然去的是謝允之毀滅之前的世界,但是和真正的過去卻還是有著一定的差別,我也沒法保證裏麵是否完全安全……”


    “未知的才更有趣,不是麽?”卿然打斷了他的話,她明白無缺的擔心,但是這個任務總要去做的,“不必擔心,你知道我的能力。”


    無缺一愣,隨即緩緩揚起嘴角,卿然很少有這般自信的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的時候,但她這樣說,就絕不是在自負,而他也的確知道,卿然的話從來不作假。


    “對,我應當相信你。”


    “那麽,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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