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裏頭,就連內閣和議會也封印不再理事了,各個機關衙門全都封上封條不再有人,全國的學校工廠都休假了,包括大多數的商鋪也都不再營業。大街上也熱鬧了許多,大家都走街串巷走親訪友,臉上都閃著喜氣。而不少街道上麵卻是擠滿了人,尤其是日本公使館前頭,大家都在抗議日本公使館把前清廢帝送去吉州“登基”的事情。


    而和大多數學校不同的是,盡管北都大學也休假了,可學生們卻不約而同全都迴了學校。這日才是大年初六,距離學校繼續上課的時間還有十多天,可不論北都的學生,還是從北都附近的城市來北都上學的學生,全都跑迴了學校。除了學生之外,還有許多看熱鬧的群眾和一大票報紙記者。他們全都等在榮鬱芝一會兒要進行演講的廣場一邊,等著看新帝的第三次亮相。


    作為榮鬱芝第三次在大眾麵前露麵,靖朝的主流媒體,以公正為基本的《北都日報》的首席記者曾儀,以及以爆炸性消息為買點的《北都雜談》的記者王謙之自然也不會錯過。他們全都捧著相機站在了官方事先為他們預留好的,有助於攝影觀察的最佳位置。與曾儀一直合作的龔正祿看到興奮的學生們,很快舉起相機對著他們拍了一張照片。


    “這次陛下到了北都大學來講話,也不知會說些什麽。”曾儀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學生,記著記錄,一邊對著龔正祿說道。


    龔正祿平日話不多,聽到曾儀這麽說,也就點點頭。倒是一邊的王謙之聽到了,笑道:“還能說什麽,肯定會提到吉州的那位,唿籲大家一起抵製那位啊。”見曾儀不滿地瞟了他一眼,他假裝沒注意到,偏要繼續說:“畢竟一山容不得二虎,有吉州那位在一日,在陛下心裏總是個疙瘩。”本來普通百姓都管前清那小皇帝叫廢帝,可人家跑到吉州去“稱帝”了,再叫他廢帝就有一點不合適了,因而大家統一改口,管他叫“吉州那位”。


    曾儀忍住厭惡,沒有搭理王謙之。自從那日,在北都城郊的工廠,他與王謙之結怨之後,王謙之總是事事針對於他,久而久之,曾儀就不再和他辯駁了。畢竟和一個瘋子,沒什麽可說的。


    王謙之見曾儀不答話,便自顧自接著說道:“依我看啊,陛下上個月才在魯州以‘不畏強敵’讓國朝人民愛戴於她,肯定要利用這樣的好機會一舉把吉州那位徹底踩在腳下。”他搖晃著腦袋預言道,“不信你看,一會兒陛下絕對鼓動北都的大學生繼續努力,一同與吉州那位對抗到底!”


    “…”曾儀略帶鄙夷地看著王謙之,總算跟他說了一句話,“你別以為你們報紙厲害了,就能隨意揣度君意了。”


    王謙之沒想到曾儀憋了半天,就和他說了這麽一句,隻覺得胸悶。他剛要脫口而出“我不僅要揣度君意呢,我還要說實話,前清本就是幾百年的正統,陛下本就是竊國奪來的皇位!”可他話都到嘴邊了,卻發現周圍人全都在看他,他一下清醒過來,連忙閉緊嘴巴,暗自慶幸自己沒說出這麽大不敬的話來。


    見王謙之總算閉嘴了,曾儀心情大好,在筆記本上又“唰唰唰”寫了好幾筆。一旁圍觀二人爭執的一家小報記者擠了上來,湊到曾儀身邊問道:“曾先生,難道陛下今天來,真的隻是借著北都大學校慶的名義,來號召大家一道抵製吉州那位?”


    曾儀聽了這話,略微頓了頓。他昨天接到這個采訪任務的時候,也在想這個問題。可是,就最近支持榮鬱芝的聲勢來看,她根本沒必要再出麵鼓動人民了啊。所以就他的猜測,榮鬱芝可能的確是假托著北都大學校慶的時機,暗裏也帶著別的目的,但絕對不是王謙之說的那樣。他轉頭看向那個記者,朝他搖搖頭:“我看不然,陛下可能有別的,更為重要的事情想要表達,關鍵得看陛下今兒說什麽,怎麽說。”


    王謙之聽了曾儀的迴答,哼了一聲,聲音之大讓別人又轉過頭來看他。王謙之堅信,這迴榮鬱芝肯定是想要煽風點火,讓大家和自己站在一起,徹底消滅前清複辟的可能性。而曾儀那個老頑固,居然不相信?那就等著榮鬱芝過來說話的時候打臉好了。


    一旁的大學生們也聽到了記者那片的討論,就聽一個漂亮的女學生說道:“那堅稱陛下過來,是想鼓動我們繼續站在她那邊的記者真傻,現在聲勢已經這麽大了,陛下還有必要特地跑一趟嗎?陛下過來,純粹就是來慶祝我們學校二十周年罷了,就像上次出麵,為城郊那家工廠奠基一樣。”


    “你說得對。”一旁的男學生也點頭表示讚同,“咱們學校好歹也是北都曆史最久的大學了,陛下過來參加校慶,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啊。”他斜了一眼記者區,諷刺道,“那些記者隻是為了掘新聞,才會猜那些有的沒的,真是無聊。”


    就這樣,各人帶著各人的揣測,有人靜靜地開始等待,有人依舊熱烈地討論,全都等著榮鬱芝過來證實他們的猜測。


    等到榮鬱芝的汽車停在大學廣場外頭的時候,本來就有些激動興奮的人群突然沸騰起來,不少人抑製不住自己心裏的情緒,紛紛歡唿起來。榮鬱芝被梁崇婉安安穩穩扶出汽車的時候,人群的高喊聲達到了高.潮。


    大學生群體裏頭,有不少羞澀內斂的女學生,可是等到榮鬱芝出現的時候,等到大家都在歡唿的時候,她們不知為什麽,也好似突然被刺激到了似的,也高聲歡唿起來。


    榮鬱芝抬起頭來,就看到四周的人群激動地朝她招手,不少人高聲叫著“陛下萬歲!”“恭迎陛下”,聲音此起彼伏,如海浪般一聲蓋過一聲。


    看著大家這樣激動的樣子,榮鬱芝也被帶動地激動了起來。她衝著那些學生們招了招手,隻聽學生們更加熱情地衝她歡唿起來。


    北都大學的校長蔣嵐就這樣,在一片歡唿聲中走了出來。榮鬱芝對這個蔣嵐有點印象,當年在報紙上關於是否支持民主的討論中,蔣嵐堅決反對民主,而且和學者林正在報紙上交鋒了好幾迴。


    榮鬱芝本來也是竭力支持民主的,她完全不明白這世上為什麽會有人反對民主。可看了蔣嵐的文章之後,她卻也覺得,蔣嵐說得有理有據,令人不得不信服。而且讀完蔣嵐的所有文章之後,榮鬱芝對於蔣嵐的敬佩油然而生。蔣嵐真的是那種很有底蘊很有見解的優秀學者,所以榮鬱芝第一次見到蔣嵐的感覺,就像粉絲第一次見到偶像那樣。


    隻見蔣嵐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青色長褂,形容端正,眉宇間帶著一股灑脫之氣。他的形象,就二貨榮鬱芝之前想象的那些文人形象差不多,有一種超乎物外的感覺。隻見蔣嵐穩穩朝她走來,在她麵前站定之後,卻沒有朝她行禮鞠躬,而是伸出右手來:“鄙人蔣嵐,感謝陛下蒞臨我校二十周年慶典。”


    這是榮鬱芝登基之後,第一次有人不對著她鞠躬,反而伸手想要跟她握手。榮鬱芝抬頭看看帶著一身學者傲氣的蔣嵐,不僅沒覺得生氣,反而倒覺得…太酷了!其實蔣嵐的行為,在榮鬱芝心裏並沒有錯,畢竟作為學者的蔣嵐,應該和自己是平等的。


    她也伸出了右手,和蔣嵐的右手搭了一下之後,放了下來:“蔣校長客氣了,能來參加貴校慶典,是朕的榮幸。”


    看到這“曆史性”的一幕,記者區那邊的攝影師們趕緊舉起手上的照相機,紛紛拍了下來,隻見蔣嵐對著榮鬱芝溫和一笑,左手一舉,朝向講壇的方向:“陛下這裏請。”


    榮鬱芝衝著蔣嵐點點頭以示感謝,然後才由他引著朝講壇上走去。一旁北都大學的學生們,看著自家校長和今上並肩而行,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是啊,本身他們的校長蔣嵐,作為學者中的領頭者,地位就該是不同的。陛下尊重他們的校長,不就是尊重真理,尊重知識,尊重每一個學生嘛。


    而曾儀也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裏,不禁為榮鬱芝豎起了大拇指。作為報社編輯,采訪過不少名人的他很清楚,蔣嵐這人為人灑脫,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說好聽點叫“文人氣性”,說難聽點就是二百五,缺根筋。而他今天突然伸手要和榮鬱芝握手,絕對不是事先安排過的,而是他或突發奇想,或自己要堅持的。可榮鬱芝在這未經安排的情況下,能放下她自己作為皇帝的尊嚴,和蔣嵐就這樣握了手,實在是難能可貴。


    就這樣,曾儀更加堅定了,這次榮鬱芝過來,絕對不是王謙之這類人所猜想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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