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北都雜談》的記者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北都日報》的首席記者曾儀轉過頭看了眼那記者,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北都雜談》最近的銷量越來越高,甚至有壓過《北都日報》的趨勢。而《北都雜談》是以皇室重臣的軼事為賣點,卻並沒有被關注到。似乎那些閣臣整日忙活著明爭暗鬥,還沒有分心去管過這些報紙的事情。


    但是曾儀明白,一份報紙能帶來很強大的輿論導向。現在他們至少應該捏住這些報紙的嘴巴,好歹讓《北都雜談》之流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現在用這種刁鑽的問題為難一個才剛剛十二歲的小皇帝,真的是個正派的記者能做出來的事情嗎?曾儀平時看《北都雜談》的時候就有些懷疑那些記者的職業道德,如今正巧撞上了,更是覺得難以忍受。


    “這位記者剛剛說…坊間傳聞?”榮鬱芝看向那記者,笑得溫和。


    那記者神色尷尬,良久才呃了一聲。感覺到其他記者和攝影師的目光,他的臉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榮鬱芝見他沒否定,當然就默認他肯定了自己的問題。她有些疑惑地望向那記者:“朕不是很了解你們報刊的規矩,不過朕也不知道是否必須要迴應這樣空穴來風的消息。”她正正神色,接著說道,“無論如何,秦行長是國朝官員,而衛司正遇刺的事情郭局長也在調查中。是否屬實,朕也不能妄下定論。”


    其實榮鬱芝自己都沒想到她現在說起話來這麽官.僚。她衝著那記者笑笑:“這位記者還有別的問題嗎?”


    那人神色尷尬,匆匆用鋼筆在小本子上記了一點什麽刻意掩飾了下去。榮鬱芝懶得瞧他,隻看向了下一個提問的記者。


    曾儀在一邊暗暗替榮鬱芝鬆了口氣,他一向認為身為記者理應自持,不要隨意對於莫須有的事情妄加指責評論。但是這次《北都雜談》真的做的太過分了,他已經大概在心裏打好草稿,知道迴去以後應該怎麽寫報道了。


    榮鬱芝和善地微笑著,認真傾聽每個記者的問題,一一迴答著所有記者的提問。這樣耐心細致的舉動讓曾儀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他也沒想到這個新上台的小姑娘,竟也不嬌氣,那麽耐心平和。再聯想起登基大典時她平靜鎮定的模樣,曾儀不由暗暗點了點頭。


    等到記者們都提問結束之後,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了。記者們皆是捧著豐富的素材,心滿意足地告退離開了。


    曾儀追上了走在前麵的《北都雜談》的記者:“王謙之,你未免太過分了,拿如此空穴來風的問題來刁難陛下。”


    曾儀為人最是直接,他最是看不起那些歪曲事實博眼球的報刊記者。《北都雜談》的記者妄下臆斷,隨意給秦佑潛扣上了“刺殺衛成”的帽子。他覺得不妥,隻想站出來好好教育一下王謙之這個後輩,指出他的不是之處。


    王謙之本就心懷不滿,在他後麵提問的記者都是規規矩矩的,問出的問題一點爆點都沒有,他還不知道怎麽和主編交差呢。看見曾儀就這麽撞上他的槍口,自然朝著他開炮了:“這雖是‘空穴來風’的事情,可曾先生不覺得,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國朝為何要請衛先生迴來?就在下所知,還是特地借了日本人的飛機接了衛先生迴來的。緣由為何?不就是要讓衛司正牽製秦行長嘛。如今衛司正迴了國,擋了秦行長的路,秦行長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看看你這副嘴臉,”曾儀一臉憎惡看著王謙之,“這些全都是你的推斷。照你的說法,前段時間敦格先生在維憲殿當眾辱罵衛司正,看來也是和衛司正有些恩怨糾紛的。你怎麽不說,這件事是敦格先生做的?再者說了,當時衛司正出了事,秦行長是第一時間去看望自己的同僚的。若真是秦行長做的,他避嫌都來不及,怎會去儲相府上看望衛司正?”


    王謙之怔了怔,剛要反駁,曾儀卻接著說道:“隻不過因為秦行長如今一步登天,若是寫了他的負麵報道,有利於你們出售報紙。而敦格先生如今沒了親王的身份,又被卸去了議員的名頭,他的報道沒什麽人會看。你們貪圖眼下的利益,自然胡亂把罪名加給秦行長了。”


    王謙之看了看曾儀一臉憤懣,反倒笑了:“曾先生倒是占著理了。您剛剛說我們貪圖眼下的利益,不也是憑空之言麽。莫不是《北都日報》的人說話才占著理,我們這些小報小刊的,連個站著的地兒都沒了?”


    曾儀不由勃然大怒,指著王謙之怒道:“厚顏無恥!你們天天在那裏胡言亂語添油加醋,難道不怕屆時被一鍋端了嗎。”


    兩人爭執的時候,其他的記者基本都走的走,散的散,沒人關注到這兩位的爭吵。而現在,王謙之四處看了看,記者們幾乎全都走.光了,就剩了他倆和曾儀的攝影師龔正祿。他聳了聳肩,笑睨了一眼曾儀:“曾先生倒是多慮了。若是我們《北都雜談》被一鍋端了,那輿論就更加難以控製了。而且今天陛下的迴應本就曖昧難辨,他們哪裏管得著我們怎麽寫?”


    曾儀氣急敗壞看著王謙之,他卻視若無睹,直接繞開曾儀朝遠處走了。


    **


    祁援翰進了南書房之時,正好是正午日頭最烈的時候。榮鬱芝一邊拿著折扇扇風,一邊盯著看麵前的一張世界地圖。


    “草民恭請聖安。”祁援翰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之後,垂首站在一邊。


    榮鬱芝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祁公子可算來了,朕有些事情要和你討教討教。”


    “草民愚昧,當不起‘討教’二字。”


    祁援翰低垂著頭,榮鬱芝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不過她也不打算和祁援翰客氣,便問道:“如今國朝也馬上要建造飛機、汽車的工廠了。朕從書上看到,要用這些東西,它們的燃料必不可少。其中石油是很重要的,所以朕想問問你有關石油的情況,不知你是否了解這些?”


    榮鬱芝對於穿越前打的幾場石油戰.爭當然是記憶猶新,隻不過現在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不知道情況會不會和她穿越前所知道的一樣。現在她來不及去看那些資料書;何況她現在身處深宮,南書房的藏書又經過嚴格審核的,她也不一定能找到這方麵的書籍,隻好把希望寄托在一直研究西方的祁援翰身上了。


    “石油的確非常重要。”祁援翰果然不負榮鬱芝的期望,侃侃而談起來,“就草民所知,美利堅的菲頓公司是現今最大的石油公司。自然,他們做大做強的方式並不怎麽光明正大,但也無法否認他們現今龍頭地位。陛下或許可以考慮,與菲頓公司合作,購買他們的石油。”


    “不,”榮鬱芝搖了搖頭,“朕並不想知道現在最大的石油公司是哪家,朕隻想知道,現今世界哪裏的石油最多?”


    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祁援翰,他想了許久才說道:“草民也未讀到太多相關的資料書籍,隻是偶爾有見到書上寫到,菲頓公司開采的都是美利堅自己的石油。”


    雖然祁援翰這麽說,榮鬱芝還是忍不住朝地圖上酷似她穿越前中東所在的那個位置瞟了瞟。就算菲頓公司壟斷了石油又如何,石油還是用自己開采的更加放心些。這個原理很簡單,就像很多大型集團公司恨不得把業務所涉及的中間環節的那些公司全買下來一樣,這樣自己人一口氣包攬了,不僅實惠不少,更重要的是穩定多了。


    若是國朝的石油全依賴菲頓公司的,那哪天國朝和美利堅關係不好了,整個國朝的飛機不飛,汽車不開了麽。


    可是雖然這個時空神似她穿越前的時空,但真的保證這個時空的中東有很多石油嗎?榮鬱芝手心冒了不少汗出來,目前的科技水平看來暫時還不能探測出這些。但若是國朝搶奪先機…那他們能獲得的利益簡直無法想象了。更別說未來一百年內,人類必然是愈發依賴石油的,石油的價格甚至能決定一些國家的興衰。把握住石油,就是把握住整個世界的血液啊。


    這對於榮鬱芝來說,依舊是個賭.博。但是她的選擇是唿之欲出的——畢竟若是賭贏了,那麽能得到的,簡直能讓國朝至少少奮鬥二十年啊。


    現在的問題是,要抓緊時間想辦法獲得這個地區的石油開采權。可是榮鬱芝她既不能控製議會內閣的想法,更不知道國朝能去哪裏找開采石油的機器和這方麵相關的人才。


    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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