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


    在華夏古今數千年來,能夠留下名字的終究不過千萬分之一。


    而在這千萬分之一中,也隻有寥寥幾人,能夠令後人心生敬仰。


    王勃無疑是其中之一。


    趙斌開口笑道:“這裏是王勃故居?”


    他臉上的喜色幾乎難以遏製,頗為感興趣的站起了身來,在這院落中來迴走動了起來。


    張權看著斌哥滿是感興趣的樣子,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得意的說道:“不錯,正是王勃故居,應幽素科試及第,授職朝散郎,在沛王府任職的時候,便是居住在這裏。”


    趙斌點了點頭,心中駭然。


    朝散郎官從七品上,放在現在的話,相當於副縣長的職務。


    那時候的王勃,不過十六歲罷了。


    在古代朝試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每年通過朝試的不過三十人而已。


    這就相當於如果不是省狀元的話,想要在朝廷做個命官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許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目標,王勃卻在十六歲輕易達成。


    真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然而好景不長,在不久之後,王城之中出現了一股不太健康的風氣,那就是鬥雞。


    身為耀眼無比的文壇新星,王勃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仕途竟然會在這隻雞上,摔一個大跟頭。


    當時王勃在沛王府擔任陪讀的職務,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那是地位遠比丞相尊貴的皇子沛王,而他還是他身邊的近臣。


    這種等級和地位,至少在年僅十六歲的王勃身上,已經足夠耀眼。


    但站的太高,注定跌落的時候摔得越慘。


    鬥雞本來不是一件大事,兩個皇子之間消遣時間的玩物罷了。


    王勃同樣這麽想,於是做了《鬥雞檄》文,內容倒也正常,不過是幫沛王過一把嘴癮,在鬥雞之前渲染一下氣氛罷了。


    但當朝皇帝唐高宗唐高宗李治卻不這麽認為。


    在唐朝,玄武門政變似乎是貫穿整個朝代的禁忌話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皇子之間的的爭鬥,在當權者眼中,是最不為允許的。


    《鬥雞檄文》和王勃一貫的文風並沒有太大出入,辭藻華麗,氣氛調動極為不錯。


    可正式這片檄文,讓唐高宗誤認為,這王勃名為鬥雞,實則是想要讓這兩個皇子內鬥。


    結果,一朝聖旨降下,王勃被淪為庶民。


    這一跟頭,對一個天才而言,是一個真真正正的打擊。


    “王勃雖然終年二十八歲,天妒英才,但是一生坎坷卻已經勝過了許多人啊。”趙斌開口說道。


    “是啊,一片《鬥雞檄》直接宣告他本來順風順水的仕途玩完兒,後來更是又殺了官奴險些喪命……”張權笑著搖了搖頭:“這也真的夠倒黴的了。”


    趙斌則是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倒覺得是他自己太任性了。”


    這般說完,他又補充道:“準確說應該是叫恃才放曠才是。”


    隨後,他起身看向掛在雅廂裏的那幅水墨畫,心中突然明了。


    原來這幅畫重要的不再逼走遊龍,不在於山水的勾勒,而在於內容。


    這畫上山水之中,有墨亭矗立,若是再看的仔細一些,能看到不少點點人影在亭中談笑風生。


    這般文人雅集,可謂是讓人心生向往的盛會。


    趙斌恍然大悟:“之前被這畫誤導了。這畫應該是明代的畫,錯不了。”


    張權開口笑道:“不錯,是明代書畫名家劉青鬆的作品。”


    “這就對了。”趙斌笑著點了點頭:“如果我猜的不錯,上麵畫的是滕王閣雅集。”


    張權點了點頭,哈哈大笑了起來:“是啊,線索的確是很明顯,就在斌哥你的眼前,但可惜斌哥總是喜歡統攬全局,反倒是忽視了細節,實際上隻看這幅水墨畫,不難看到在畫中的牌匾上,已經勾勒出了簡寫的‘滕王閣’三字呢。”


    趙斌定眼一看,心中大驚。


    這幅山水墨畫果然是鬼斧神工,潑墨畫本就隨意灑脫,在畫卷的主題部分,每一個細小的組成都是運用有意但不刻意的筆法。


    整個滕王閣在這幅畫卷之中所占的空間也不過一成,而滕王閣的牌匾,又不過整個滕王閣的十分之一,在哪不足小拇指大的牌匾上想要寫下滕王閣三個字,即便是刻意去寫,恐怕也很少有人能夠寫上去。


    但是要知道,山水墨畫最忌諱的兩個字就是違和,若是一眼看出字是字,畫是畫,那檔次就會降低不少。


    許多流傳到現在的極品畫卷,將就的就是完美,沒有一點一毫的瑕疵。


    毫無疑問,這幅滕王閣雅集的水墨畫是珍品畫卷。


    滕王閣二字必有遊龍,不像字,像畫;不是字,但讓人一眼看去,便能知道是滕王閣三字。


    這種功力,單單是繪畫造詣達到頂峰之人,也未必能夠做到。


    必須要繪畫和書法兩者皆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方才有可能做到。


    趙斌心中駭然大驚,笑道:“這幅畫恐怕價值逾數千萬,就這麽掛在待客的雅堂裏,恐怕也隻有你小子敢這麽做了。”


    張權嘿嘿一笑,道:“不是啊斌哥,你說這畫本來不就是讓人看的嗎?我買了,我再把它藏起來,那我買它有啥用?就是掛出來才能讓別人看到啊,別人看到了才能知道我有這麽一幅畫啊!”


    趙斌和思棠聽到張權的話之後,都是幹幹的笑了笑。


    好吧,這家夥……還真是一如既往個的耿直。


    張權則是看著趙斌笑道:“咋啦斌哥?我這不是炫富啊,不是俗話說,越是肚子裏少墨水的就越是喜歡顯擺嗎。”


    他揉了揉腦袋嘿嘿一笑:“我這不是不好好上學,生怕別人說我是文盲嗎,得趕緊裝作一副才高八鬥的樣子,免得到時候被人嘲笑我是個草包莽夫不是。”


    趙斌哈哈大笑了兩聲,道:“在我見過的人中,你雖然算是痞氣最重的一個,但同樣也是骨子裏書生氣最重的一個。”


    “痞氣和書生氣不矛盾嗎?”張權微微思索了一下。


    思棠則是在一旁掩嘴笑道:“趙斌的意思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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