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戳進了猴三兒的心裏。他原本就是一個偷東西的小賊,不知好歹的偷了肖孟九的東西。當初肖孟九看他雖然是個偷東西的,可是瞧著他那雙咕嚕隻轉的眼睛,似乎就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就那麽想著,他就成了乾幫的二當家。


    有了乾幫二當家的身份,猴三兒更是痛恨聽見別人說他曾經做過賊,偷過東西。誰不想自己有個清白的人生,誰也不願意永遠帶著這麽一頂受人唾棄的帽子。


    “沒有,我早就不幹那種事兒了,大當家你是知道的。”


    肖孟九沒說話,隻是直直盯著他脖子上帶著的那翠玉。猴三兒摸了摸鼻子,把那東西摘了下來,啪的一聲放在了身邊的桌麵上。


    碎了。


    肖孟九勾起冷笑,這才想起自己真的有好久沒有細細看過猴三兒這個人了。現在來看,他倒是長心了。


    “你是乾幫二當家,可是猴三兒,你上頭還有一個我。我說過,關於商家的所有事情,都輪不上你管。”


    猴三兒心裏恨得差點沒把自己牙齒給咬碎完了。可是在肖孟九跟前,他永遠都是抬不起頭來的那個。


    甕聲甕氣的迴了一句。“知道了。”


    因為肖孟九要帶何寧去飯局,蘇禾柳一邊不放心她自己去,一邊又要留心著禾笙的考試,兩邊不能兼顧,隻能拉著何寧說著飯桌上頭的規矩。


    “我知道,以前澤修帶我去過,你就放寬心。”何寧忍著笑意,在比劃著適合場合的衣裳。


    蘇禾柳親自給她挑了一身素雅又不失莊重的中裝,在她的身上比試著。“商大少寵你,帶你出去是要給別人看,而不是像我一樣的出去交際。現在秦連還沒在外頭找到他的下落,在這個時間裏,你得照顧好自己,不能讓別人吃了你的虧。”


    “他不會讓我吃虧。”


    她的信誓旦旦,蘇禾柳是信的。以前她聽說的那些傳言在這段時間看來,似乎是得到了應正。肖孟九對何寧的關懷疼愛,真的超乎了一個兄長的範疇。


    反正不是親的,能對何寧好,蘇禾柳才不在乎。


    “秦連還是沒有消息麽?”蘇禾柳又轉到另外一邊去,給何寧挑著那些被她留下的,很一般的首飾。挑來挑去沒合適的,又放下了手中一開始覺得還滿意的耳墜子。


    “你的好東西要麽賣了要麽當了,剩下的這些,跟這身衣裳一點兒都不配。等禾笙考完試,你得跟我好好去逛逛,喜歡什麽就買什麽,女人就得靠長相和打扮,要是像那些年老色衰又不懂得穿衣打扮的女人,商大少迴來,瞧見會心疼。女人不管做什麽,都要對自己好一些。”


    何寧聽了心裏直暖,頷首輕笑。“知道了,那下次你帶我去,錢就先欠著你的。”


    蘇禾柳佯裝生起了氣來。“我來到青州第一次住這麽大的宅子,再也不用擠在店裏頭那一點點的後房裏,比內間還小。我沒給你房租,你倒是還說欠我錢來了?”


    她被逗得一笑,雖然知道蘇禾柳根本沒有生氣,還是陪著笑的去哄。蘇禾柳伸手點了她的腦門,罵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跟我客氣。從前的你對人是和善,可是總有一種清冷傲氣。你不去對別人追根究底,總是自己偷偷的瞧。現在咱們都放開了心,你想要問什麽,就問什麽。”


    何寧一愣,搖了搖頭。“商家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再去追問你的事情,我隻怕會煩心更多。我不去問你的從前,那是我想讓你放開從前,日子總是要過下去,咱們得往前頭看。”


    蘇禾柳一怔,記下了她的話。“你這配飾真是沒法看,一會兒來我屋裏,我給你瞧瞧我珍藏的好貨。”


    兩人相視對望,又噗的笑出了聲來。


    當晚。蘇禾柳特地去找了肖孟九,劈裏啪啦的就說起了何寧妝台上頭沒有能帶出門去的首飾,把他好一頓說教。


    “你那不是挺多麽,你不要的撿給她用就好了。”他蹙著眉,開始嫌棄了這個女人偶爾的呱噪,不耐煩的迴了一句。


    蘇禾柳瞪圓了眼,睫毛撲閃撲閃就像兩門羽扇。“怎麽你要讓她用別人用舊的東西麽?我以為你疼她呢,沒想到你也隻是一般的男人。”


    肖孟九冷眼一掃,她又悻悻收迴了眼神,低頭喝著麵前的茶水。


    “你的話,是越來越多了。”


    “寧兒在家裏也沒個說話的人,我再不多點話,她指定又要亂想了。對了,商大少的事情過去了那麽久,也沒說發現屍首。聽說都發現了好幾個生還者,我讓你幫著打聽的消息有動靜了沒有?”


    “沒有。”


    他答的幹淨利落,不帶一點兒猶豫。蘇禾柳重新抬起了眸子,狐疑的看著她。


    “你有商澤修的消息?”


    蘇禾柳看著他,他亦在看著蘇禾柳。那雙泛起了殺意的眼裏頭讓蘇禾柳看見了她心裏的恐懼。


    他真的知道商澤修的下落!


    “他死了?”


    沉默了片刻,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嗯,死了。”


    蘇禾柳搖頭笑了起來。“肖孟九,我不是何寧,我跟商澤修也沒有關係。我不會聽見這樣一句話就當真,我懂你。”


    “你怎麽懂我了?”


    “以你對她的感情,如果商澤修真的死了,你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把消息告訴她。可是如果商澤修沒死,你就隻能拖著借口說找不到。因為你在麵對她的時候,根本就撒不了謊。”


    肖孟九勾起了嘴角,輕輕抿著唇。“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是大當家調教的好。如果這都瞧不出來,我還怎麽跟著大當家做事?”


    他微微偏過身子,英朗的臉孔靠近著蘇禾柳。“那你有沒有聽過,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蘇禾柳掩口輕笑,“大當家真會開玩笑,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覺得何寧還會再看你一眼麽?我現在可是她唯一能夠信任的朋友。”


    肖孟九的眼眸微微收了起來,語氣低沉透著陰鬱。“你在威脅我?”


    第二天一早,肖孟九就來接何寧過去。何寧換上了那身衣裳,帶上了蘇禾柳借給她的紅翠耳墜,白玉鐲子,除了稍微瘦了一些,她還是當初商少夫人的模樣。


    “寧兒好看,就穿什麽都好看。”


    何寧的臉微微酡紅,打趣他:“你是沒見過女人麽?長著麽大還沒見過女人的男人,我瞧著就隻有你一個了。”


    “女人見得多了,但是覺得好看的就隻有眼前這位。不知道小姐芳名?”


    “油嘴滑舌!”


    何寧倒是記得,從前的大頭哪有這麽多的話,能哄人開心的就更不會了。倒是他每次都愛欺負何寧,把何寧欺負的跳腳了才哈哈大笑。


    一邊的青竹和冬香聽了肖孟九的話,都掩口笑了起來,竟然也不知羞。跟著肖孟九出了商家大門的何寧,一路都是聽著別人的議論聲走到那家中式酒樓的。


    在被洋文化渲染之後的青州,這樣正宗的中式酒樓已經很少了。


    肖孟九護著她,讓她先進了酒樓,自己則是跟在她的身後。何寧微微垂著腦袋,嬌弱又無辜,讓身後的肖大當家心疼的不行。


    “別擔心,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她隻能淡淡的笑笑,告訴自己不去理會那些無聊的人。那些傷人的留言,說商澤修屍骨未寒她就跟著肖孟九胡來。或者說是根本就是她想要圖謀商家的家產,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除了商家這個空殼子,連丈夫都丟了……


    進了樓上的雅間,何寧撿了個角落的椅子剛坐下,就給肖孟九又拉了起來。


    “我坐在那邊,你也要坐在那邊。”說著這話,肖孟九就把何寧拉到了進門就能瞧見的位置上坐下。


    何寧有些不安的擰著自己的衣擺,像是第一次出來見識大場麵的小女人。肖孟九輕柔一笑,眼裏全是疼惜。


    “我認識的何寧可不是這樣的,拿出你商家大少夫人的氣勢來。”


    何寧身子一怔,商家大少夫人的氣勢……是了,她還是商家的少夫人,她沒有必要縮在角落裏頭像是見不得人。


    她是商澤修的女人,商家的主母!


    她迴給肖孟九輕柔一笑,身心都漸漸安定了下來。“我沒有蘇禾柳那麽會說話,如果到時候我說錯了話,你可得提醒我。”


    他的手就在她的身旁,微不可見的動了動手指,又若無其事的說:“你之前跟他出來吃飯是什麽樣的,現在就還是什麽樣,不用顧慮那麽多。我隻是怕你悶,帶你出來逛逛,散散心。”


    “那我還不如悶在家裏,省得鬧心呢。”


    肖孟九笑著,抬手隻打亂了她的劉海,又認得何寧的一頓罵。劉老板進了雅間,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幕。


    “劉某來的不是時候?”劉老板眼中劃過深意,對肖孟九問,卻是盯著何寧看。


    肖孟九放下了那隻手,跟他介紹了起來。


    “劉老板,這位正是商家的少夫人,你想要買的鋪麵,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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