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腦脹的迴了屋子,她捂著肚子睡到半夜才醒,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肚子空的厲害。瞧了瞧西洋鍾上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現在喊青竹起來給自己做吃的也太沒人道了些。何寧又抱著薄被轉身躺了一會,卻再也沒了睡意。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聽見青竹在外頭忙活走動的聲音,何寧掀開薄被就躍了出去,打開房門就朝著青竹要了一碗熱湯麵。


    青竹愣在原地,冬香手裏頭的掃帚差點沒掉地上。以往都要別人叫醒的少夫人,今兒天才亮就起了?


    青竹下廚去給何寧做吃的,何寧挑了個機會,順便問了冬香一句。


    “冬香,我上迴的小日子是什麽時候?”


    冬香想了想,“是上月初的那幾天。”


    何寧輕輕咬唇,上月初……現在都已經是月中了,如果小日子真的不來,是不是就真的懷上了?


    冬香看著自家主子一副嬌羞的模樣,終於是恍然大悟,巧笑起來。


    “笑個什麽勁兒,別瞎猜。”


    冬香卻是打心眼裏頭的高興。“可惜大少爺昨兒剛走,不然肯定就不會去什麽西南了。少夫人,今兒過去跟老夫人提提?老夫人肯定心裏高興。”


    她抿著唇笑,輕輕搖了搖頭。“還是得吃了早飯再說。冬香,你去老太太院子裏問問,今兒何大夫來不來。”


    冬香應了一聲就出去了,青竹從門口進來,兩個人差點沒裝上。青竹護著手裏的熱湯麵,罵冬香:“那麽莽撞做什麽?掀翻了我的湯我把你整個都燉裏頭去!”


    冬香卻是笑著繞過青竹,根本就不去管她。青竹氣得直想跳腳。“少夫人你跟她說了什麽,怎麽她那麽高興呢。”


    何寧胃口大開,竟然把一整碗的湯麵都喝了個幹淨。青竹看著是連連咂舌,不過想到昨晚何寧睡得早,沒趕上晚飯,也覺得合理了。擔心她吃不飽,還要再給何寧煮上一碗,卻給何寧攔了下來。


    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了,何寧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冬香笑著進了屋子,對何寧說何大夫今兒來會過來看診。這話才剛說完,何寧臉色瞬間就變了,彎著腰就吐了個七葷八素。


    何寧那不要命的吐法把青竹嚇了個魂飛魄散,正要著急去找大夫,就被冬香給拉住了。


    “懷了孕的女人就是愛吐,當初我娘懷我弟弟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準備點溫水給少夫人漱漱口就行了。”


    青竹一聽就愣住了,緊緊抓著冬香的胳膊,結結巴巴的問:“少夫人,有了?”


    冬香激動的又是點頭又是道喜,倒像是青竹有喜了一樣。等兩個丫頭想起自家主子的時候,何寧已經吐停了,正坐在貴妃上好笑的看著她們。


    “行了,快些把這些髒東西掃了,看著更覺得惡心。”


    青竹冬香乖巧的不得了,應了一聲就忙著把那些東西收拾了個幹淨,又從院子裏頭折了幾朵花插在花瓶上,開了窗子透著氣。


    緩了一會兒,何寧換了一身衣裳,忐忑的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醒了有一會兒了,像個孩子一般的正纏著王媽要吃甜羹。可何大夫吩咐過,老夫人的膳食要撿著清淡的走,甜的東西也隻能少吃,而前兩天,她才貪嘴的吃過一碗。


    看見何寧進了屋子,老太太倒是撇開了王媽的手,轉而對著何寧撒起了嬌要糖吃。何寧哭笑不得,好言相勸,老太太才賭氣的又消停了下來。


    何大夫給老太太請了脈,又收了診箱,還未從那天祭拜的沉痛中恢複過來,失魂落魄就走了出去。何寧追出去喊住了他,“何大夫留步。”


    何大夫迴身,瞧見追出來的何寧,苦澀笑笑。“少夫人還有什麽吩咐?哦,對了,我忘記跟王媽吩咐東西了,不過不要緊,左右吩咐的都是些之前就講過的東西,王媽心細,不會忘的。”


    何寧惴惴不安,清明的眸子帶著忐忑與期待。“我這兩天身體不是太舒服,何大夫給看看?”


    何大夫正了臉色,有了一絲緊張。“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有些什麽症狀快些跟我說說!”


    心裏突然間就有了些暖意,就跟商澤修說的一樣,割不斷的是親緣,跟何家的恩怨那是上一輩的事情,輪不上她這個小輩來瞎操心。而且那天在何父的墳頭上,何大夫的悲戚是真真切切,不摻虛假。他對何父,痛的真。


    就著老太太院子裏頭的小堂廳,何大夫給何寧把了一次脈。何寧忐忑不安,懷揣著激動,遞過去了那一隻手。


    何大夫輕笑道:“少夫人不比緊張,你一緊張,還會影響脈相,放鬆就好。”


    何寧悻悻笑笑,盡量讓自己放鬆。何大夫把完了脈,笑著問他:“這些天少夫人食欲不振?還有惡心反胃?”


    她微微垂眼,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何大夫朗笑兩聲,“少夫人隻是有些胃脹氣,不消化,我給你開兩服藥調劑調劑就可以。”


    何寧臉上的笑意毫無預警的就僵住,全身變得冰冷。“你說什麽?你,你再給我好好瞧瞧你!”


    說著,她又把手給搭了迴去,要讓何大夫再給她自己瞧一瞧。何大夫繼續笑著說:“最近冷熱交替,少夫人可能是凉到了。胃脹氣是小病症,一劑藥下去就沒事了。”


    “讓你看你就看!”她聲音裏頭全是冰冷嚴厲,把何大夫嚇了個激靈。


    何大夫重新給她把了脈,說的還是跟之前一樣。她把手收迴去,用袖管蓋住。“我知道了,何大夫這幾天也辛苦了,明兒如果店裏太忙就不用過來看診了,藥王媽都會按時給老夫人服下去的。”


    一前一後兩張臉色,何大夫雖然摸不清楚,卻也還是應聲點了頭。“我一會兒讓家夥送藥過來,省得少夫人你喊人去跑了。”


    何寧微微點頭,目送著何大夫離開。咬咬牙,轉身進了老太太的屋子,看見王媽正要喂她水喝,何寧就自己接了過去。


    老太太看她沒了之前的喜氣,隻有沉沉的失落,抓緊了她的手就問:“怎麽了?剛才進門的時候還看見笑的跟朵花兒似的,現在怎麽蔫了?”


    何寧勉強的笑笑,沉默不答話。老太太有些生了氣,將何寧手上的茶盞一掀,怒道:“什麽事情瞞著我,是商家的,還是澤修啊?”


    “奶奶,什麽事兒都沒有,就是我瞧見你院子裏頭有人不盡心,罵了兩句鬧心了而已。商家和澤修什麽事兒都沒有,你多想了。”


    何寧把不小心灑出溫水來的茶盞放遠了一些,用手上的帕子擦了擦濕掉的床邊,小心翼翼的說著。


    老太太不信,又望向站在床邊的王媽。王媽點頭安慰:“少夫人這麽厲害,還能讓商家吃虧?大少爺可是商大少,怎麽會出事。”


    老太太的心這才安下了不少,將信將疑的又問了一些事情,這才有了些困意。從老太太的屋裏出來,何寧覺得自己的後背除了出不少的冷汗。


    她覺得自己是蠢透了,她隻是小日子推後,隻是有些食欲不振,隻是因為昨晚沒吃任何東西,今早又吃完了一大碗的麵,肚子能舒服才奇怪了。


    她自嘲的笑笑,捏起拳頭來狠狠砸了自己肚子兩下。她的肚子怎麽能那麽不爭氣呢!


    冬香遠遠瞧見站在遠門口的何寧,看見她狠狠的往自己肚子上打,嚇得是魂兒都給飛沒了。


    “少夫人使不得!傷了小少爺可怎麽好!”


    何寧由著冬香拉著她的手,失聲冷笑。“小少爺?你家主子這是吃撐了!”


    她冷冷說完這話,甩開了冬香就進了屋子。青竹正笑著從小廚房裏端著點零嘴來給她,差點沒夾掉自己的鼻子。


    青竹不解的望著一邊的冬香,冬香卻隻是搖搖頭,長歎了一口氣。


    下午,何大夫就差人送了藥來,冬香這才知道,這是她自己說錯了話,惹了何寧誤會了。何寧睡了一覺起來之後,就瞧見冬香哭紅了一雙眼睛的跪在院中,青竹在一邊輕聲勸著。


    “這是怎麽了?”


    冬香瞧見何寧終於出了屋子,一邊安心了一些,一邊又更加愧疚了一些。


    “少夫人,都怪我!是我多嘴,讓少夫人傷心了。”


    “你一直跪到現在?”


    青竹不敢說話,隻是怪怪的站在旁邊。冬香眼淚斷了線一樣,哭得越發難過。何寧眉梢一揚,無奈的笑笑。


    “快些起來,讓人落了口舌可不好。我就是進去睡了一會兒,你怎麽還哭上了。”


    冬香才剛剛被青竹扶了起來,遠門方向就傳來樂冬湊熱鬧的聲音。


    “喲,這是怎麽了,怎麽還跪上了呢。恭喜少夫人有喜,聽說懷了身孕的女人脾氣最是奇怪了,今兒見了,還真是。”


    何寧冷眼瞧著她,冷笑這問:“怎麽,在院子裏頭關幾天,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出來招搖了?”


    樂冬笑得是前仰後合,望著她又挑釁道:“少夫人這是什麽話,我隻是剛才聽冬香說少夫人有了身孕,誰知竟然隻是少夫人胃脹,吃撐了,哈,你說這多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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