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靜室的難題被天凱武解決,老匡則痛快地迴報了三張去馬斯沃爾大陸的船票。天凱武從未向老匡索要過船票,但老匡心中明白,他早晚都能得到。


    至於天凱武安排什麽人去,那就不是老匡操心的問題了。玩家乘座運動狀態的交通工具時不能下線,否則再次上線時會出現在上次下線的絕對位置,也就是說如果潛艇航行的時候有人強製下線,再上線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泡在海水裏。而前往馬斯沃爾大陸最少要在海上航行兩個多月,天凱武不可能在這麽長的時間內對現實中的基地組織和遊戲中的地基組織不聞不問,因此他自己多半是不會去的。


    好不容易搞定了潛艇的技術難題,老匡這才想起來好像昨天月夜跑來說韓揚的新盔甲完工了,自己還沒看看自己設計的傑作呢。


    在地牢中的一場鏖戰,讓老匡意識到即便沃克也不能縱橫天下無敵手,裝備的重要性實在是不可言喻。救出矮人鐵匠大師銀刃後,老匡第一個要求就是請他幫忙打造精品武器——改良沃克的豪豬甲、加固韓揚的那件布萊克海默的守護、幫韓揚製造一件重型盔甲、幫沃克打造一對水精雲母質地的匕首和地支鍠式樣的彎刀等等。布萊克海默的守護由於不厚道的製作者把上麵的值錢金屬都拆掉買酒喝了,防禦力還不及完好時的十分之一,要是韓揚穿上重甲,還怕什麽恐爪獸,還怕什麽弓箭手、彎刀男?隻有重型武器的敲擊傷害才能對韓揚造成威脅,可是麵對手持重型武器的家夥,韓揚又有哪一次怕過?


    老匡坐傳送陣來到白河基地,韓揚正在造船廠充當人力起重機。


    “盔甲?那件布萊克海默的守護,銀刃老先生已經把大部分工作做完了,但是一些需要奧利哈鋼加固的關鍵部位由於原料的缺乏無法完成。不過你設計的那件盔甲倒是打造好了,我昨天已經拿到了。”


    “是嗎?太好了!穿上我看看!”


    “我算是知道了,隻要是你設計的盔甲,全都醜得不堪入目!”韓揚抱怨著,從背包中拿出一個長寬各兩米的大箱子——也許,叫集裝箱比較確切,普通箱子都是上開蓋的,這箱子是側開蓋的。韓揚打開箱子,裏麵每一個盔甲的部件看起來都象煉鋼廠的鋼錠!


    就說那最主要的胸甲,精鐵摻合精金打造,內外四層,最厚的心髒部位超過八十毫米,最薄的背後也有四十毫米,重量一點七噸!表麵經過拋光防鏽處理,若不是用秘銀篆刻了數個防禦魔法陣,簡直可以當鏡子照。不過這是哈哈鏡,因為它不是平的,而是有著和坦克炮塔正麵裝甲一樣的弧度,弓箭射上去,隻要不是垂直入射,八成會滑到一邊去。其實也別說它像坦克炮塔了,把它橫過來放就是一個坦克的炮塔。


    韓揚把裏麵的盔甲部件一件件拿出來穿好,老匡樂了——身穿重甲的韓揚身高超過兩米,腰寬背厚,從遠處一看,整個兒一小號的鋼鐵傀儡!穿上這種裝甲往那兒一站,不要說恐爪獸,就是彎刀眾用地支鍠想要把它砍開都不大可能!當然——如果反複攻擊關節部位還是有可能的,畢竟老匡手頭缺乏的奧利哈鋼,關節部位又不可能做的太厚。


    老匡在一旁笑,韓揚就在那兒生氣:“你這是盔甲嗎?全重都快三噸了!石頭地一踩一個坑,土地就別提了,往哪兒一站腳麵都陷到土裏去了!我這穿上還像人嗎?”


    “你的力量本來就不像人,裝備當然也要非人一些啊!穿上這個你就再也不怕弓箭手了!看看這裏,還有這裏……”老匡指著盔甲上到處都是的魔法陣,“光微雕的防禦魔法陣就有二十三個啊!以後大部隊衝鋒,你就在前麵扮演坦克和步兵協同攻擊!嗯,這件盔甲以後就叫做坦克好了。”


    韓揚正在和老匡鬥嘴,沃克忽然叫了起來:“主人!好消息!”


    果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那位武術大師、老軍人紀伯胺迴了韓揚的電子郵件。老人在信中說已經知道了韓揚父母的事情,並且通過他的渠道打探到了一些消息。由於韓揚父母涉及國家的最高機密,失蹤後軍方一直在尋找二人,前天已經獲得了確切的信息證明二人尚在人世,以後有了進一步的消息他會再通知韓揚。


    韓揚高興地手舞足蹈,立刻就要迴信追問詳情,被老匡勸住了:“你即便再迴信也問不到什麽的,事情涉及軍方機密,你這位紀爺爺能告訴你這個消息已經算違背保密條令了,如果能說更多,他肯定會說的,不要再追問讓老人家為難。”


    “可我是他們的兒子啊!問一下父母的下落也算泄密?”韓揚一句話出口,自己也反應過來,以往在家中聊天的時候,父母也是有很多事*言又止的,想必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嗯,好的!好的!知道老爸老媽沒事實在是太開心了!老匡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


    “我也很高興啊!既然有了軍方的人替我們在現實世界中尋找,那麽我們就在遊戲中努力吧。雙管齊下,早晚有一天能找到的!嗯,你的紀爺爺那裏……你還是迴封信,約個時間找老人家見見麵吧,就說你想他了。保密這東西是原則,但原則在人性和親情麵前並不永遠是至高無上的,至少你的父母就隱瞞了你的存在,不是嗎?老人不會在信中說,但是見了你的麵說不定就會偷偷告訴你呢。”


    “好!好!我就按你說的辦!”


    韓揚失蹤的父母有了下落大家都很高興,可是找不到失蹤徒弟的老矮人銀刃依然悶悶不樂。老匡一方麵致力於潛艇的建造,一方麵安排人手四處打探布萊克海默的消息,目前看來隻有找到他銀刃才有可能全心全意地幫助自己,種種跡象表明,這位矮人匠師身上一定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大陸曆二一零六年十一月一日,奧斯汀帝國(老匡所說的人類聯盟)發布戰爭動員令,宣布全國進入戰爭狀態,貴族各領地的稅率提高百分之三十,私兵征用率提高百分之五十。遮遮掩掩的窗戶紙終於捅破了,但是依舊沒有撕幹淨。


    和以往從沒有宣布過馭海者是敵人一樣,這次戰爭動員令也沒有提到“平行者”的字眼,平行者和以前的馭海者一樣,被冠以“叛逆”的頭銜,罪行是在王國首都堪薩斯城煽動十萬名暴徒反叛,暴亂被平息後叛逆又武裝占領了重要港口攀雲城,意圖謀反。


    貴族分封製在戰爭時暴露出了致命的弱點——人類聯盟的軍隊大部分是由各地領主的私人軍隊拚湊起來的,訓練不足、指揮權混亂。


    真正的戰爭其實在九月十一日就開始了,那時候人類聯盟軍隊的主力是王國的正規軍,也就是皇帝陛下的直屬部隊,他們訓練有素、令行禁止,戰鬥力很強,再加上是突然襲擊,平行者措手不及被從攀雲城趕了出去,一度被壓製到距離神罰之橋橋頭堡不到兩百公裏的地方。


    被一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奧斯汀六世作出了錯誤的決定,他覺得勝利在望,不必再消耗自己的正規軍,轉而調遣堪薩斯附近貴族的私軍送上前線。


    這也難怪奧斯汀陛下作出這樣的決定。帝國常備的正規軍總共才二十餘萬,除去守衛重要城市的衛戍部隊,調遣去攻打神罰之橋的部隊隻有四萬(其中海軍一萬人,陸軍三萬人)。奧斯汀陛下不是傻瓜,滅掉反叛固然重要,可要是自己的直屬部隊都消耗光了,萬一誰來威脅自己的政權怎麽辦?用貴族的私軍上去打?天知道自己失勢的時候那些貴族會打誰!最佳的辦法自然是讓貴族的私軍去攻打堅固的橋頭堡壘,自己的軍隊守住重要的城池。


    沒有一鼓作氣拿下神罰之橋給了平行者喘息之機,前來攻打橋頭堡的貴族私軍數量雖多,可是戰鬥力連正規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基本上就是剛剛扔下鋤頭拿起刀劍的農民。更糟糕的是,私軍的直屬將領都由出兵的貴族子弟擔任,出於保存自己實力、保護自己利益、保全自己生命的私心,戰場上不聽高級將領號令的事情時有發生。


    此外,馭海者的努力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哈維斯特王國憲法規定,戰爭時期皇帝可以征用貴族的私軍,但是軍隊的武器、給養有一半由國家提供。這些軍紀渙散的部隊拿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武器,和個個都是精英的平行者部隊交戰,結果可想而知,萬人部隊被平行者幾百人的突擊隊擊潰的事情幾乎在戰場上天天都要發生。


    平行者從遭受突然襲擊的震驚中緩了過來,開始從陸海兩路匯集自己的部隊。平行者的部隊總數還不到人類聯盟的十分之一,但是精銳就是精銳,貴族私軍不但沒有攻陷橋頭堡,反而被打得節節敗退。十月中旬,平行者已經穩固住了自己的防線並展開反擊,十月末已將戰線推移到距離神罰之橋以南五百公裏的地方,有兩次成功的突襲甚至打到了攀雲城城下,若不是奧斯汀陛下有先見之明,駐防重要城池的兵力都是帝國正規軍,攀雲城險些就要被平行者奪了迴去。


    奧斯汀六世追悔莫及,召集貴族權臣宣布全國進入戰爭狀態,原本可以迅速解決叛逆的戰鬥變成了曠日持久的拉據戰。


    皇帝陛下懊惱得直跳腳,老匡陛下高興得直抽瘋,你們打吧打吧打仗吧!我來大把大把撈錢啊!


    軍費大幅飆升,伊甸牧場的收益也一路飄紅,十月份伊甸牧場的財政報表收入一欄上填寫的是三十五萬金幣。不過老匡有個特點,賺錢的時候像守財奴,投資的時候像敗家子,那艘小潛艇剛造了一半就花掉十三萬金幣,算上後續的工程,總造價恐怕要接近三十萬金幣——也就是說,三億元。


    潛艇是要在水下航行的,木殼子不可能抵禦強大的水壓,即便是堅硬的鐵木也不行,所以,這艘小潛艇完全是鋼鐵建造的,注意,是鋼鐵,不是生鐵!而最重要的耐壓艇殼則使用了摻雜精金的精鋼!這就是為什麽花了這麽多錢的重要原因。此外,首艇的造價往往是後續艇的三到五倍,這就叫研發,對此老匡花錢從不皺眉。


    大師銀刃的加盟,雖然沒有給老匡帶來多少神兵利器,但是他帶來了更有價值的東西——矮人高超的金屬提煉與加工工藝。這些矮人的不傳之秘就是格戴美上將囚禁銀刃三十多年而沒有殺掉他的最主要原因。不過銀刃剛剛被救出來的時候,也沒有把這個技術傳授給老匡手下的鐵匠,甚至他連提都沒提。當老匡帶著他的徒弟鐵錘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眼淚從銀刃的眼眶中滾滾而下,洪水一般衝刷著老臉上縱橫的溝壑。


    說到鐵錘是怎麽被找到的,就不得不說說和鐵錘一起來的人——李俊的同學,馬啃菠蘿。誌向遠大但是黴星高照的菠蘿同學剛過了一個月的船長癮,自己的馬啃菠蘿號就在一次運輸軍用物資的途中被平行者的水鬼部隊偷襲了。平行者水鬼趁著夜色摸上甲板,開通海閥、劫貴重物資,不管船員還是士兵,遇上就砍,說白了行徑和海盜也差不多。要不是菠蘿船長抖了個機靈躲在一個空酒桶中,說不定船毀人還要亡。


    幸虧遭襲地點距離岸邊不太遠,酒桶隨波逐流漂到堪薩斯灣南岸,菠蘿總算躲過了一劫。但免災是要破財的,馬啃菠蘿號本身就是菠蘿借債建造的,剛剛還掉欠債又遭飛來橫禍,一貧如洗的菠蘿跑到軍部去索要船隻賠償,卻被軍部以“損毀軍用物資”的罪名鋃鐺下獄,限他一個月內賠償六千金幣,不然就處以死刑。


    可憐的菠蘿同學上哪裏找六千金幣?玩遊戲一共七個月,在海軍學院呆了四個月,又在監獄裏關了一個月,前前後後投進去無數金錢到頭來兩手空空,這倒黴勁兒恐怕連珂爾斯附身的零式知道了都要自歎弗如,真可謂《迴到牧場》中的一號悲情玩家。再樂天的家夥也受不了這份鬱悶勁兒,眼看行刑日期來臨,菠蘿已經心灰意冷不想再玩這個遊戲了。


    可是不玩遊戲能去哪兒呢?現實中的海運業不斷萎縮,他所在的那艘集裝箱貨輪已經停靠在碼頭上閑了一個月了,工資也沒發,要想賺錢生活下去還是要進遊戲。但自己被關在監獄裏跑不掉,除非刪號重新來——那又要再通過船長進修,天呐!菠蘿想一想都頭大,自然不肯真的去自殺。


    走投無路之際,菠蘿用通訊水晶問李俊有沒有辦法,沒想到昔日的好友再次幫了自己的大忙。


    有人好辦事,通過福克斯將軍的關係送上一份厚禮,典獄長親自帶著宋江和李俊去牢房釋放菠蘿,沒想到在牢房裏,發現了失蹤幾個月的矮人布萊克海默!得知這個消息的老匡欣喜若狂,雖然釋放這個囚犯的花費比釋放菠蘿多幾百倍,但老匡半點兒也沒猶豫,再次用金幣砸開了監獄的大門,把布萊克海默也救了出來。


    據典獄長說,這個矮人是在一條前往攀雲城的運輸船上抓獲的,事後老匡讓韓揚旁敲側擊地問這位鐵錘老兄去戰火紛飛的攀雲城幹什麽,可是鐵錘隻是歎氣,搖晃著大腦袋什麽都不肯說。當在伊甸牧場遠遠見到自己闊別七十多年的師傅,鐵錘更是出乎眾人意料地掉頭就跑,要不是韓揚現在力氣比他還大,幾乎就要逮不住他。


    老匡很奇怪,為什麽這個老老矮人師傅見到老矮人徒弟時的激動程度比見到自己失散三十多年的兒子還要強烈?又為什麽老矮人徒弟見到老老矮人師傅掉頭就跑?鐵錘不老老實實地在地下牢房裏呆著,去攀雲城幹什麽?難道鐵錘實際上是銀刃的私生子?不過這齷齪的念頭自然不能問出口,老匡決定進一步搞好和銀刃的關係,矮人應該都是直性子,你對他好,他自然而然會掏心窩子給你。


    第一步韓揚再提掰手腕的事宜,銀刃這次沒有拒絕,但是提了一個條件,如果他贏了,送他和鐵錘迴到馬斯沃爾大陸一趟。


    這個條件如果在一個月之前提出來老匡可能還要猶豫猶豫,現在可是正好順道。不過老匡這種鬼得頭發絲都是空心的家夥怎麽會說實話?這明擺著是一個任務,說什麽也要為任務達成的報酬討價還價一番。老匡先是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然後拐彎抹角地問銀刃如果他輸了怎麽辦。老矮人哈哈大笑,說他絕對不會輸,老匡哪肯做這吃虧的買賣?死纏爛打地問假設、萬一、沒準、如果……你要是輸了怎麽辦。


    老矮人磨嘰半天,老臉一紅,說出一句話,差點沒把老匡鼻子氣歪了:“大兄弟,要是俺輸了,你還得送俺迴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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