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之後經濟快速的發展,導致城市的建築不斷擴張,在市政府有意的規劃之下,市中心向著周圍幾個轄區緩慢推移,一座座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拔地而起,有些老舊的房子因為占據黃金地帶,地皮迅速升值,拆遷的、改建的、機器轟鳴的,便在這種氛圍之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新的公司,新的企業,新的高樓大廈如同雨後春筍般在這個城市崛起。


    光鮮亮麗的背後總有陰暗的一麵。


    在高樓大廈的另一邊,曾經的老城區便如同天狗食月一般被慢慢地吞食了,但某些難以拆除改建的建築便遺留了下來,隨著兩邊向著不同方向的發展,便有如東西柏林牆一般將兩邊分隔開來。


    拆建之後的老城區變成了高樓大廈,現代化辦公樓、五星級酒店、商場百貨、大型超市、娛樂場所等設施與日俱增,成為了上層社會以及白領人士培養小資情懷的區域,似乎正在逐漸脫離,老城區曾經那種略顯樸素無華之風,逐漸形成了新的轄區。


    在高樓大廈,以及雙行道大馬路分隔的另一邊。


    未拆遷的老城區,便被對麵的高樓大廈圍成了半包圍區域,形成了如同城中村一般的老舊地帶,路邊的小商販們隨意的擺設,破舊的小店鋪裏麵販賣著盜版光碟,站在道路邊穿的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女子隨意與人搭訕閑聊,擁擠的道路上小轎車排起了長龍,自行車與人群隨意穿插而過。


    ……


    九五年的時候,“電腦”可以稱之為奢侈品,並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的!遊戲機幾乎成了學生們的主要娛樂方式。而在魚龍混雜的老城區,那間最大的遊戲機室裏,因為十多間店鋪全是最新的機器,可以說是老城區遊戲機室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從向凡出院到現在,於明已經帶著他遊遍了江城區大街小巷,看盡都市繁華,嚐盡小吃美食。今天,於明準備帶向凡去自己的秘密基地,也就是老城區最大的那間遊戲機室,這也是它的名字“遊戲機室”。


    ……


    “老板,買五塊錢銅板。”


    老板聽到之後,拿了十五個銅板過來,待看清是於明之後,眼睛竟然瞪的和銅板一樣大,輕輕擦拭了下額頭上泌出的汗珠,才把目光轉迴電視上,然而,餘光卻若有若無地看向於明這邊。


    電視上麵正播放著一則新聞,可以說是江州市最近一個星期之內,關注度最大的新聞了,大致內容是:“七天前,五名在押犯罪嫌疑人在市公安局看守所逃跑,兩人似乎已經被抓到了……”播放的同時,新聞畫麵將逃犯的照片一張張放了出來,身高、穿著、樣貌等等描述樣樣俱全。


    向凡看著屏幕上麵的照片,心裏嘖嘖稱奇:丟人呀!身為殺手被抓的時候就應該選擇自殺的,與其經受*以及精神上麵的折磨,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走把,別看了,和我們沒關係的。”於明拍了拍盯著電視屏幕的向凡,出聲提醒道。


    “向凡,你喜歡玩什麽呢?單挑的就街霸、拳皇或者雙截龍,通關的就恐龍快打、三國誌或者快打旋風,你隨便選個?”兩人走到一台空機前,於明摸著搖杆,臉上綻放出了笑容,雙眼微眯對著屏幕,兩顆大門牙在燈光的照射下,更顯得光潔亮麗,隨後,轉過頭對著向凡柔聲問道。


    “你選個吧,我都行。”向凡打了個嗬欠,下意識的撓了撓頭發,曾經的殺手生涯,向凡有過黑客教程,然而,那隻是對於電腦而言,像這種遊戲機廳裏麵的街機,隻是偶爾無聊才跑來打槍消遣時間而已。


    “那先玩雙截龍吧,正好兩兄弟pk。”


    於明大概的介紹了下搖杆和四個按鍵的作用,投幣之後就開始選遊戲了,然後選角色比利和吉米兩兄弟。


    看著於明很嫻熟的解決好了一切,本以為他技藝超群很有高手風範的。然而,當屏幕出現fight!之後,於明突然變得鬥誌昂揚,把遊戲機四個按鍵敲地砰砰作響,搖杆在他手中好像風中殘燭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折斷。


    直到後來向凡才知道,四個鍵同時按後麵可以變身的……


    這樣的反差令向凡啼笑皆非,難怪老板看見於明之後,有點擔驚受怕的樣子,賺你幾塊錢,你玩好之後拍拍屁股走人,搖杆按鍵要是失靈了,自己還得費心勞力地修理,你說我容易嘛!?


    周圍的學生聽到於明敲得砰砰作響,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都厭惡的轉過頭來,滿臉鄙夷地盯著於明,雖說遊戲機就應該玩得如此激情投入,但是於明也太過誇張了,讓人群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身上。


    “小子,你會不會玩啊?不會就早點滾蛋!”


    “tmd,雙截龍能玩成你這樣,也夠丟人的!”


    “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把按鍵敲得這麽響,影響到老子的心情,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手?”某位膀大腰肥,嘴中叼著香煙的漢子惡狠狠地說道,竟讓人不寒而粟。


    於明隻是正襟危坐著,對著後麵揮了揮手,又立刻把手放下敲了起來,隻不過,聲音小了許多,周圍的人群也不好意思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麽,都偃旗息鼓,自管自得玩了起來。隻是那位壯漢有點不爽的“呸”了一口,將口水吐在地上,隨後嘴裏念叨著什麽,才將頭轉過去。


    向凡隻是有點哭笑不得,隻不過,那位漢子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之後,他的雙眼裏閃過了一絲濃烈的殺氣,但又立刻隱忍了下去。


    就這樣,兩人單挑從雙截龍玩到拳皇,然後街頭霸王、戰國傳承、侍魂等等遊戲都是向凡輸了,投幣的銅板已經沒有了,於明三步並作兩步快跑到老板麵前又買了五塊錢銅板,風一樣的速度再跑迴來,關機之後再開機準備玩通關遊戲了。


    ……


    門口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兩人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竟然是同班同學白小敏。


    “小敏,表哥,其實街機遊戲挺好玩的。”一個年紀相仿的少年低聲下氣地說著,這語氣比對親媽還親。


    “這裏烏煙瘴氣的,氣味太難受了,我們還是迴家吧。”白小敏皺著眉毛,在鼻子前用手扇了扇,語氣有點生硬的感覺。


    “那也行,迴小院玩別的……”


    “於明、向凡,你們怎麽在這啊!”白小敏出聲直接打斷了少年的話,快跑了過來站在於明的身後,笑靨如花,臉上由於奔跑泛起了紅暈,眼波流轉,說不盡的嬌美可愛,竟讓人舍不得就此移開目光。


    這一句宛若天籟的聲響,令周圍嘈雜的喧囂聲猶如潮水般退去,遊戲機廳裏的色丨狼們竟全部齊齊轉過頭來,沉浸在少女那嫵媚動人的笑容裏,久久不能自拔。


    向凡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隨後正襟危坐絲毫沒有被白小敏那楚楚動人的模樣迷惑到。


    “嗯,軍訓太累了,過來放鬆放鬆。”於明仿佛對美女免疫一樣,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咧嘴大笑,露出了潔白無瑕的大門牙,絲毫沒有在淑女麵前裝作紳士的覺悟!隨後,把銅板遞過去一個,笑道:“呐,我們一起玩玩吧!”


    當遊戲機室裏麵的人群聽到這句話之後,臉上的笑容與垂涎變得十分僵硬,將目光從白小敏的臉蛋上轉移到於明的身上,臉上集體露出了鄙夷之色,竟然有點同仇敵愾的味道。


    “好啊。”白小敏在旁邊坐了下來,笑意盈盈,用手捋了捋耳鬢的發絲,一張俏臉紅撲撲的,不知是剛才奔跑的緣故,還是因為身邊散發著於明的氣味,讓她有點嬌羞。


    周圍“狼群”的鼻血集體噴灑而出,心神早已經不寧,雙眼裏毫無掩飾地閃過濃烈的情丨欲!


    “這不是‘於明’嗎?好久不見啦!”兩人也跟著進來了,竟然是上次教訓於明的朱英傑和王雨澤兩兄弟,朱英傑陰陽怪氣地叫著,臉上的強顏歡笑掩蓋不住眼神中濃烈的惡毒。


    “英傑,你去買銅板,我們一起玩。”王雨澤那張英俊瀟灑的臉上滿是笑意,甚至連雙眸都清澈如水,聳了聳肩膀,好像對一切很不在意,很友好的樣子,如果是不明真相的花癡少女,看見他柔和的笑容,或許,會對他表現出一種不可抗拒的愛意。


    王雨澤可以瞞過所有人,可善於察言觀色,洞察力敏銳的向凡卻發現了,他垂在雙腿兩側的手不易察覺地緊了一緊,那清澈如水的雙眼裏也閃過一道精光,竟在若隱若現之中,泛出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殺意。


    向凡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略一思考便想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嘴角輕蔑地一瞥,心裏冷笑著:上次原來就是你們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朱英傑快步流星般跑了過去,又馬不停蹄地跑了迴來,一屁股坐在王雨澤的旁邊。因為這種遊戲機是雙人的,所以,白小敏就有點孤家寡人的味道了。


    於明拍了拍向凡的肩膀,對他笑了笑之後,站起來準備坐到白小敏的身邊,畢竟,是自己邀請她坐下來玩的,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孤零零一個人坐著不會玩吧,身為男孩子要紳士主動一點,怎麽可能讓女孩子率先出口呢!


    這叫矜持!


    這時候,王雨澤竟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兩人正好麵對麵尷尬的站著,對於兩人不謀而合的決定,於明有點哭笑不得,隻能率先出口,語氣裏帶著善意輕聲說道:“你陪她玩吧。”這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王雨澤故作大方,用那種極度平淡的語氣說道:“沒事的,你和小敏是同班同學,你陪她玩吧。”


    按照王雨澤的想法,雙方互相推脫幾次之後,他就可以答應下來了,這樣既顯得他彬彬有禮又帶著點落落大方的姿態,這種大家風範可不是常人可以模仿的,家庭教育的耳濡目染才造就了如今的偽君子!然而,於明隻是很單純地詢問他,內心之中沒有任何別有用心與邪惡的用意,既然你不領情,那麽……


    “好的。”


    王雨澤微微錯愕了下,於明對他點了點頭報以和善的微笑,隨後,直接坐在了白小敏的旁邊,然而,這對於習慣胡思亂想的王雨澤來說,是勝利者向失敗者炫耀他的勝利品時,那種高姿態的嘲笑。


    公子哥的想法和邏輯確實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現在他隻能在心裏記恨著於明,緊握拳頭迴到原來的座位上,感覺屁股下麵的椅子,坐著都有點不舒服了。


    於明突然特別的興奮,對著白小敏柔聲說道:“我們來玩雙截龍……”


    “嗯。”白小敏竟溫順的好像剛嫁人的小媳婦似的,周圍的狼群似乎騷動了起來,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麽大呢!


    唉,這或許就是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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