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房間裏,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雙手交疊不知在想些什麽。


    氣唿唿的鼓著腮幫子,男人身旁可愛的少女好似受夠了男人的冷落般,深藍色的眼眸中滿是不滿與介意。伸手從桌子上拿起一袋未開封的棉花糖,未經棉花糖主人的允許,少女毫不客氣的打開大口大口吞食。狠狠的將棉花糖塞進嘴裏,好似泄憤一般,少女咀嚼的力度大的驚人。三下五下的將袋子中的棉花糖全部搞定,眼角微微一瞄,見男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少女隨手將空袋子扔到地上,撒嬌般的雙手抱住男人的左臂。


    “白蘭!~~~~”


    那拖長的語調掩飾不了少女此刻委屈的心情,拿小腦袋蹭了蹭白蘭,淡藍色的長發隨著少女的動作有幾綹微微翹起。有些吃味的撅著嘴,少女不停的在沙發上亂動,企圖引起白蘭的注意。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白蘭,你到底在想什麽,完全不理鈴蘭!!鈴蘭生氣了!!”


    仿佛察覺到白蘭有些走神,一直引起不了白蘭注意的鈴蘭煩躁的蹬著腿。修長的雙手猛的按住胡攪蠻纏的鈴蘭,白蘭完全眯起眼睛,不露出一絲多餘的情緒。


    “鈴蘭醬,怎麽了?!”舒緩的語氣完全聽不出白蘭的惱怒,“突然這麽激動。”


    “還不是白蘭完全不理鈴蘭的原因!!白蘭,你打下午起就一直沒有主動跟鈴蘭說過一句話,這種感覺鈴蘭超級不喜歡!!”


    撲到白蘭的懷裏,鈴蘭死命的抱著白蘭不肯鬆手。對於等同於給她第二次生命的白蘭·傑索,鈴蘭毫不掩飾對白蘭的崇拜、忠誠與喜歡。


    雖然鈴蘭深知白蘭從未對她,也不可能對她有任何超越部下的感情,但鈴蘭卻明白,她可以入的了白蘭的眼,哪怕隻有細微的一點點。可是自打那個叫做七海由衣的女人出現後,鈴蘭逐漸發現了白蘭的改變。


    明明剛開始隻是出於好奇而已,明明剛開始隻是覺得好玩而已,白蘭就像以往那樣享受著遊戲的樂趣。如果真要說察覺到點點不同的話,白蘭與七海由衣第一次見麵後鈴蘭就有了感覺。


    不太像以往那樣表裏不一,可以說,白蘭最開始對待七海由衣的態度讓鈴蘭罕見的嗅出了些許善意。剛開始,鈴蘭下意識的選擇將這股善意忽略,可漸漸的,鈴蘭察覺到了不對勁。


    現在仔細想想,白蘭真的出現明顯改變是在一個雨夜。那一天,鈴蘭歡快的迎接白蘭迴家後卻發現白蘭不同於以往那樣,非常的不自然。雖然他還是笑臉眯眯的樣子,但鈴蘭卻在白蘭身上感覺到了一股鈴蘭非常不願看到的冰冷與糾結。


    從那以後,潛意識裏,鈴蘭覺得那一日就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白蘭即使口頭上說要玩遊戲,可那遲遲未開始的動作和暗中的維護讓鈴蘭很是吃味。從那時開始,鈴蘭就開始討厭這個叫做七海由衣的女人。


    鈴蘭年紀雖不大,但多多少少還是能猜出白蘭對七海由衣的感覺。那種感覺不像喜歡,但又有點耐人尋味的微妙感。真要形容的話,如果白蘭對其他人的定位是玩完可以隨手拋掉的玩具,可以不顧好壞的那種,那七海由衣就是白蘭比較喜歡的棉花糖玩偶,隱隱有著不願意這個玩偶壞掉的趨勢。


    “我隻是在想事情而已,並沒有故意不理你,鈴蘭醬完全不用生氣!~”隨手拿起一袋棉花糖,白蘭慢悠悠的吃著,“而且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如果鈴蘭醬不開心,也會毀掉我今天的好心情!~”


    “真的嗎,白蘭?!”被白蘭一隻手按著不能自在的動作,鈴蘭脆脆的聲音中有著藏不住的酸味,“我還以為你在為七海由衣的事情糾結呢……不然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板著臉不多說一句話。”


    “鈴蘭醬多慮了。”


    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白蘭象征性的拍了拍鈴蘭的額頭。


    對於鈴蘭說的話,白蘭下意識的選擇忽視。如果一開始真的是覺得把白紙染黑的過程很過癮,那現在就是不大願意這世間少有的白紙染黑,削去它獨有的魅力。


    這種感覺尤為震撼,在那個雨夜尤為明顯。白蘭活在這個世界上二十多年,見慣了風風雨雨,但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一個傻的嚇人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麽,望著七海由衣那樣決絕耀眼的眼睛,白蘭的胸口漫散開來的,是罕見的憤怒和糾纏。


    從未有過的感覺讓白蘭有些遲疑,一直以來,白蘭·傑索是一個主宰者,絕對不會讓多餘的情緒絆住自己。所以,他每次才能在利用完一個人後直接拋棄。當察覺到自己的遊戲動作太慢時,當察覺到自己對七海由衣太過於維護時,當頭一次碰觸到這罕見的感覺時,白蘭便明白,七海由衣是個必須除去隱患。


    於是,暗中查到有趣的資料並主動與彭格列的死對頭伊文·赫德爾接觸,白蘭表麵看似就像以往那樣排兵布陣,在外麵等著好戲的上演。可明明現在正是好戲演到最酣暢淋漓的時候,白蘭卻突然有了將其打斷的衝動。


    也許是內分泌作祟,隻要靜神下來閉著雙眼,七海由衣那雙載滿整個世界陽光的眼睛就不停的刺激著白蘭。雙手情不自禁的握緊袋子,莫名覺得非常暴躁的白蘭頭一次如此坐立不安。


    白蘭非常清楚,現在的他對待七海由衣的態度並不是喜歡,而現在明顯也是解除這種不良狀態的最好時機。但一旦想到解除不良狀態的代價就是毀掉他一直嗬護的玩具,白蘭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滿了無趣。


    真是種討厭的感覺!~


    頗有些煩躁的揉了揉柔軟的白發,白蘭不顧鈴蘭的驚訝直接站起身。隨手拎了衣架上的外衣,白蘭邁著大步向外走去。


    “白蘭,你要去哪裏?!”


    “隻不過覺得有點悶……”迴過頭對鈴蘭笑了笑,白蘭握著門框的手竟隱隱發白,“所以,我要出去逛一下,散散心。”


    老鼠悄悄的從門縫中遛入,在陰暗惡臭的環境中,它們活的很是自在。


    屋頂上的水管因年久失修而出現裂痕,時不時的,滴滴答答的水珠從高空落下,直直的砸到地麵。因為太過於寂靜,這淺淺的水滴聲竟在這空曠的環境中無限擴大,傳播很遠。


    修理廠的房間裏,也是如此。


    直挺挺的,非常不雅的平躺在地上,由衣臉頰紅腫,頭發淩亂。咽下口中的血鏽味,陣陣寒冷自腳板向上侵襲,讓由衣止不住的顫抖呻、吟。


    雙手隨意環胸一站,伊文·赫德爾好心情的眯著雙眼。好似很滿意由衣這種痛苦呻、吟的樣子一般,他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右腳精確的踩在由衣被反綁在身後的幾根手指,並慢慢的踩碾。


    都說十指連心,何況伊文·赫德爾是個身高體壯的男人,力氣自然不小。暢快的望著由衣慘白的臉頰,伊文·赫德爾咬著牙,盡全力加大了自己的力度,理所當然的看著由衣狂冒冷汗。


    “怎麽了,七海小姐,你的聲音怎麽這麽小啊?!”施虐完一隻手後換另一隻,伊文·赫德爾絲毫不懂憐香惜玉,“我可是很想再多聽聽七海小姐美妙的呻、吟,那聲音……真的太棒了。我現在,最希望看到你痛苦的樣子。”


    冷酷的臉上有著幾分癡迷,伊文·赫德爾如癡如醉的繼續對由衣施虐。


    內心深處的猛獸一旦被釋放出來,不等完全發泄完畢,伊文·赫德爾便不會停止。恍惚中好似看到了母親妖嬈的笑臉,伊文·赫德爾大聲的笑著,毛骨悚然的笑聲在空曠的房間中陣陣迴響。


    伊文·赫德爾,是赫德爾家族唯一的幸存者,而這,也托了他是赫德爾家族私生子的福,才能逃過一劫。


    在七歲之前,伊文一直都很痛恨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因為自己的母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伊文從未在大場合中示人。雖然金錢的供應充足不斷,但伊文從小都未體會過何為父愛,一直都由散漫輕佻,嗜錢如命的母親撫養長大。


    缺少父愛,又缺少正常的母愛,伊文漸漸的變得狠厲、囂張,認為這世間的一切都能用錢來買。小的時候因為母親的不檢點和沒有父親的原因被稱為雜種,被小夥伴們恥笑,伊文早早的學會了用錢來擺平。用錢來買奢侈品,用錢來買朋友,用錢來買名望尊重,可以說,那時的伊文就像他的母親一樣,花錢如流水。


    好的習慣需要很長時間的堅持才能養成,可壞習慣的養成往往不超過三天,奢侈富貴的生活終歸在伊文七歲那年戛然而止。赫德爾家族的迅速落敗讓無數人咋舌,很快的,沒錢花的伊文和他的母親成了沒有任何人待見的老鼠,人人喊打。


    伊文的母親還好,最起碼有著年輕的*和美貌的姿色來勾引下一個人,可兒子伊文卻成了多餘的絆腳石。在錢夠的情況下母子二人還算能勉強保持平衡,一旦錢不夠用的時候,極品的母子二人隻剩互相看不順眼。這樣過日子一兩天還行,時間長了,花錢如流水的母親自然受不了同樣花錢如流水的兒子,選擇了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棄下伊文獨自一人。


    自那以後,便是伊文·赫德爾噩夢的開始。


    因為年齡過小,伊文自然無法出去工作掙錢養活自己。在被福利院收養的極短的日子裏,因為自小養成的暴戾,無法無天的少爺脾氣,伊文在福利院中惹出了不少的禍端。今天不是不滿飯菜不是九菜一湯,明天就是不滿沒人時時在旁服侍幫忙。漸漸的,實在受不了了的福利院院長與伊文開始了無休無止的管教與爭吵,過了幾年,差不多覺得自己可以自立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伊文主動離開福利院,開始了所謂的“闖蕩”。


    闖蕩自然是失敗的,喝酒、抽煙、打架、鬥毆、搶劫、吸毒……這些被禁止的事情伊文不知做了多少。在剛開始還好,畢竟那時的伊文是未成年,可當伊文成年後,這些性質全部變質,牢獄狠狠的壓在了伊文的身上。


    在局子裏進進出出幾次,日子過的越來越渾渾噩噩的伊文繼續著頹廢的生活。就在伊文認為自己這輩子都會過著這種落魄日子的時候,一個叫做白蘭·傑索的男人出現在他的麵前,給了他充足的金錢,給了他當年赫德爾家族落敗的真相,讓他有了改變生活的方式。


    在知道真相後,伊文不止一次對著笑著幸福的全家福照片狠毒的惡視。內心的不平靜越來越大,終於到今天,可以盡數解放。


    仿佛想給由衣最後一擊一般,伊文·赫德爾雙手死死的掐著由衣的脖子,手背上凸起了駭人的青筋。不顧由衣微弱的掙紮,空氣中隻剩伊文·赫德爾的怒吼。


    “都是你,要不是你父親,要不是彭格列,我的奢侈生活才不會結束!!我還可以天天花天酒地!去死吧,要怪就怪你是奧利弗·德倫斯的女兒,要怪就怪你和彭格列有關係,七海由衣!我要讓沢田綱吉嚐嚐失去重要之物的感覺!!”


    胸腔中的空氣越來越少,由衣的意識開始越來越模糊。奮力的掙紮隻換來更大力的狠掐,由衣漸漸失去了力氣。眼角邊分泌出點點淚珠,眼看著由衣要永遠陷入黑暗之前,脖子上發力的雙手突然消失,解救了瀕臨死亡的由衣。


    “咳咳咳,咳咳咳……”


    軟倒在地死命的咳嗦,由衣好似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恍惚中被人溫柔的扶起,突然,由衣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你沒事吧,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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