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嘩啦啦的下著,也沒見小,這暴雨一下就下到了第二天早上,因為沒有鋪石板,村裏的小路上到處都是水坑,混沌無形,泥濘得很,隻上麵印滿了凸凸凹凹的腳印,不知道哪些人這麽早就開始了勞作;幹涸的水田裏經過一天一夜雨水的澆灌也蓄滿了水,偶爾還見幾隻野水鴨在上麵遊泳。我們的三小隻今天也起得特別早,特別是張小川,吃過了早飯就到了邢家的小院裏等著。


    “有糧,你們快點。”張小川站在院子裏催促道。


    邢有乾飛快的往嘴裏扒拉著高粱和著玉米煮的糊糊,連麵前的鹹菜都顧不上吃。


    “你們要去哪裏,等下吃晚飯把衣服洗了。”熊德芬指了指外麵的直徑約有一米的大木盆對刑有糧說道。


    刑有糧抬起頭一看,我的天,這衣服都要推到天上去了,沒個一天能洗完嗎?


    “這衣服太多了,等下吃完了飯我端到河邊去洗。”


    “上午把衣服洗了,下午去後山上撿點柴,下了兩天雨家裏的柴火都燒完了,小蘭和小敏你們幾個也一起去吧,多撿點。”熊德芬夾了一大筷子的青菜放進了邢貴花的碗裏,眼睛看著下麵桌子上的幾個孩子都掃了一眼。


    邢俊敏剛扒進嘴裏的飯差點噴出來,怎麽還有她的事,不行,外麵的路這麽泥濘她才不想去呢,於是使勁把嘴裏的一大口飯都咽了了下去,走到她奶奶的身邊,捂著嘴巴小聲的對著熊德芬的耳朵說道:


    “奶奶,昨天我看見有糧他們去下魚簍了,等下他們肯定要去取的,不如下午我去取,他們去撿柴吧?”


    熊德芬聽完就是一陣高興,大聲向刑有糧確認到:


    “有糧,昨天你們去下魚簍了?”


    “嗯,昨天我們把家裏的魚簍放在了花溪,去的人不少,也不知道能捕到多少?”


    “嗯,不錯,還算懂事,知道家裏許久沒吃肉了,還曉得去河裏捕魚,等下吃完了飯你就去看看,順便在河邊把衣服洗了,小蘭他們就去撿柴火。”


    邢俊敏差點沒把喉嚨的一口黑血給吐出來,此刻隻覺得這都是刑有糧這兩兄弟的錯,瞪大了眼睛,恨恨的看著刑有糧兩兄弟。


    刑有糧看著邢俊敏的眼神有些莫名奇妙,自己要去告訴奶奶,怎麽還怪到他身上了,而邢有乾呢,根本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隻顧著吃飯,把他的小臉都差點埋到碗裏去了。


    吃完了飯,刑有糧把邢悠悠背在了背上一起出了門,一來他是怕小妹多日沒有出門悶著了,二來是擔心邢俊敏報複自己小妹。端上了裝髒衣服的盆子三隻就往花溪走,還沒聽到河水的聲音就先聽到了一片爭吵和哭泣的聲音,張小川以為出了什麽事快步向河邊走去,結果看到的又是陳天霸這個無賴,轉頭對後麵兩隻說道:


    “陳天霸又出來搶人家的東西了,真是討厭。”


    “我們是想管也管不著啊,還好小五給我們找的地方離這裏遠,不然恐怕現在也是沒有了的。”


    “哎,有糧你說得也是,我們是有心無力,能顧上自己的就不錯了,我們還是去看看我們的吧。”


    三人一路順著河流向上而行,來到了昨天的那塊大石頭,取出了魚簍,三隻魚簍都有收獲,雖然沒有什麽大魚,都是些小魚小蝦,但是能從這條幾乎快被捕光的花溪裏撈出東西來已經是不錯了,這三隻魚簍裏的小東西加起來都有一兩斤呢。


    “嘻嘻嘻,妹妹,我們晚上有魚吃了。”邢有乾高興得快要跳起來,抱著小妹坐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光著雙腳不停的拍打著水花。


    “有糧,小五可是給我們找了個好地方,我們得給他送點去才行。”張小川拿起了一隻魚簍,臉上滿是笑容。


    “嗯,你說得對,我們是該給他帶點去,等會我們還要在這裏洗衣服,你帶一簍給他吧。”


    “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裏啊?”


    “看見沒,他就住在山腰上的那個茅草屋裏。”刑有糧搭著張小川的肩膀,指了指張小川後方那座山的山腰。


    “那行,等下你們把這兩個魚簍藏好,不然碰上陳天霸就麻煩了,我送完就來幫你們洗衣服。”


    刑有糧裂開了嘴,笑了笑,明媚的陽光從花溪的水麵折射到了這兩張笑臉上,波光瀲灩,時光仿佛都變得慢了,隻聽到陣陣笑聲,和拍打溪水的聲音。


    張小川身體虛弱,等他爬到看著不是很遠的茅草屋時,已經是氣喘籲籲,敲了敲門,沒有人應,卻發現門也沒鎖,進到屋裏,發現這巴掌大的屋裏什麽也沒有,連張床都沒有,隻在牆上掛了一件冬天的破衣服。


    “難道沒在家?不會啊,這羊還在羊圈裏呢?”


    沒有看到人,張小川又走到了羊圈的門前,卻看見羊圈的角落裏躺著一個衣衫破爛的人。


    “小五哥?”


    小五聽見有人叫他,睜開了眼睛,見是昨天的那個孩子,走出了羊圈,站在了張小川的麵前。


    “我們今天去取魚簍了,抓到了不少,這一簍是給你的。”說著張小川遞出了手裏的魚簍。不過對方並沒有接,張小川的手就這麽一直伸著,也沒有動,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張小川尷尬的進了他的屋,把魚簍放在了地上,轉身飛快的走了。


    河邊,邢悠悠正把她的小短爪子試圖放進魚簍偷魚的時候,張小川迴來了,一臉都是不自然。


    “怎麽了,怎麽看你的樣子奇奇怪怪的?”刑有糧轉頭看了他一眼,一邊搓著手裏的髒衣服,一邊好奇的問道。


    “我奇怪?那個‘啞巴’才奇怪,弄得我尷尬死了。”


    “他是有點奇怪,可我覺得他人應該還不錯,哎呀,不說他了,你快來幫我洗衣服,我一個人洗要洗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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