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是何人?”瀅夫人歎息問道。


    段魂看了看她,神情一怔,似是被瀅夫人的美貌所震撼,茫然搖頭道:“不認識,你是何人?”


    瀅夫人道:“我便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女魔頭……”


    “什麽!你就是瀅夫人!”段魂驚道。


    “不錯,你看我可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


    “這……看似不像,但……但魔教中人陰險卑鄙,善於偽裝,你雖長得美若天仙,但誰知是不是個心如蛇蠍的魔頭呢……”段魂看到瀅夫人,已被她的美貌及高貴氣質所折服,隻是嘴上卻不願認輸,但這話說的卻是絲毫沒有底氣。


    瀅夫人哭笑不得,道:“那究竟又是誰告訴你,我是魔教之人?”


    段魂奇道:“外人皆說這魔穀乃魔教重地,既是如此,你又怎會不是魔教之人!”


    瀅夫人道:“我雖與離火教之間有些恩怨,但也未必就是離火教之人,你們道聽途說,毀人聲譽,真是豈有此理,若我真是魔頭,現在定將你這顆腦袋割下來掛在我的樓閣之上。”


    段魂徹底愣住,心中暗忖,難道這得來的消息並不準確?看這女子,分明不像個罪大惡極的女魔頭,反倒像個皇朝貴婦一般,她的美豔及氣質更是世間少有,若說這樣的女子是魔教的魔頭,連我自己也無法相信……


    段魂一時失了主意,轉頭望向葉浩。


    葉浩道:“段魂,你且看這琉璃花穀中的繁花美景,可有一絲魔穀的樣子?你再看瀅夫人的談吐氣質,可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段魂瞪大眼睛,環顧四周,但見花海蕩漾,美不勝收,雖已入夜,但皎潔月光之下仍可看出這花穀之中的獨特美麗。再細看瀅夫人,美豔大方,溫柔似水,比這漫山遍野的花朵更加動人。竟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葉浩接著道:“我相信瀅夫人的話,也相信她並不是離火教之人,有什麽疑惑之處你盡可問來。”


    段魂歎道:“既然恩公你信任這位夫人,那我段魂自也信她。”


    “實不相瞞,自從在荒山上被恩公相救之後。我心中一直記得恩公說過的話,便苟且活在人世,將覆滅離火教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直到兩個月前,我無意之中聽說東川出現一個名叫屠火聯盟的組織。”


    “細細打聽之下才得知,這屠火聯盟正是一些被離火教覆教滅族的修士組成的,他們的目的便是聯合各方力量鏟除離火教,我心中尋思,這屠火聯盟既然與我的目標相同,那我何不加入進去一起對抗魔教。就這樣我便加入了這屠火聯盟,暗中也參與了不少次暗殺和偷襲魔教的行動,隻是沒想到這一次似乎有些草率,竟沒有事先打探清楚……”


    說著向瀅夫人拱了拱手,算是道歉。


    葉浩問道:“方才與我交手那人修為不弱,莫非便是屠火聯盟的首領?”


    段魂道:“不錯,他是被離火教滅族的東川羅家的家主繼承人,隻因那時在外遊曆才躲過一劫,他對魔教有切齒之恨,因此便組織起這屠火聯盟。專與離火教作對。”


    葉浩頷首道:“原來如此,我方才暗中探視,此人骨齡不過三十多歲,卻已有如此修為與魄力。當真不簡單,假以時日,必定可以成為稱雄一方之人,東川有這樣一股勢力出現,定會讓天煞感到頭痛。”


    段魂哈哈笑道:“恩公說的是,屠火聯盟中的兄弟對首領都極為信服。且大家誌同道合,因此都願為他效死命,如今聯盟在他的引導下正在逐漸壯大,不久之後定可成為一股不容忽視的抗魔力量。”


    葉浩笑道:“不錯,有機會我定要與他結交一番。”


    段魂大笑道:“如此甚好,段某願做牽線之人。”


    葉浩亦笑道:“好,過些時日,我必去找你。”


    段魂拱手道:“一言為定,那段某就此告辭了。”說罷,轉過身,大步流星的邁步而去,片刻間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白叟忽道:“夫人,這些人居心不良,莫要輕易讓他離開。”


    瀅夫人不悅道:“我已說過,此人如何處置由葉公子決定,你休要自作主張。”


    “可是,若主人追究下來,小人……”


    “住嘴!你既已跟隨我,便需聽我的吩咐,難道我的話你也不屑一顧?”


    “小人不敢……”


    “那便帶著你的人散去吧,我與葉公子還有話說。”


    “是,小人告退。”


    白叟恭敬施禮,帶著花穀護衛轉身離去。


    瀅夫人神色之間有些黯然,她抬頭望月,空歎一聲:“十多年前,我便早已看透修仙界中的恩怨紛擾,隻想在這萬花叢中平靜的渡過一生,奈何蒼天不許人願,終是讓我躲不過這世間的情仇愛怨,逃不開這往日的噩夢枷鎖……唉……”


    這一刻,瀅夫人的臉上滿是無奈之色,也許她的心早已死了,隻想終生與花為伴,也許她早已不願再卷入這些恩怨洪流,隻想安靜的度過餘生,但天不遂人願,琉璃花穀萬花繽紛,卻仍在今夜塗抹上一層血色的外衣,讓她的內心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寧靜。


    葉浩,舞傾城,金鳳凰以及一眾穀中少女,皆深深感受到瀅夫人的黯然蕭索,心頭似也染上哀傷之意,竟誰也說不出話來。


    卻在這時,不遠處的萬花叢中同樣傳來一聲歎息,這聲音哀怨淒婉,嫋嫋不落,更加重了這夜色之中的蕭索之意。


    “是誰!”金鳳凰厲喝一聲,神情已顯出凝重。


    不僅是她,在場所有人皆是心頭一沉,有人藏身在花海之中,但卻沒有一個人發覺,這豈不令人感到震驚,即便葉浩已修成虛聽之境,也仍沒有察覺到這人的一絲動靜,更遑論在場其他之人。


    輕碎的腳步聲中,一個女子的身影由夜色中現出身來,她腳步緩慢,衣袂飄揚,如同花間走出的精靈。


    “葉瀅,我終於找到你了……”


    瀅夫人聽到這聲音,忽的渾身一顫,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嘴角亦發出微不可查的顫抖。


    “你……你……你是……”瀅夫人一連說出三個你字,嬌軀顫抖的已無法控製。


    “我就是你今生都不願再見到的那個人,對嗎?”


    黑暗之中的女子終於走近,露出那張清豔絕俗的麵容。


    瀅夫人看到眼前女子,眼角瞬間濕潤,聲音也變得嘶啞,顫聲道:“姐姐,真的是你!”


    一時間,萬種情愁皆上心頭,過往片段紛至杳來。


    葉浩看到這女子的瞬間,亦是渾身一震,這女子一身黑裙,衣袂飄飄,麵容蒼白,卻目光如炬,她容顏秀美,身姿優雅,就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這所有的一切與葉浩記憶之中皆不相同,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眼前這女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娘親!


    “娘!”


    葉浩神情激動,一步邁出,他此前早已想到自己的娘親並非普通之人,曾無數次想象娘親迴複本來麵貌時的樣子,但此刻見到,卻仍感到萬分驚訝。


    除了麵貌神情,此刻的她與在林家村時已截然不同,若非至親,早已不認得這女子便是林家村那個少言寡語,不苟言笑的跛腿女子——葉柔!


    一聲娘親,唿出心中飽含已久的思念,淚水止不住滑落。


    葉柔完全怔住,她沒有認出葉浩,隻因她一直認為自己的兒子此刻仍在西土引劍池修煉,也從未想到葉浩的樣貌竟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更加想不到他此刻竟會現身在積雷山數百萬裏之外的東川……


    在她的記憶中,葉浩還隻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與眼前這相貌堂堂的翩翩公子相差甚遠。


    “娘,是我啊,我是浩兒!”葉浩再次向前跨出數步。


    葉柔渾身劇烈顫抖,眼神之中露出了激動的神色,她終於認出了葉浩。


    “浩兒,真的是你?快過來,讓娘好好瞧瞧。”


    葉浩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思念,飛奔過去,投入娘親的懷抱。


    母子異地重聚,相思化作淚水,萬般情愁又豈是可以用言語來描述的出。


    葉柔眼含熱淚,輕撫兒子的額頭,她還記得最後一次看到他,正是在積雷山半山的通天結界之外,那時候多想再去抱一抱他,將他嗬護在自己的懷裏,可惜卻無法如願……萬未料到,此刻竟在百萬裏外的東川重遇,看似夢幻卻又如此真實!


    她將葉浩緊緊擁在懷中,再也不願放開。


    “浩兒,你長大了,變的這麽俊朗,娘親都險些認不出。”葉柔喜極而泣,此刻的她,眼中除了自己的兒子,已顧不上其他一切。


    葉浩哭泣道:“娘,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在浩兒的眼裏,娘已離開我幾十年時間一般。”


    “傻孩子,娘一直都在,怎會離開你那麽久。”葉柔哽咽說道。


    “娘……”葉浩已說不出話來,自己身陷洪荒,實則已有三十多年未曾見過娘親,這麽多年的思念和期盼,已如洪水一般湧出,一發而不可收拾,但他卻無法說出心中的隱秘,隻能將所有的情感在淚水之中宣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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