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浩道:“隻是什麽?”


    熏蘭輕道:“隻是,我們在這裏已經很多年了,總想走出這片花穀,去外麵的十丈紅塵瞧瞧,感受一番外麵的繁華世界……”


    葉浩聞言,心中不由唏噓感慨,曾經的自己何嚐不是與此刻熏蘭的想法一樣,總想離開那個小小山村,去大山外麵的世界闖蕩,但真正到了外麵,卻發覺與自己想象中的全然不同,到處是兇險危機,步步遊離在生死之間,有時自己又多麽希望從未走出那個山村,就那樣快快樂樂的生活一世……


    葉浩歎息一聲道:“外麵的世界也未必有多好,我反而羨慕你們的無憂無慮,安然快樂……”


    熏蘭搖頭道:“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離開琉璃花穀去外麵闖蕩,哪怕……哪怕受到傷害,我也絕不後悔。”


    葉浩一愣,忽的想起自己曾經與晚晴妹妹在屋頂看“月亮”時說過的話,竟與熏蘭此刻所言一模一樣。


    “你隻是一個女子,外麵的世界太複雜,不適合你……”


    熏蘭道:“葉公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平凡了?”


    葉浩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一個弱質女子,若是身在紅塵之中很容易受到欺負……”


    熏蘭傲然道:“葉公子太小瞧我了,熏蘭雖然不是修仙中人,但自小便隨夫人修習法術,普通人休想靠近我一步。”


    說著,伸出纖纖玉手,掌心之中果然散出一絲元氣光芒。


    葉浩詫異道:“沒曾想,熏蘭姑娘也是同道中人,這琉璃花穀中的女子莫非都和你一樣修習過法術嗎?”


    熏蘭點頭道:“嗯,凡是來到琉璃花穀的姐妹,都和夫人學過,隻是每個人資質不同,喜好也不同,因而修為強弱不一。”


    葉浩笑道:“我倒是險些忘記。瀅夫人出身自修仙宗門,自然是修為不弱的,你們若是能夠好好向她求教,假以時日。也定可有所成就。對了,你可知瀅夫人出身自哪個修仙宗門嗎?”


    熏蘭搖頭道:“夫人從不和我們提起從前的事,也從不在人前顯露自己的修為,她隻是說遲早有一天,有人會來找她尋仇。她若死了便再也沒辦法照顧我們,因此便傳授我們一些法術,好讓我們將來有自保之力。”


    “原來如此……但瀅夫人隱居花穀,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又是什麽人會來向她尋仇?”葉浩不解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夫人什麽事都藏在心裏,很少對別人說起,盡管我們四個是她的貼身丫頭,但也毫不知情,隻是覺得夫人……夫人其實過得很痛苦。”


    葉浩皺眉道:“可是因為那位主人?”


    熏蘭聞言。臉上驟然變色,急道:“葉公子,主人的事休要再提,他……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個在東川可以唿風喚雨的奇男子,這琉璃花穀便是他送給夫人的,而我們這些丫頭也是他送到夫人這裏來的。”


    葉浩沉吟道:“這麽說來,這位主人應該對瀅夫人很好,但他上次來過之後瀅夫人為何便將自己鎖在房中不願見人?”


    熏蘭幽幽道:“以前主人與夫人感情確實很好,但是近些年兩人之間的關係好似有些變化。主人也很少來了,每次來後夫人都會傷心很久……葉公子,你說愛上一個人真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嗎?”


    葉浩笑了笑,道:“有些人會。有些人不會……若是我愛上一個女子,那就永遠不會改變。”


    “愛上一個女子……真的嗎?”聽到這句話,熏蘭神情一振,目光灼灼的望向葉浩。


    葉浩道:“自然是真的。”


    熏蘭道:“葉公子,你……你還是喜歡女子的是嗎?”


    葉浩聞言頓時愣住,不明白熏蘭話中的意思。不由詫異說道:“自然是喜歡女子,莫非我還能喜歡男子不成?”


    “啊,太好了!”熏蘭竟然一跳躍起,隨即腳腕一痛,又哎呦一聲坐了下去。


    葉浩臉上更顯茫然,奇道:“熏蘭姑娘,你沒事吧?怎會突然這麽高興……”


    熏蘭臉色一紅,垂頭道:“我就知道,葉公子怎麽可能是喜好男風之人,染梅姐姐說你與吳清公子之間是……是那種關係,白白害我傷心了一場。”


    “啊?”


    葉浩這才明白,原來熏蘭把自己與舞傾城當成了龍陽之好的人,怪不得這兩日穀中的少女看見自己時,臉色怪異之極,想必染梅那丫頭那日看到自己與舞傾城在密室中擁抱,以為兩人有特殊嗜好,又將這事傳遍了整個花穀,因此才讓眾人誤會。


    想到這裏,葉浩簡直哭笑不得。


    “染梅……染梅可真是口無遮攔。”葉浩苦笑道。


    熏蘭笑道:“染梅就是那樣的,心裏永遠藏不住秘密。”忽又一愣,驚道:“這麽說來,這麽說來染梅看到的都是真的?”


    葉浩心裏啼笑皆非,暗想這事可不能再讓人誤會下去,否則以後哪還有臉見人,便苦笑道:“染梅她誤會了,其實……其實吳清是個女子。”


    “啊!”


    熏蘭一聲驚唿,臉上紅白相間,又是激動又是傷心,複雜的心情全然寫在臉上。


    她心中激動,自然是因為終於澄清自己喜歡的男子並非有什麽特殊喜好,但聽聞吳清是個女子,而兩人相擁之事又是事實,那豈不說明,他們兩人正是郎情妾意的一對?


    看那吳清裝扮成男子時,已可讓見過她的女子心髒停止跳動,若是換迴女裝,那豈不是更加美的無法描述,自己又怎能和她去比,想到這裏,一顆芳心不由得碎成了幾瓣。


    葉浩看到熏蘭此刻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一切,原來這姑娘竟是暗戀著自己,一時間臉色微紅,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不一會星光閃現,月色迷蒙,熏蘭姣好的麵容在月光下顯得更為動人。


    她幽幽一歎,終於鼓起勇氣道:“葉公子,你願意帶熏蘭離開琉璃花穀嗎?”


    葉浩一驚,凝視著熏蘭的雙眸,但見她目光中滿是期待,神色間帶著決然之色,不由苦笑道:“熏蘭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已有了意中人,再說就算我願意帶你走,瀅夫人恐怕也不會同意。”


    熏蘭執拗道:“不會的,夫人曾經說過,隻要穀中的姑娘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可以隨時離開,她絕不會阻攔……我不求公子娶我,隻求能在公子身邊端茶倒水,侍奉左右,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葉公子,你帶熏蘭走吧,好嗎!”


    熏蘭目光真摯,熱情似火,此刻柔弱的身子在夜色下瑟瑟發抖,更顯得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葉浩苦笑道:“熏蘭姑娘,你長得那麽美,又那麽年輕,以後定會遇到一個比我好上百倍的男子,何苦要跟在我身邊受苦,如今神州大亂,正道前途迷茫,說不定哪天我便沒了性命,跟著我隻會讓你傷心痛苦,我實在不能答應你。”


    熏蘭聞言,頓時淚流滿麵,卻毫不妥協道:“熏蘭既認準了公子,便是公子的人,不論日後如何,熏蘭都絕不後悔!”


    “唉,你這又是何苦……我還是不能答應你。”葉浩凝視熏蘭,知道她已情根深種,難以自拔,但自己如今已有了宮靈與舞傾城兩人,又怎能再生情債,隻得狠心拒絕。


    卻在這時,倏然之間,耳邊傳來一陣琴聲,悠揚婉轉,悅耳動聽,在花穀之中蕩漾飄忽,幽穀迴聲,延綿不絕。


    熏蘭聽到這琴聲,神情一怔,擦去眼淚,喃喃道:“她來了……”


    葉浩卻是猛然一震,雙目圓睜,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隻因這琴聲的旋律他曾經聽過,且記憶猶新,正是出自天葉城鳳鸞坊一代琴姬金鳳凰的一曲“鳳求凰”。


    琴聲如泣如訴,哀愁纏綿,那哀傷,振奮,激情,酸楚,還有濃濃的情意,解不開的生死離愁,皆在這琴音中展現,葉浩雖隻聽過一次,但這一生卻再也忘不掉這絕世的天籟之音。


    但那曲子隻彈了一半,眼看快到副曲階段,琴音卻戛然而止,一個身著宮裝,長發披肩,打扮與瀅夫人極為相似的女子緩緩從不遠處的樹下走出。


    她環抱古琴,婀娜走來,風姿優雅至極,口中更說出堪比琴音一般的動聽話語:“方才一到琉璃花穀,便察覺到穀中來了兩個陌生人,一個在閣樓客房滿懷心事,寸步不出,另一個卻在這裏與穀中姑娘花前月下,談情說愛……熏蘭妹子,休要被男人騙了,世上已沒有一個讓你可以托付終身幸福的好男子了!”


    女子身影漸近,葉浩終於看清她的絕世麵容,但見她一雙星月般的亮麗眸子在夜色中閃現異彩,那眸光之中,既嫵媚多情,又充滿野性。


    葉浩看到此女,已然呆住,脫口驚唿道:“金鳳凰,原來是你!”


    那女子聞言,也是一愣,頓住腳步,凝視葉浩,眼神之中充滿詫異之色,厲聲道:“你是何人?怎會認得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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