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晴朗,月光如銀,冥夜如同高高懸掛的巨大黑晶讓人不由目弦神迷。窗外剪影加雜白昏輝灑出小小悸動的畫麵,世間萬物似感受到這方寧合,歸複成原始的平靜。腥風血雨已是天外,看不到一點蹤影,可存在的又怎會消失,隻是自欺欺人的假像而已。。

    深夜,雲璐終於敵不過疲憊的侵襲靠在榻上睡著,但微顫的眼睫招視著他睡得並不安穩。青柰坐在榻邊想扶平那凝皺的眉頭,申出的手卻停在半空怕擾醒淺眠的人,最終慢慢放下來。。。無聲的笑了,這麽小心翼翼卻又甘之如飴,迴想起從前的點滴,與雲璐相見相識到心中擁有彼此,沒有海誓山盟的承諾沒有甜甜密密的愛語,卻淡淡的經曆了生死考驗。她誤會過徘徊過膽怯過,但最終將雲璐放到生命的深處。自認不是那種轟烈瀟灑的人,可雲璐卻讓她不惜一切想傾生守護,執著到意無反顧,固執到無可救藥。對於母親她隻是為兄長扶養的妻子,兄長不在她的價值也隨之消失。自小到大義母從末給過任何嗬護溫暖,反而雲璐讓她感受到人生第一份溫情,某種意意上更像自已的親人,像是終於尋得此世執念,怎能不窮盡一生。感覺著雲璐微涼的氣息,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不管將來如何,今生如此也在無遺憾。

    子時剛過,在展夜飄然踏入聽雲居那刻雲璐便醒了。。寒意伴隨飛揚的衣撅席卷而過,由如加雜了冰淩的氣流讓身體一陳戰栗。

    雲璐支掌著起身,初醒的漆眸似蒙上薄薄水霧,燭光下由如細碎玻璃清透而晶瑩。。

    集起略略渙散的目光“事情解決的如何?”即然展夜此刻歸來,必是所料不假。。

    “半個時辰前九王子與玉林公主毫發無傷迴到使館,表明對此事不作追究。”

    青柰微微鬆了口氣,又不由擔憂的向雲璐,事情如他所料是慶幸,還是悲哀!!!。。

    “傷亡如何?可知何人所為?”雲璐依舊淡淡,眼中水霧悄然消失,眉宇間卻殘留著惆悵。

    “對方三十餘人,武功高強如出一轍且訓練有素,不似一般武林幫派。顯然蓄意已久,縱使皇城衛隊趕到,雙方仍拚殺進一個時辰,皇城衛隊死傷不少最終除五人趁亂逃離其餘全被剿滅。剛剛來人報,那五人全部中毒身亡。”展夜很少一次說這麽多話,他本不是能言之人,但知道雲璐關注便具細來報。

    “中毒身亡?”喃喃自語,雲璐如夜的雙眸突然暗淡下來。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想必無論事成與否幕後的人決不希望留下活口。如今,他到希望這隻是畢藤國上演的一場奪權暗戰,可直覺告訴他不隻如此。青柰不關心這種殺戮,從私心來說,她更不希望雲璐牽扯其中,無論誰生誰死,隻會給他帶來憂傷。

    “如若無事屬下告退”展夜冷酷的眼波也不由閃過一絲擔憂,而機械的語調沒有一點波瀾

    “辛苦了。。。。”

    遲疑一下“屬下奇怪。。九王子貼身侍衛看似武功平平在戰鬥中隻能自保,但屬下查覺他們不止如此。”

    見雲璐仍沒說話轉身出去,傾刻溶入黑夜。。。。。

    壓下心事,看著明顯處於疲憊的青柰心生不忍。。“去休息吧。。”

    青柰以眼神訊問,雲璐笑笑“放心。我沒事。”

    白天被玉林糾纏著實累了,現下又過子時隻覺睡意見長,申手倚好雲璐床被便緩緩走了出去。。

    聽到遠方的關門聲,雲璐才鬆了口氣,隨之麵上血色迅速退下,傾刻間額上冷汗滲出,滑過臉頰很快染濕兩邊鬢發,鬆開被下緊抓床單的手,急忙扶胸輕聲咳嗽。身體一陳陳酸軟倚床咳得過急快要喘不過氣來,而體內寒氣仍源源不斷自口襲出。雲璐堅難的用手臂撐起身體,想拿桌上的熱茶,可這個動作幾乎耗去所有氣力,申手幾次沒能抓到茶杯,反而身子重心不穩無力翻下了床,旁邊燈架也隨之壓來。

    胸內劇烈翻騰在無法壓製,猝然寒意加雜著甜腥如脫韁野馬噴湧而來,雲璐急忙掩口,但鮮血仍自蒼白指縫中溢出,毫不猶豫順手臂灌入衣袖。

    青柰剛躺下不久,便聽到聽雲居方向細小響動,一種不祥預感圖然而生心慌難奈,不極多想趕緊起身,顧不上更衣光著腳便跑了出去,原本不遠的一段路此刻仿佛遙不可極,心裏一在安慰‘不會有事,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終於跑到聽雲居,卻不敢馬上開門,貼耳聽了聽確定沒有異樣,青柰緊張的情緒才和緩些,怕打撓雲璐休息隻輕輕推開一道縫,確定他無恙便離開。

    可下一刻,眼前情景卻如晴天霹靂,霹得她一陣眩暈。傾刻間恐慌、害怕、心疼一湧而上。跌跌撞撞跑過去,見雲璐手上衣袖那些刺眼的腥紅,耳裏一片嗡嗡做響,身體顫抖不能自抑。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扶在臉上,下意識的抓住那支手。青柰才猛然清醒,嘴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姍姍滿下。明明離開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才一會就變成這樣,明明說沒事的。。。。心咯噔一下,難道午餐後他就不舒服,用力甩甩頭,不可能,那時他們幾個還為聖雲與畢騰的茶葉哪個更香純而爭論不休。可心裏苦笑,難怪他中午休息直到晚飯才起身,甚至連九王子來了都不知道。該死的她早該發現的,怎麽就被那淡笑欺騙了呢?

    青柰強忍心痛將滿身血漬的雲璐扶抱到床上,查覺懷裏人兒不尋常的溫度,突然想起什麽轉身要走,但手卻被人拉住。

    雲璐拉住青柰,穩開淹口輕咳的手,深吸了口氣堅難開口

    “柰兒。。別麻煩姑姑。。讓她擔心。。我。。一會就好。。”鮮血隨著雲璐張口在次順嘴角溢了出來,話還沒說完就淹口輕咳起來。。。

    青柰心疼之餘忍不住怒氣升騰 “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你非要別人急死才幹心嗎?”她不是存心扭曲雲璐的意思,不是存心發火,可就是控製不住。她恨自已,恨自己的粗心,更恨自己沒能照顧好他。

    見雲璐想開口誰知咳得更急,心一下愣住,他都這樣了自已還發什麽火啊?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

    青柰一手托住雲璐一手幫他推弄胸口順氣,見咳嗽稍稍緩解才放手。起身倒了杯熱茶放到嘴邊喂他喝了一口,可茶剛入口又是一陣咳嗽,茶水和著血水一起吐了出來,也不知是茶多還是血多。青柰顧不得收拾趕緊拍他後背,又吐出一口鮮血,零亂的氣息才穩定下來。。

    “別怕,隻是寒毒犯了,一會兒就好。。”說完笑了笑,不想青柰擔心。

    “去後院拿兩個碳爐來,姑姑早有準備。。。”幾句話下來,消耗雲璐太多體力,不穩的氣息又開始竄動引來一陣輕咳。。

    看他這樣子青柰更是心疼,‘都什麽時候了這傻瓜還有空關心別人。。難道不知道最需要被關心的就是他嗎?’背過身擦幹臉上的淚,為他蓋好被子,急急向後院走去。

    果然蘭姑早已準備了多個碳爐,還有足夠的木碳,青柰拿起兩個到廚房燃起匆忙迴到聽雲居。沒想到蘭姑正在屋內忙碌,原來這幾日蘭姑怕雲璐夜晚不適,睡得都很輕,聽到這邊有動靜就匆匆趕了過來。

    蘭姑見青柰手拿碳爐忙上前接過一個,眼中滿是感激,也顧不上說話,趕緊關上了門。

    現在本才初秋何,況聖雲國從來不冷,屋內多了兩個碳爐一下熱起來。片該青柰便大汗淋漓,而蘭姑仍自櫃中抱出兩床厚棉被為雲璐蓋上。在聖雲國如此厚重的被子並不需要,顯然這些是為雲璐特別準備的。

    床上人緊閉雙眸,蒼白的臉上沒一絲血色,或許正承受無盡的痛苦眉頭深深寧在一起。薄唇倔強的抿著,似乎不允許發出一絲呻吟。

    烈焰般的房間,就算靜立不動身體都像剛撈出小,然而身披三四棉被的雲璐,仍蜷身瑟瑟發抖,由如秋風中樹梢掛著的殘葉,顫抖得仿佛下一秒就會隨風飄落。

    蘭姑不斷用幹巾為雲璐擦拭身上的冷汗,可汗水仍源源不斷的流下,竟在發絲上結成冰淩。

    青柰一步步靠近床邊,每走一步身邊寒氣便重一分,寒氣是雲璐身上的,就算在多炭火在多綿被,那份冰冷都不會減少一分,一個人怎能這般冷?無名的恐懼襲滿全身,她怕了,心裏好怕,她怕在向前一步,那個原本和煦如春風的人會被冰冷吞沒,那清雅如蘭的人便在風雪中凋零。可控製不住的上前,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抱住身如寒冰的人,仿佛隻要報緊一點他就不會離開,抱緊一點就能驅走恐懼。不管兩人濕漉漉的衣裳,不管陣陣襲來的寒意,也不管自己開始顫抖的身體,仿佛這樣緊緊抱著就不會失去他。。青柰甚至喜歡體溫一點點被雲璐吸走的感覺,好像彼此終於有共同的東西。。她哭著笑了,能平靜享受雲璐的氣息是何等幸福。。

    雲璐興許感到貼身陌生的暖流皺眉睜開眼,發現自己在青柰懷裏,心裏蕩走絲絲暖意又加雜著憐惜“柰兒。。別。。別靠太近。。會生病。。”

    青柰聞言又氣又心疼“誰說病人可以關心別人?不想我生病你就快點好起來”觸碰著雲璐冰冷單薄的身體強忍下的淚水又落了下來。

    “別哭,這毒發作起來本是如此,過會就好。。”臉上突有溫熱液體流動,想要抑頭卻被青柰阻止。。

    “誰哭了。。這屋裏熱得很,全身上下都是汗水。。”青柰抬起一條滿是汗水的手臂放到雲璐麵前以試證明。。

    她曾聽蘭姑提起過,雲璐體內寒毒雖得到控製,但月初與月圓陰寒旺盛之時,積壓體內半月的寒氣便會散發出來。不可避免,更無法可想,隻能靠身體本身對體溫慢慢調節。多年來他都是這麽挨過來的,無論在疼在苦也要努力保持清醒,否則一睡過去,說不定在也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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