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深宮中。想要保護自己很重要的人是那麽的難,我曾眼睜睜看著因為太子臨哥哥受排擠。有幾次罰了跪,還被罵的體無完膚,我在窗外看著他單薄地身影,心就跟刀割一樣,如果不去爭取。我一定會嫁給太子,臨哥哥會被發去很遠的地方,恐怕從此再也沒有機會在一起,我不甘心,失去淩風餘痛猶在,讓我嫁給太子那種好色之徒,和臨哥哥擦身而過,這種事我絕對不允許。


    後來我身邊的丫頭碧煙偶受皇帝寵幸,第二天就發現她地屍體飄蕩在護城河裏。看著她被河水泡的青白地身體,我捏緊了手,看見一身盛裝的皇後娘娘和雲妃從遠處走過。眼睛飄過來,大概說了句:“晦氣。”


    我笑起來。笑得發癲。將自己關進房門好幾天,摸過碧煙屍身的手仿佛渡了一層寒氣。怎麽也捂不熱,在我的幾次請求下碧煙也就落了一個像樣點的葬禮,罩了個才人地名分,臨哥哥來看我,我忽然拉住他的手,“這段時間我為你做第一件事可好?”


    “你看著,我真的為你做。”


    臨哥哥黑亮的眼睛看著我,第一次流露出一絲溫柔的神態,“別胡思亂想,早點休息。我扯著他的衣袖,“你看著,我不會束手待斃任老天擺布。”


    深宮裏的人,不會把人命當一迴事,雲妃生產下的小公主,還沒有滿月,我經常去逗引她玩,她圓嘟嘟的小臉格外地可愛,到了後來,我不敢再去看她的小臉,因為我知道,她將是權力爭奪中的一個犧牲品。


    一個平常地午後,皇後娘娘來看過小公主,皇後走後,雲妃迴宮,聽著小公主依依呀呀的聲音,我地嘴裏是濃濃地血腥味,我幾乎不能開口,可是想起碧煙落水的那天,雲妃和皇後心照不宣地得意微笑,我控製不住自己,引導了雲妃重演了一遍,武則天親手掐死自己地女兒,嫁禍給皇後的歷史。


    一場轟轟烈烈的宮鬥結束,皇後被廢黜打入冷宮,那一天我專門穿了身鮮艷的衣服在裏麵,看著狼狽的皇後入冷宮,仰望天空,“碧煙,你看我為你報仇了呢,今天算是你的好日子吧,不管有什麽怨氣也該消散了,可以安靜地去投胎了,今生今世的經歷全都忘記,來世好好活著,”我的手已經沾了鮮血,隻要不死,就還要繼續下去,生在這個身不由己的世間,做了這麽多錯事,如果有報應,就全算到我頭上吧。


    太子沒有了皇後這個靠山,就像失去了雙臂,他穩固的太子位,終於可以動搖了。臨哥哥,這第一件事,我做到了。


    我和皇子們一起看著皇帝愁雲慘澹,大發雷霆的模樣,雲妃哭哭啼啼等著女兒發喪,臨哥哥忽然看見了我的衣角,外衣下麵那件鮮紅的衣衫,他拉著我拖我迴寢宮,讓我換下,我不肯,不停地掙紮,他按著我的肩膀,慌亂地看著我,“你瘋了,這時候穿這種衣服,如果被人看見……”


    我撲過去抱著他的腰,“我是瘋了,我做了那種事。”


    臨哥哥眼睛裏慢慢都是歉意,我急忙蓋上他的眼睛,“不要這樣,會被人看出來。”在深宮裏處處都要小心翼翼,我們現在連命都不是自己的。


    臨哥哥緊緊攥住我的手,然後他開始脫去我外麵素白的衣裙,露出鮮紅的那層衣衫,我背過臉去把裏麵的衣服換下。


    臨走出門前,臨哥哥喊了我一聲,“若若。”


    我的淚水忍不住要奪眶而出,就這樣吧,隻要能看著臨哥哥,在他身邊,即便是背負再大的罪惡,也都值得。


    皇後被廢不久,宮裏重新恢復了它的繁華,那個曾尊貴一時的女子馬上被皇帝忘諸腦後,失去愛女的雲妃頓時受寵,整個後宮易了主。


    在某個宴會上,我再一次看見,已經成為質子的東臨瑞,他無意中看了我一眼,卻仿佛看進了我心裏,本來無人知曉的秘密,在這一瞬間,已經被他的眼神揭露出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傷


    春橋遞過來一個靠墊,放在我腰後,聲音略帶沙啞,“小姐,歇歇吧!”


    我看著她笑了笑,是啊,我是該好好歇歇,可是為什麽最近總想起以前的事,恨不得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在腦子裏過一遍,仿佛這樣我才能決定我的以後,才能為將來找到出路。


    我說:“春橋,去把顏迴給我找過來。”


    春橋愣了,抬頭看我,“小姐,你是不是糊塗了,這裏是後宮,顏迴大人怎麽能進來。”


    我看著自己的手指,“他會進來的,”


    “小姐,你有什麽事難道不能跟皇上……”


    我笑笑,“去叫吧!”我就是不能跟他說,我這麽做,他會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扭在一起,攥得發紅,可是我竟然感覺不到疼。顏迴匆匆忙忙趕進來,他隨便出入後宮,仿佛是件理所當然的事,女官們都訝異,可我一點都不驚奇,顏迴他是按照東臨瑞的意思來跟我迴話的,我知道我現在說的一切東臨瑞都會知道,我笑了笑這幾日頭一次說話這麽麻利,“顏迴,我問你,那天藍玉和姚勇最後到底怎麽了?”


    連春橋的臉色也變了,仰頭起來看我,我看得懂她眼中的意思,那天東臨瑞當著我的麵已經說了,放了藍玉和姚勇,我現在再問顏迴,擺明了是不信任東臨瑞。


    顏迴沒想到我會問這個,盯著我的臉看半天,“放了。”


    我笑著又問了一句,“是真的放了嗎?”


    顏迴斬釘截鐵地迴我,“真的放了。”


    我說:“這幾日朝堂上有沒有說邊疆的事顏迴想也沒想。可見是來地路上早就想到了我會問什麽,“西豐國皇帝禦駕親征。”


    我的眼睛猛然跳動,“什麽時候的事?”


    顏迴說:“就這幾日。”


    我笑地輕鬆。“好了,沒什麽事了。你去吧。”


    顏迴低頭準備走,剛抬腳,卻又忍不住說:“娘娘,這幾日邊疆上死了很多人,其中一個是皇上的心腹大將。皇上身上還穿著……”


    我說:“顏迴你是想告訴我東臨瑞是為了我,不敢傷我臨哥哥所以處處製肘嗎?你替東臨瑞傳話算是盡職盡責了。”


    顏迴驚地抬頭看我,我平靜地與他對視,抑製著唿吸地頻率,心痛縮成一團,顏迴終於苦笑一聲,慢慢退下去,在他走出去那一刻,我闔上眼睛。手指痙攣地不成樣子。


    這裏所有的談話,過一會兒東臨瑞就會全知道了吧,不知道他是會淡淡一笑。還是沒有表情,他會不會來找我……


    我躺下來。時間好像更加的漫長。宮裏像往常一樣,一切有序地進行。東臨瑞他聰明,可是他任性,有些事不懂得讓步,謀劃帝位的辛苦,我是知道的,當年因為這個位置,我和臨哥哥吃了多少苦,臨哥哥是一個好主子,懂得進退,英名冷靜,所以才有那麽多人肯追隨他,他做地每一個決定都是完美無缺令人稱頌。


    東臨瑞不一樣,他做事往往極端,不計較後果,想得到的必然會得到,所以他吃的苦會更多,得到今天的一切也更不容易,如果顏迴說的是真的,邊疆上真的死了那麽多人……


    我忽然笑一聲,我怎麽為東臨瑞擔心起來,他讓顏迴這麽說,不就是想打動我?他那麽聰明,洞悉一切,能玩弄人於手掌之間,這世間誰能看透他。


    倒是臨哥哥,病了還禦駕親征,夜死了,臨哥哥有多悲慟,我閉著眼睛都能想像的到,現在他在戰場上,萬一……我想都不敢想,如果他受傷,或者有什麽差池,我比死還難受。


    閉著眼睛,一直想來想去,竟然沒有睡著,中途春橋過來看我幾次,我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直到深夜,我聽到窗子外有人迴答,“娘娘睡著了。”


    然後門輕輕地開啟,有人走了進來,我地心緊張地跳個不停,是東臨瑞,東臨瑞來了,他習慣性地沒有直接走上前,我聽到桌子上的聲響,知道他捧起了暖爐,我的腦海裏是他,輕抿著紅唇,黑髮飛揚,優雅地樣子,我喜歡他勾勒著淡淡的微笑,眼睛裏地光芒美得像夜色下地多瑙河。


    東臨瑞放下手爐走過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脫下外衣,隻是拿掉了腳上的短靴,他坐上床鋪地瞬間,我心跳得打亂了平穩的唿吸,他大概發現了,忽然間停滯了所有的動作,低聲說:“還沒睡?”聲音有些低啞,可還是能透入人心裏,異常的好聽。


    眼見是裝不下去了,我轉過身來看東臨瑞。他的身子微微歪著,黑色的長袍劃過床緣,他像平常一樣沖我微笑,一雙眼睛比記憶中的還要璀璨,他習慣在人前都是這種完美的模樣,外麵的天空隱約有些發白,我說:“什麽時辰了?”


    東臨瑞笑笑,“我躺躺就要去上朝了,”可是一邊說話,卻伸手去拿地上的短靴,穿起來。雖然整個人都是神采奕奕,可是卻掩飾不住眼底血一樣的紅。


    不知道為什麽,我伸手去扯他的衣服,扯到了長袍下的開襟,露出一抹淒涼般的白,我帶著顫音,“陛下身上穿的是什麽?”


    東臨瑞提好靴子,一聲清脆的腳落地聲響。我撲過去扯他的腰帶,把上麵的寶石都扯落下來,龍袍下果然是一身刺眼的喪服,東臨瑞輕輕地笑著,眼角眯起來。


    我說:“是誰?”


    東臨瑞半天沒有說話,站起身,仔細整理好衣服。


    我抓緊了床鋪,“我不信,你的人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死,你小時候還從……”


    東臨瑞笑笑,“若若,我並不是每一次都能……”


    我使勁搖頭,“我還是不信,你在騙我。”


    東臨瑞係好了衣服,擋住了裏麵的喪服,在那片黑暗下,誰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看見的隻是表麵上的完美,我說:“有一天我看著這些也會沒有感覺。我騙我的次數太多,我不再相信了。”你把自己隱藏的那麽好,誰也看不見真實的你,卻獨獨在我麵前坦露那麽多真實,每每讓我為你心疼,可是有一天,我不會相信這些流露在我麵前的是真的,我不會再為你心疼了,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


    東臨瑞的手停下來,眼睛眯的更深,眼角在輕輕地抽動,然後他轉過身,往前走幾步,在地上撿起了腰帶上掉落的那顆寶石,“還早,你……”


    我聽見自己說:“我不會原諒你的。”胸口悶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東臨瑞輕輕說:“我知道。”背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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