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我坐在床邊揉肚子,好久沒有吃到這麽好米飯,忍不住貪吃了一些,春橋從外麵進來,臉色有異,關上門還沒轉身就叫起我來,“小姐,”直奔我床前,“小姐,聽說守城的是楓城王爺,”楓城王爺是東臨瑞的三哥,新皇登基以後,新冊封的稱號,兼平安大將


    “他們說,楓城王爺昨日戰敗沒來得及逃跑,已經被殿下囚禁起來,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我心裏一寒,東臨瑞不想“分江而治”這個王爺的下場不言而喻,而且他攻這個城池就是為了過江,這場仗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東臨瑞一旦過江,勝負已分。


    我急忙讓春橋去找顏迴過來問問。


    春橋應聲去了,半天才找到灰土土的顏迴,見到顏迴狼狽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一聲,“後悔了沒?”


    這呆子眼睛一亮堅定地搖頭,男人的想法真是……我說:“顏迴,你有沒有聽說,殿下準備什麽時候渡江?”


    顏迴說:“將軍們正在商量,殿下還沒有下命令,可是我們的後備、武器都已經不多了,特別是羽箭,就是馬上督造,也要等一段時間。”


    隔江而戰最重要地就是羽箭啊。我想了想,手裏把玩著裙角,“顏迴,以你看,這幾日江上能不能起霧啊!”


    我早說顏迴非常喜歡農業啊,天氣啊,這些瑣碎的東西,他聽我一問,立即來了精神,想長篇大論我馬上伸手,“停……千萬不要跟我說太多學問,隻要告訴我能還是不能就行了。”


    顏迴點點頭,“能,”信心十足。


    我笑出聲,隻是不知道這小說上寫的,課本上看地,用到實際上行不行?這麽一想我也躍躍欲試,我一個勁兒的笑,都把顏迴笑地直發愣,我說:“好了,好了,過幾天你就知道了顏迴一走,屋子裏又剩下我和春橋兩個人,我本來就想東臨瑞,心裏又有事,就覺得時間過地格外慢,所以一會兒跟春橋說說這個,一會兒又去擺弄別的,再等下去我就要心頭長糙了,天可憐見地,東臨瑞這時候就迴來了。


    春橋急忙退了出去。


    我高興的拉起東臨瑞的手,“你可迴來了,我有事要跟你說。”


    東臨瑞挽起袖子去洗臉,我在一邊拿著巾子,“我要給你講一個故事。”


    東臨瑞側頭看我,水珠從他臉頰上流下來,看得我直發愣,他這張臉怎麽就讓人看來看去,百看不厭,而且每一次都能驚艷,這世上不是傳說有審美疲勞嗎?


    他開始解腰帶,我頓時後退一步,眼睛總往他腰上瞄,他的嘴角勾著笑意,“若若怎麽不講了。”


    我這才咳嗽一聲,覺得丟臉極了。“你是不是為沒有羽箭發愁啊?我有一個故事叫糙船借箭”


    東臨瑞抬頭看我,那眼神就像是拿一根羽毛在我心上盪。我急忙轉身去鋪床,還沒等穩住心神,他又來抱我的腰,我去拽他的手,“真的,我要講正經事。”


    東臨瑞笑道,“我知道。”


    我說:“那你就離我遠點,別打亂我的思維,我剛把這個故事想完整了。”


    東臨瑞鬆開手,笑笑說:“好。”


    於是兩個人一東一西坐在床邊,我開始講,《三國演義》,諸葛亮糙船借箭的故事。講完了我得意地問東臨瑞,這故事好不好?


    東臨瑞眯著眼睛說:“好,”於是在這個鼓勵下,我頓時充滿了力量,又講了《紅燒赤壁》的故事。


    末了,我還問了東臨瑞,我說:“你準備怎麽處置三殿下。”


    東臨瑞笑笑,“我小時候他經常欺負我,罵我娘,後來他跟著大哥與我作對,以前我沒有能力動他。”


    說到這裏,我也不就不再問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塵埃落定


    如果說他過於心狠,我和他還不是一類人?如果自己受到威脅,用來保護自己的手段極端而又血腥。


    “若若在想什麽?”東臨瑞蓋好被子,側身看著我,頭髮順著手臂流瀉下來,晶亮的眼睛。


    我笑笑,“在想我們很像,有些地方很相像,”這種感覺是沒人能理解的,好像自己曾經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失去過,在黑暗裏不停地迴憶那種痛,慢慢加深,然後告誡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經歷一次,不能再在自己心裏別人背後增加傷痕,於是變得格外的心狠,除卻最重要的東西,其他的都可以犧牲。無意中其實傷害到了很多人,隻因為那時候的狀況,那種心理,習慣性的在防衛。


    想一想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中去,好像在努力迴憶。東臨瑞起來喝水,眼神迷離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忽然一笑,“若若,要想生存或者保護誰,就一定要心狠,這還是別人教我的,你說,現在我變成這樣,那個人有一天不會討厭我吧。”


    我眨眨眼睛,“不會,既然他知道弱肉強食的道理,不會怪你,這個世界人要生存總會不得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以為他是在難過要殺自己兄弟的事,盡量勸解,“特別是生在皇家,離那個位置太近,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東臨瑞笑笑,明明是黑曜石般的眼睛,卻好像燃起熊熊火焰,就像潑天一樣的大火,燒得照亮了天空。


    我站在火海外。看見無數的生靈在掙紮,東臨國最大的一次戰爭,在整整燃燒了一日一夜地大火中走到了尾聲。天空灰濛濛的。讓人連唿吸都變得困難,江麵上留著戰爭的殘渣。我走進船艙,不願看見那些,就像人每天都要吃肉,卻口口聲聲厭惡屠殺一樣。


    我看著自己素白地掌心,這世間可能沒有對錯。隻有立場不同,傷害和被傷害。


    到了江對麵,立即有準備好的馬車來接我,兩個丫鬟站在馬車外,正式地跟什麽似的,我上了車,一路馬車走的緩慢,沒怎麽顛簸,這樣的待遇我最近都沒有過。難免就昏昏欲睡。


    馬車剛進城,就聽見四周嘈雜起來,我示意讓馬車停下來。差春橋下車問問,一會兒春橋上來說:“前麵好像又在打仗。”


    這大大小小的戰爭。不知道幾時平復,我說:“是新帝地軍隊?”


    春橋搖搖頭。顯然是沒問出什麽來,剛打完一大仗,兩邊都應該按兵不動才對,怎麽這麽快就又打上了。


    馬車繼續前走,到了住處,我一下車就被東臨瑞抱進懷裏,從他的肩膀往下滑,一直腳落了地,我的臉燒的沒法見人了,可仍是驚訝地喊,“前麵不是在打仗嗎?你怎麽迴來了。”


    東臨瑞眼神激盪了一下,我懷疑是自己看錯了,“若若是在擔心戰事,還是擔心我。”


    我正色起來,“我說真的,我以為這次大仗過去,可以清淨兩天,新帝那邊還有餘力迅速調過來一支兵馬嗎?”


    東臨瑞摟著我往裏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用你的糙船借了三次箭,第四次新帝那邊果然防禦鬆懈很多,讓戰船輕易地駛就到了she程,用了綁火的箭。”


    我笑笑,東臨瑞又說:“若若這次不能調皮了,要暫時住在這裏。”


    我仰頭問,“怎麽?”


    東臨瑞說:“有時間若若想想怎麽改造清華池和咱們的寢宮,等你想好了,我也就平定了整個東臨。”


    我臉紅,“你怎麽主次不分啊,明明是你想加快步伐當皇帝,偏偏弄出那麽多理由。”


    東臨瑞歪頭,“你怎麽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麽?”紅艷的嘴唇跟被杏紅色染過一樣。


    我急忙當沒看見,“我就是擔心你地身體,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再折騰幾個月就醜死了,到時候……誰還嫁……嫁給你……”


    東臨瑞挽起我的手,“以前嫌我瘦,現在又嫌我醜了,”


    我昧著良心,“你要是再瘦下去,就沒法看了,”眼睛瞥向別處。“到時候想恢復也恢復不過來,”天知道我說的是他地身體,看著太心疼。


    東臨瑞輕輕笑,“會恢復的,最早以前我第一次打仗,迴來地時候已經皺巴成一個小老頭,全國地姑娘們看見我調頭就跑。”


    我說:“偉大的四殿下還有那種時候,真是稀奇,”眼睛在酸,握緊他地手,“那樣也挺好的,省的每個人看你,都……”


    東臨瑞板過我的身子,低頭就吻了下來,因為房門沒關,我反抗地掙紮幾下,後來想起來明天他可能就走了,好久也見不到,於是用手抱緊了他的後背,這個吻格外的長。


    盡管戰亂,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熬的跟小鬼一樣,可還是那麽的幸福,至少我現在認為是這樣的。


    接下來吃飯,聊天,睡覺,直到第二天早上告別,我都沒想起來,昨天晚上我到底有什麽事要問他。


    後來東臨瑞又幫我安排了一處比較隱蔽的院落,搬家那天神神秘秘的,我原來住的屋子弄了個替身進去,然後原非把我弄上了一輛秘密馬車。


    我上了車,想起換我住進來的女子,始終覺得心裏不好受,我說:“她不會有危險嗎?”


    原非雖然不再更我橫眉冷對,但是還是不願跟我多說話,“不會。”


    我眼神一掃,看見了他身邊跟著的小兵,我咳嗽一聲,“原非最近有沒有看見顏靜,這丫頭好久都不來看我,是把我給忘了吧。”


    那小兵馬上耷拉下腦袋抱歉地看我一下。


    原非挺不自在,悶悶說了一句,“沒看見。”


    小兵無聲地哼一下,揚起臉吐了吐舌頭,原非的趕馬聲音越來越頻繁,我和春橋笑得快憋出內傷來,這麽一看原非和顏靜的好日子是不遠了。


    到了地方,下車,我特意擰了那小兵一下,低聲說:“死丫頭,注意安全。”


    顏靜那丫頭馬上掉下幾顆金珠子,本想跟原非打聽一下最近戰事,想了想還是沒說,轉身進了院子,我想也許不久還會搬家,可沒想到東臨瑞行事縝密,竟然沒有讓我再奔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亂


    我真是沒有精力再去多管外麵的事,春橋讓我出去周圍溜達一下,我想了想也懶得去,就在家裏琢磨一些花花糙糙,想起來有大把時間,不如培養自己的業餘愛好,於是第一次用了東臨瑞給我的小印章,讓管家找了一個比較不錯的琴師,教我彈琴。


    每天閑來無事學學琴,吃穿不愁,完全過起了被包養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春橋來告訴我,東臨瑞已經攻下都城,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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