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娜拉關了幾日後,趙洵嚐試性的進入娜拉的識海,想要看看她腦子裏裝的到底有什麽。


    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魔宗修行者的識海封閉性比其他修行者更強。


    尋常的道門弟子或許在一開始就被阻隔在外。


    尋不到法門,很難真正深入到識海中。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


    好歹也是青蓮道長的親傳弟子,是袁天罡的義子,若是連一個區區四品魔宗妖女的識海都進入不了,傳出去真是叫人笑話。


    趙洵接下來又試了四五次,花了兩個時辰,但都沒有成功。。


    這下趙洵真的頹了。


    “明允要不還是請青蓮道長來一次吧?這種時候不是好麵子的時候。”


    猶豫再三賈興文還是沉聲建議道。


    “嗯。”


    趙洵也不是個死腦筋,既然他真的無法進入娜拉的識海,也沒有必要死扛著。


    死要麵子活受罪那算怎麽迴事?


    “我這便去一趟青蓮觀。這裏賈大哥幫我盯一下。”


    說罷趙洵拔步離開了衙署,翻身上馬,打馬揚鞭直朝樂遊原而去。


    …


    …


    “恩師,這一次您可一定要幫我啊。”


    趙洵能屈能伸,麵對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他理所當然把希望寄托在了恩師青蓮道長吳全義的身上。


    好嘛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事情,幹嘛死要麵子活受罪。


    “嗯,為師便去一趟。”


    青蓮道長很是享受的捋了捋胡須。


    在他的印象中,乖徒兒很少會這麽直接求他。


    徒弟好不容易開口求了一次,他沒有理由不答應啊。


    …


    …


    “就是這裏了,恩師請進。”


    趙洵畢恭畢敬的把恩師帶到不良人衙門,隨後二人先後來到大牢。


    “明允你們來了,青蓮道長辛苦你跑一趟了。”


    賈興文見到二人來了,快步迎了上去。


    “那魔宗妖女現在關押在什麽地方?”


    “就在這邊。”


    賈興文在前麵引路,將吳全義帶到了一間單間前。


    這牢房很是整潔,又是單間。


    條件如此之好自然不是為了優待這魔宗妖女,而是出於防止她暴起傷人的考慮。


    畢竟娜拉的修為是四品,一般的犯人在他的手中恐怕活不過一招。


    “恩師,這魔宗妖女的識海很難進入,徒兒按照您教的口訣試了好幾次,可就是無法成功。”


    趙洵吞了一口唾沫道:“就似乎是有禁製一樣。”


    “唔,為師來看看。”


    吳全義似乎全不擔心,悠悠道了一聲,隨即緩步走向牢房。


    娜拉能夠感受到青蓮道長的強大氣場,第一時間逼出體內真氣想要阻攔住吳全義。


    這和動物遇到危急情況時候的應激反應一模一樣,就像是貓咪哈人一樣,並不是為了威脅什麽,隻是單純的自我保護。


    “咄!”


    吳全義卻是完全不在乎,冷冷吐出一個字來。


    隨即娜拉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整個人仿佛雕塑一般。


    “這不就安分了。”


    青蓮道長淡淡道。


    他屏息凝神身子隨之懸浮而起,盤腿而坐仿佛是坐在空中一般。


    被封印的娜拉法力大弱,根本無法阻止青蓮道長進入她的識海。


    雙方的修為差距實在是過大,她反抗不了。


    動用觀心術的時候,吳全義顯得很安靜,直是一言不發。


    趙洵不敢打攪,安安靜靜的在一旁侍立。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青蓮道長吳全義從娜拉的識海之中抽身而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來。


    “嘖嘖…”


    吳全義顯得很是驚訝。


    “想不到魔宗大祭司已經到了。”


    “什麽!”


    本以為恩師會說一些有關娜拉同夥的信息,可誰知恩師直接點出了魔宗大祭司的消息。


    那可是魔宗之中境界最高的修行者,地位類似於書院山長。


    當然,一正一邪完全不可相提並論。


    “如今的情況,比為師想象中還要兇險。”


    吳全義感慨道:“一開始為師以為魔宗隻是介入其中,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同。”


    稍頓了頓,吳全義接道:“魔宗並不是參與,而是主導。大祭司親臨長安,不可能隻是看風景。”


    這個邏輯完全說的通,趙洵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你們可以在長安城之中繼續搜查,不用停下來。不過眼下關鍵之處不在此,而是如何對付大祭司。”


    青蓮道長的麵容由輕鬆變得沉重,一時間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朝廷肯定是要知情,書院的話…我估計山長已經知道了。”


    “嗯,山長他老人家即便不出門也對天下大事了如指掌。”


    “以長安城如今的修行者儲備,對付一個大祭司應該是不在話下的,不過就怕還有其他勢力介入。”


    趙洵自然明白恩師的意思。


    之前東海妖獸國和東越劍閣入場趙洵就覺得事情不簡單。


    要是西域佛門和南蠻巫蠱師也加入到這盤棋中,棋局就越發混亂了。


    事到如今,趙洵自然要盡可能的冷靜下來,力圖參透棋局。


    即便算的有誤,但至少努力過了可以不留遺憾。


    …


    …


    皇宮無疑是近來長安城氣氛最緊張的地方。


    自打燕王被刺殺以來,顯隆帝的性情便變得十分的古怪,宮人們經常遭到打罵,一個個謹小慎微生怕因為說錯了話冒犯天威。


    在這皇宮之中沒有什麽律法可言,顯隆帝的話就是律法。


    一言可定人生死。


    唯獨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內侍監鄭介。


    此刻鄭介便疾步朝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就在剛剛他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不良人趙洵抓獲了刺殺燕王殿下的女刺客。


    雖然鄭介對趙洵頗有成見,可不得不承認趙洵確實很有能力。


    放在以往,這樣的案子便是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夠查出結果。


    趙洵不過用了三五日就把一切查的水落石出。


    這或許就是天賦吧。


    不管怎麽說,這對皇室來說,對朝廷來說,對顯隆帝來說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陛下聽到這個消息,或許會長鬆一口氣吧?


    這段時間陛下的壓力也實在是太大了,需要時間好好休整一番。


    …


    …


    當鄭介把趙洵抓到女刺客的消息稟報給顯隆帝後,這位大周王朝的至尊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竟然在大殿之中興奮的喊出了聲。


    這可是極為罕見的。


    要知道顯隆帝登基近三十載,早已養成了完備的帝王心術。


    論心機深沉,顯隆帝即便和他的那些赫赫功績的祖輩比也絲毫不落下風。


    “如今朕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這幾日朕都快要被憋死了。”


    在顯隆帝的眼中,帝王威嚴是最重要的東西。


    他的皇子,堂堂親王竟然在自家王府之中被人刺殺,這換做是誰能夠忍得了?


    若是真忍下來了,皇家威望何在,豈不是直接墮入了穀底。


    “如今這女刺客在何處?”


    “迴稟陛下,刺客就關押在不良人的大牢裏。”


    鄭介態度恭敬的迴應道:“趙洵他們已經動用觀心術進入到了女刺客的識海之中。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她的一眾同夥一網打盡。”


    “好,太好了!”


    顯隆帝惡狠狠的說道:“朕要把他們全部捉到淩遲處死。”


    淩遲可謂是頂級酷刑,顯隆帝要對魔宗修行者動用淩遲之刑,足以見得他對魔宗中人的痛恨。


    “陛下,他們還看到一件事…”


    鄭介雖然有些不忍心破壞顯隆帝的好心情,可是有些事情是顯隆帝早晚都得知道的,無非是時間問題。


    早些麵對還能有更多的時間布局。


    “說。”


    顯隆帝冷冷吐出一個字來。


    “魔宗的大祭司抵達長安了。”


    鄭介的這句話讓顯隆帝麵上的興奮之色瞬間消失,整個人如墜冰窟之中。


    “你說什麽…魔宗大祭司…到長安了?”


    雖然顯隆帝是世俗世界的皇帝,但他也很清楚各大修行體係的劃分。


    這是常識問題。


    儒釋道武魔,這是大類劃分。


    還有一些其他類沒有歸入其中。


    不過無關痛癢。


    魔宗的頂級修行者叫做大祭司,次頂級修行者叫做祭司。


    別看兩者隻差了一個字,卻是天壤之別。


    “大祭司是超品吧?”


    顯隆帝再次向鄭介確認道。


    “是的,大祭司早已進入超品境界。”


    “嘖嘖…”


    顯隆帝苦笑一聲道:“他和大伴你比,誰更強?”


    “不好說。”


    鄭介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話鋒一轉道:“但若是大祭司還有幫手,怕是有些兇險了。”


    這話就像是一塊石頭壓在了顯隆帝的胸口上。


    如果說隻是一個大祭司,長安城總歸能夠找出抵擋之人。


    可要是兩個、三個甚至更多個大祭司實力的人結盟,那要找到同等實力的抵抗者確實很不容易。


    “朕現在最擔心的是西域。要是安西不穩,則瓜州沙洲危。隨即涼州等地或有兵禍,綿延至長安也未可知。”


    顯隆帝當然明白鄭介指的是什麽。


    但在他心目中,最危險的還是西域。與之相比劍南道和江南道都不是事。


    “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顯隆帝感慨道:“隻希望上天庇佑,祖宗庇佑吧。”


    …


    …


    長安城外五十裏。


    北方蠻族聚集的大營中,大祭司與蠻族可汗阿史那倬正坐在大帳中商談。


    “大祭司,我們何時才能進攻長安?咱們都抵達長安這麽久了,一直隻在周圍劫掠,卻沒有總攻的意思。我擔心時間久了,兒郎們會變得懈怠啊。”


    阿史那倬雖然是可汗,但對大祭司可謂十分的恭敬。


    理由也很簡單,大祭司是頂級修行者。


    一個頂級修行者在國戰之中發揮出的作用堪比千軍萬馬。


    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有如此貴人,阿史那倬自然要畢恭畢敬生怕得罪了他。


    “還不是時候。”


    大祭司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我和城中潛伏的修行者聯係斷了,他們應該是出事了。”


    “這…”


    大戰在即,內應出事,可著實不是個好消息。


    “眼下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我們這個時候攻城的話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不如等待強援趕到。”


    事實證明,大祭司之所以遲遲不動手,並不是不想動手而是知道不能動手。


    貿然動手爽是爽了,可後果很嚴重,很可能落得一個無法收拾的局麵。


    “時至今日,也隻有如此了。”


    阿史那倬感慨道:“希望他們快些到來吧。”


    …


    …


    終南山,浩然書院。


    山長獨自坐在湖邊垂釣。


    他單手握著魚竿,半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十分的閑適。


    “山長,小師弟這一次真的是幹得漂亮,算是替我們書院爭光添彩了。”


    “不急,這才隻是一道開胃小菜,隨後還有正餐硬菜。”


    山長不疾不徐的說道:“眼下該按捺不住的是魔宗和蠻族,他們抵達長安已經很久了吧?卻是遲遲不敢攻城。”


    “山長,敵不動,我不動。我們現在隻要靜靜等著就好了吧?”


    龍清泉這些時日以來一直都在跟著山長,早已習慣了山長思考問題的方式。


    “對,以不便應萬變。”


    山長如今的處世哲學頗有幾分道家無為而治的思路。但不爭之中又增添了幾分爭,所以又不盡相同。


    “當然,若是他們敢來襲擾終南山,那就是跟書院作對,我們可以提前出手。”


    終南山是山長的底線,是不能觸及的禁臠。


    “老三啊,幫為師寫一封信,送到袁天師手中。”


    “送信?”


    “嗯,用傳送術就好,長安城不是戒嚴了嗎?”


    “阿這…”


    龍清泉直是愣住了。


    “這麽近的距離,用傳送術不好吧?”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難道你再禦劍飛行一次?”


    “好吧,那我便用傳送術送信。”


    在山長的麵前龍清泉實在是硬氣不起來,隻得畢恭畢敬的應道。


    “山長,信的內容是什麽?”


    “約袁天師一日後來終南山下一盤棋。”


    “就下棋這麽簡單?”


    “他若是贏了我便答應出手。”


    山長朗聲道。


    原來如此。


    龍清泉此刻恍然大悟。


    最終能讓頂級修行者出手的就是另一個頂級修行者,而不是什麽人間至尊帝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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