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淵隻有三歲,可能是從小就被太子妃訓練,對危險還是有一些意識的,軟乎乎的小手抱著穆九,歪著腦袋看著穆九,說得很小聲,“阿姨,母妃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淵兒?”


    麵對孩子那純真無邪的眼睛,穆九沒法撒謊,湊近他的耳朵說悄悄話,“所以淵兒一定要乖乖的跟著舅舅,別讓母妃擔心。”


    夏長淵比穆九認知的更成熟,同樣把嘴巴湊到穆九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知道了,淵兒會乖乖的,還要跟著舅舅學好功夫,長大以後就可以保護母妃。”


    穆九揉揉夏長淵毛茸茸的腦袋,無聲的說:淵兒真乖。


    她不敢再多說,發出的聲音可能幫助追蹤他們的人確認夏長淵的位置。


    夏長淵懂事靠著穆九,也沒有再說話。


    正說著,零三忽然豎起耳朵,原本半睜不睜的眼睛一下子睜開,眼色冷漠而犀利,用唇無聲的對穆九說了三個字,“有殺氣。”


    不僅是零三,太子妃派出的女護衛也感覺都不對,透過車廂的縫隙看向外麵。


    穆九原本是雙手抱著夏長淵,見狀右手放開他,摸到小兜裏,摸到見血封喉的毒粉上麵。


    馬車繼續往前行,過了好一會兒,零三放下戒備,靠在車廂壁上,重新閉上雙眼。


    穆九豎起來的後背也一下子放鬆了下來,但是,沒人真正的放鬆下來。


    柳家主已經做出用家人威脅禦林軍將士的瘋狂行動來,她不敢保證柳家主不會不顧一切的把夏長淵帶走,甚至是殺死。


    太子妃這個托付看似簡單,隻需要把夏長淵帶走就行,其實比她之前做過的任何一件事要難。


    馬車在京城裏轉了一圈,在久安酒樓門前停下,零三下了車。


    這是穆九和太子妃商量好的。


    馬車重新啟動,沿著原來的路重新迴到太子府。


    這一次,馬車直接駛入太子府。


    到了後院馬廄,穆九抱著夏長淵下了車,上了一輛平時運給太子府送蔬菜的破爛馬車。


    女護衛和另外兩個看起來非常厲害的護衛也一起上了車。


    等原來的馬車重新離開太子府,破爛的馬車才慢慢啟動。


    這一次,沒人再跟著破爛馬車,車子沿著距離城北門最近的路慢悠悠的行駛著。


    天色慢慢的暗下來,車輛顛簸搖晃,夏長淵竟睡著了。


    穆九隻得把他抱起來。


    三歲的孩子有些沉手,穆九靠著車廂壁,聽著車軲轆慢悠悠的轉動,全神戒備著。


    不僅是穆九,女護衛和另外兩個護衛也非常警惕,全程耳朵幾乎豎著,就差長出一雙千裏眼,看清車外是否有刺客。


    大約到了城門,車夫拿出太子府的令牌,不需檢查,守城兵便放行。


    出了城,穆九放鬆了不少。


    但這還不夠,不排除有人埋伏在城外。


    車子向平時給太子府提供蔬菜的村莊駛去,城外的路坑坑窪窪,車子又破爛,顛簸搖晃,好幾次,穆九差點磕到腦袋,手上再抱一個孩子,屁股咯得疼。


    實在是,這車夫就是平時那個車夫,趕車的技術實在不咋地啊!


    外麵很黑,唯有微弱的星光照著前行的路,郊外的林間不時發出一兩聲野獸嘶吼聲,怪恐怖的。


    穆九從準備好的行禮裏拿出一件披風,給夏長淵包上,搖搖晃晃間,不知怎麽就停了下來。


    車夫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姑娘,車子壞了!”


    穆九:“……”


    運氣真是好!


    就是看中了這輛車子破,夏擎弼的人不會懷疑才上這一輛車子,如今卻壞了!


    這荒郊野嶺的,到哪裏去找車子去啊!


    他們要去的村莊倒是有車子等候,可這裏距離村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若貿然在路上行走,萬一遇上夏擎弼的人呢?


    最近夏擎弼一直在調兵,半夜行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轉瞬間,穆九想到很多,看向女護衛,“你怎麽看?”


    “主子讓我聽穆老板的。”女護衛毫不猶豫。


    “我到路邊等著,你們派一個人快速跑去村莊,把車子駕駛過來,我們再出發。”


    反正,決不能抱著夏長淵走在路上。


    “我去。”女護衛道,“我是三人之中跑最快的。”


    其他兩人沒意見,穆九卻搖頭,“你們之中誰的功夫最弱。”


    其中一個男護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


    “你去,用你最快的速度,記住了,安全第一,寧可慢一點,也千萬別被夏擎弼的人發現。”


    “我知道了。”


    “你過來。”


    男護衛靠近穆九,穆九低聲道,“我們往前二十米鑽入林子等你。”


    大家知道穆九防備著車夫,自覺地點頭。


    幾人下了馬車,男護衛換車夫的衣服,往村莊跑去。


    穆九下令讓車夫上車等待,一個時辰以後才可以下車。


    而後,抱著夏長淵鑽入路邊的樹林裏。


    郊外最大的好處是到處都有林子,容易躲藏,不好的也是到處都是林子,星光被樹葉擋住,不容易辨清方向。


    穆九把夏長淵交給女護衛,讓她抱著,自己在前麵開路,估計著大致的方向,再往前走了大約二十米。


    太黑得可怕,到處都是蟲兒鳴叫聲。


    所幸穆九做好了準備,身上的防蟲藥粉抹得重,沒有蟲子騷擾。


    她正準備靠著大樹蹲下,女護衛指了指樹上。


    穆九點點頭,爬上大樹,好在以前采集藥材時沒少幹爬樹的事情,動作還算矯捷。


    穆九上去,找了一個樹杈坐好來,女護衛便一個縱身跳上樹,單手勾住一根樹杈,把夏長淵送到穆九的手裏。


    而後,跳到另一棵樹上,警惕的看著周圍。


    穆九小心翼翼的把早就綁在腰間的一根粗布帶解下,把夏長淵綁在她的身上,以防夏長淵發生意外掉落。


    男護衛在更前麵一棵樹上,警惕著周圍。


    “嗷嗚……”林子更深處傳來狼的嗥叫。


    穆九不僅想起狼千裏,若它在這裏,在這片林子待上一晚上一定不是問題。


    可惜當初不放心家裏,她把千裏留下保護李小桃。


    不想那些沒意義的,穆九閉上眼睛小憩,以備用最精神的狀態迎接將要發生的事情。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男護衛很快駕來馬車,隨行的還有另外兩位太子妃早就安排好的護衛。


    重新上了馬車,大約一個時辰以後,駛入一條通往孫家莊子的小路,穆九才放心了不少。


    淩晨的時候,一幫人安全到達孫澤昀的莊子。


    莊子不遠處有孫澤昀的暗哨,認識太子妃的護衛,跑迴莊子報告的,跑出來迎接穆九的,大半夜的莊子熱鬧起來。


    才進入莊子的入口,孫澤昀披著一件披風迎了出來,見到穆九非常訝異,眼裏噙滿了擔憂,“姐,你怎麽來了?是不是京城發生了什麽大事?”


    說完才注意到穆九手裏抱著夏長淵,“淵兒怎麽也來了?是不是我姐姐出事了?”


    “沒有!”穆九連忙解釋,“是有大事,不過太子妃沒事,你別擔心。帶淵兒過來也是擔心會發生點什麽,以防萬一。”


    孫澤昀從來不懷疑穆九的話,伸手從穆九手裏接過夏長淵,“辛苦姐了。”


    “說什麽話呢。”穆九終於得以放鬆,揉揉酸疼的胳膊,跟著孫澤昀往裏麵走。


    天很黑,借著淡淡的星光依稀可見莊子對麵藥廠的輪廓在山穀裏,規模宏大。


    莊子經過陣法設計,加上山穀的天然優勢和孫澤昀的護衛守護,即便有人知道夏長淵在這裏,也不容易打進來。


    穆九一晚上所有的防備卸下,輕鬆的活動雙臂,“迴去再說。”


    “沒事,這裏都是我的人。”孫澤昀不以為然,“這些人的命都是我救的,他們不會背叛我。”


    話雖如此,穆九卻等迴到孫澤芸的院子才說道,“太子妃讓我轉告你,最近不要迴京,保護好淵兒。”


    孫澤昀一口答應,“告訴我姐姐,我會保護好淵兒的,讓她放心,讓她有什麽事隨時飛鴿傳書,不要自己扛著。”


    “真羨慕你們姐弟情深。”穆九由衷的說了一句。


    孫澤昀把夏長淵抱去他的房間裏,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莊子裏沒有丫鬟,凡事得親力親為。


    借著孫澤昀抱夏長淵迴房的時間,穆九已經熟門熟路的摸去廚房,找到米缸。


    女護衛生了火,男護衛則切肉洗菜,幾人在廚房裏忙碌起來。


    孫澤昀放下夏長淵以後,留了一個親衛看著,也來幫忙,“今天的事情太子府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我們幾個就隻有乳娘知道。”穆九迴答著,把凳子拉到牆邊,靠著牆坐下。


    顛簸了大半夜,腰酸背痛!


    孫澤昀心疼極了,“姐,我去給你鋪床,吃飽了你好好休息。”


    “不了。”穆九搖頭,“吃飽了我得連夜趕迴去。”


    “為什麽”孫澤昀更心疼,“沒必要這麽忙的,我這裏很安全。”


    “你一個月沒迴京了吧。”穆九攏了攏披風,“但你應該時刻關注京中發生的事情才對。”


    孫澤昀恍然大悟,“想起來了!真是的,姐姐也不幫你說幾句話,太子姐夫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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