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驕陽很溫和,慢慢的跳了幾步,走到郭不平的麵前。


    也不知是眼花還是怎麽滴,一幫人居然從它的鳥臉上看到了不情願的表情!


    不是說這是一隻傻鳥嗎?


    驕陽在郭不平的麵前停留了一會兒,穆九才抬手示意驕陽離開,問了郭不平,“郭正將軍,剛才驕陽在您身邊時,您是不是感覺更難受了呢?若是,您點頭,若還跟剛才一樣,您搖頭。”


    郭不平點點頭,又搖搖頭。


    小廝剛想跳起來,又蔫了下去。


    穆九在心裏冷哼一聲,郭不平是想撒謊害她,但是呢,很快想明白這裏就她醫術最高,真把她害了,誰來治好他,更甚者,萬一她來一個魚死網破,誰笑道最後還不一定呢!


    難怪嚴世嵩死了,郭不平還能繼續逍遙。


    這心眼忒賊!


    穆九又道,“那到底是還不是呢?”


    郭不平搖頭。


    小廝更蔫了,憤憤的瞪著穆九。


    穆九想了好一會兒,愣是沒想明白小廝對她強大的敵意從何而來。


    林長生低下頭,輕聲說了三個字,“過路費。”


    穆九一點就通,難怪了!


    原來過嚴世嵩聯合他們收了過路費,這小廝多少能收點好處,眼下章金偉上位,取消了過路費,小廝失去了收入就把這筆賬記在她頭上。


    穆九:“……”


    這樣也可以!


    是天生的招仇恨體質嗎?做什麽都能拉仇恨!


    不過,眼下不是多想的時候,穆九又對郭不平說道,“郭正將軍不如就在附近走一走,看是不是對某種植物過敏?”


    郭不平聽話的抬起腳步。


    “我跟您走近一點,好看清楚一點,您究竟對什麽過敏。”


    小廝想阻攔,被郭不平的眼神製止。


    穆九來過煤山很多次,別記不清了,但這裏有什麽植物記得最清楚。


    就在郭不平走到一棵當地比較常見的植物麵前,她悄悄的灑出一把粉末。


    粉末跟土一個顏色,看起來就像是穆九不小心踢到了腳濺起了塵灰一般,絲毫不惹眼。


    郭不平忽然眼睛瞪大,比劃著什麽,出現了唿吸困難的症狀。


    “長生,把將軍帶出這裏!”穆九當機立斷,“郭正將軍,您過敏的東西找到了,我好好的研究研究,看晚上能不能研究出來,把藥方給您送過去。”


    小廝依舊是那副傲慢的嘴臉,跳起來,“什麽!晚上!你什麽意思,是不想救我們將軍嗎?我告訴你,萬一將軍有個三長兩短,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穆九已經聽到耳朵起繭,語氣不悅的吼了迴去,“晚上已經是最快的速度,要不你來,要不你去找其他更厲害的大夫,我無能為力,將軍是自己來的這裏,又不是我害的!”


    “你!”


    “你什麽你,你別在這裏耽誤我研究將軍的病情,不然,我有理由懷疑你有心害將軍,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這裏阻攔我研究藥方!”


    “你……”


    林長生拎著小廝的衣服,把他扔到幾米開外。


    接下來,穆九拔了幾棵那種植物,叫上林長生,帶著她的隊伍往迴走。


    小廝左右看看,是迴去還是繼續看煤山?


    郭不平一巴掌扇在小廝的後腦勺上,指了迴去的方向。


    …


    等走到郭不平見不到的地方,穆九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和林長生手牽手,小聲的說道,“長生,你說我要不要像嚴水卿那樣,坑他一筆?”


    林長生否認了穆九的想法,“不行。”


    “知道了,我就說說,還是戰事要緊。”


    好不容易把他毒啞,機會難得,可別出了什麽岔子。


    穆九和林長生住的衙門,迴去以後,楊愛國纏著穆九說了詳情,解氣得直拍桌子大聲叫好。


    …


    傍晚十分,穆一涵獨自迴了娘家,蹲在灶頭一邊燒火一邊看穆九嬸煮菜。


    “娘,你辛苦了,要不我跟寶生說一說,以後給你買一個丫鬟來照顧你和弟弟?”


    穆九嬸嚇得差點把鍋鏟丟了,“你說什麽?使不得使不得!你現在花的是林家的錢,我幫不了你什麽,也不能拖你的後腿,以後這樣的話不能再說了!萬一寶生把管家的權利給了別人,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娘,沒事,現在寶生對我好著呢!”想到林寶生對自己所做的事情絲毫沒有察覺,穆一涵眼睛染上得意之色。


    穆九嬸卻不這麽認為,“一涵啊,你別老說娘囉嗦,娘也是為你好,你還是抓緊時間趕緊生一個兒子,在林家的地位才穩啊!”


    “娘……”


    穆一涵想反駁幾句,但穆九嬸一點也聽不見去,顧自的念叨,“不行,哪天九兒迴來我去找她一趟,求她給你抓點求子的藥,,爭取一胎得男,以後你底氣就足了。”


    穆一涵隻是撇撇嘴,怨恨的瞥著灶裏的紅火。


    穆九嬸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一直到晚上。


    穆一涵抱著穆九嬸的手臂撒嬌,“娘,今晚上我不迴去了,我想跟你睡。”


    穆九嬸把她往外趕,“說什麽胡話,你不迴去寶生怎麽辦?小心他寵了其他的小妾,以後你的地位就不保了!”


    穆一涵還想撒嬌,卻被穆九嬸推出大門,“你迴去,出嫁的女子不能留宿娘家。”


    離開穆九嬸家,穆一涵的心情陰沉到極點,迴了林寶生家,給那個黑影留了信息,去老地方見時,穆一涵直接了當,“我需要你的幫助,你想辦法把我娘留在家裏昏睡一天。”


    “你現在迴去,一切都準備好了。”


    “可是林寶生那邊……”


    “你放心,他也會沉睡一天。”


    “我迴去了。”穆一涵再次迴到穆九嬸的家裏。


    而這時,她家裏已經有幾個陌生人在等候,穆九嬸在她的床上熟睡著,再去看一眼穆一帆,同樣睡得香沉,穆一涵開始化妝。


    第二天,穆一涵頂著一張被化妝過後的老臉,順利的進入藥廠。


    在跟林寶生成親之前,她在藥廠做過,輕車熟路的找到穆九嬸的工作崗位。


    穆七嬸主動的跟她打招唿,“九嬸來了!”


    “咳咳……”穆一涵刻意壓著嗓子說道,“不好意思,我喉嚨……”


    “沒事沒事,你先去休息一下,等會兒開工了我叫你。”穆七嬸很熱情的親自攙扶著穆一涵走到休息區。


    “九嬸啊,不是嫂子說你,你不能老省著老舍不得吃,你看你現在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謝謝七嫂,我有吃的……”


    “你看你,又不舒服了吧,嗓子都啞成這個樣子了。”穆七嬸給穆一涵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手裏,“你啊,又當爹又當娘的,太辛苦了,再不注意身體,萬一你有個啥,你讓一涵和一帆怎麽辦?”


    不知怎麽的,穆一涵的眼睛有些酸澀。


    坐了一會兒,第一爐藥汁出來,穆七嬸和穆一涵去洗手,準備開工。


    穆一涵的手化過妝的,一洗就露餡兒了,慢騰騰的把手放到水裏,胡亂的做出揉搓的動作,盡量小心的不讓手上的化妝被洗掉。


    可她再小心,還是掉了很多,若仔細一看,可以看出這是一雙年輕的手。


    但穆七嬸忙著幹活,哪有時間注意到她。


    穆一涵顧不得更多,上來就把毒液藏袖子裏,倒到藥汁裏。


    第二爐藥汁出來的時候,她故技重施,但是做到一半,總覺得不安,便去找林月白請假。


    如今藥廠管錢的是穆三喜,管生產的從林老四變成了林月白。


    看著林月白穿著體麵,坐在案幾前,一副知書達理的模樣,穆一涵就好生嫉妒。


    想當初穆九住的是她家,如今卻把管事的位置給了林月白,而她母親依舊隻是一個捏藥丸的小工人!


    穆一涵差點沒控製住情緒,但她深深記得自己想要什麽,克製住了,很自然的說今天有點不舒服,跟林月白請假。


    穆九嬸從來沒請過假,林月白看穆一涵臉色並不是很好,便準了,還關切的問道,“需要我派個人送您迴去嗎?不然去林郎中家裏?”


    穆一涵嫉妒得發狂,穆九還給林月白配備了小廝還是丫鬟?派個人,說得好氣派!


    “九嬸?您怎麽了?是不是發燒了?”林月白目露擔憂,下意識的把手背放到穆一涵的額頭上。


    穆一涵觸電一般的拍開林月白的手,往後踉蹌了一步。


    “九嬸您怎麽了?”林月白被穆一涵下意識的動作嚇一跳,卻依舊關心她,“你沒有發燒啊,是不是又舍不得吃營養不良,以後您可不能這樣了,一涵和一帆都不容易,您可要為他們保重身體啊!”


    穆一涵意識到她剛才的動作大了,解釋道,“我……月白啊,你別跟其他人說,我擔心一涵知道了又跟鬧著迴家,我不能給她做依靠,她在寶生家裏也不容易,萬一再鬧迴家引起林寶生不滿,我就是害了她啊!”


    “那九嬸得聽月白一句勸,趕緊去林郎中家裏看一看。”


    “成,我現在就去。”穆一涵故意走得很慢,“謝謝你了,你是個好孩子。”


    她努力的模仿著穆九嬸平時的動作和語氣,彎腰駝背走出藥廠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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