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穆九全部的注意力在零一的傷口上,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找一個細心點的小丫頭來照顧零一。”


    像零六那樣的粗老爺們就算了,別越照顧越傷。


    林長生點頭,“我來安排。”


    眼下她的傷實在不能再去嚴家醫館坐診了,穆九問了零六,“昨晚的事怎麽解決的。”


    不等零六迴答,林長生先說,“我讓零七去報案,看嚴世嵩的反應好像不知情,我跟他說了,你的坐診時間先欠著,等你傷好了即刻迴來。”


    “他來過了?”穆九不可思議,那林長生的傷豈不是被發現了?


    以嚴世嵩的性格,林長生有傷,不趁機做點什麽,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他來的時候,我在袍子裏藏了一根短棍撐著,他不知道。”


    哪怕林長生輕描淡寫,穆九也能想象出當時,林長生又要應付嚴世嵩,又要硬撐著不露破綻,一定很辛苦。


    “那他怎麽說?”


    “他說會好好的徹查此事,我估計死在零一手裏的人有點多,他有點發怵,擔心我們有江湖背景,態度比以前好多了。”


    “他就不追究我們殺人的事?”穆九依舊不敢相信。


    “他倒是想,但比起錢,比起他兒子的前途和嚴水卿的將來,這些微不足道,最後以一個江湖紛爭定案,此事便就此揭篇。”


    穆九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


    或許,這就是這個時代的悲哀,人命卑賤如草芥。


    不過,既然選擇了這一行,就得做好隨時見閻王的準備。


    穆九調整了心情,讓零六把零一送迴他的房間,又讓費家妯娌進來打掃了一下藥房,才迴去休息。


    一連休息了兩天,穆九才感到好一點。


    轉眼八月初二,一大早,林長生在馬車上鋪了厚厚的墊子,即便車廂顛簸如篩糠,裏麵也感覺不到太晃。


    零一體質驚人,恢複得很好,非堅持跟林長生一起迴穆家村,一行人慢悠悠的出發。


    本來一天的路程,因為穆九和零一的傷勢,愣是走了兩天,迴到穆家村時,已經是八月初四。


    …


    紀佟氏蹲在穆六福的身前,小心翼翼,“小夫人啊!我已經盡力了,但那穆九的命太大,一刀捅進去了居然沒死!您可不可以看在我是你堂嬸的份上,不要怪罪我?”


    三千兩啊,說沒就沒了,重要的是,殺手組織的人特別不滿意,認為他們謊報了穆九的真實背景,導致他們判斷失誤,損失了幾條人命,重傷十幾人,非要追加他們的雇傭費。


    紀佟氏沒辦法了,隻得找上穆六福。


    其實,紀佟氏特別看不起穆六福這樣的小妾,以為生下孩子就能母憑子貴,現在作威作福自以為是,殊不知,等孩子生下來,才是他們痛苦的開始。


    大家族李的主母,若自己有孩子的,一定會想法設法把這庶子弄死,若沒有孩子的,就把庶子奪走,養在身邊,從小到大的洗腦,等庶子長大了,自然想留在主母身邊做嫡子,而不是在生母身邊做一個庶子。


    到那時,小妾就會知道,他們懷胎十月,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為主母做嫁衣。


    可偏偏,再看不起,這個時候,紀佟氏不得求穆六福,“求求小夫人幫我一把,這次都怪我沒看清殺手的實力,導致穆九殺不成,反而賠了銀子。”


    穆六福神色傲慢,“以後?現在你就完蛋了,我一次次的幫你們,結果你們一次次的失敗,不就是殺一個人嗎?就這麽困難?你以為我的三千兩是大風刮來的?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我是沒錢再幫你們了!”


    說完讓人把紀佟氏趕了出去。


    她煩著呢,穆九真命大,被捅了一刀居然不死!


    氣得她肚子疼,臉色蒼白。


    身邊的丫鬟趕緊去叫了府上的大夫,經過一係列診斷後得出:穆六福久鬱成疾,導致胎兒不穩。


    這還了得!


    這可是紀雲峰第二個孫兒,即便是小妾生出來的,那也是他們一脈的人!


    趕緊打發紀琨來問穆六福怎麽迴事。


    穆六福依靠在比穆喬生還老的紀琨身上,嘟著嘴巴,嗲聲嗲氣的撒街,“老爺,以後你可不可以多來陪陪我,我感覺很難過。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聽說我堂妹穆九到齊州城來做生意了,想起了我的爺爺和爹娘,想當初我爺爺和爹娘對我二嬸多好,一個村的人都看得見,但是他們賺錢以後,就不認我爺爺奶奶他們了,忘恩負義之徒!


    可憐了我的爺爺奶奶,被她氣死了!一想到我可憐的爺爺奶奶,我就有點不開心!”


    穆榮光的死因紀琨心裏最清楚不過,想當初他父親紀雲峰為了奪取紀家,還給了穆榮光很多錢,讓他養著穆喬勇,以布障眼法。


    再後來,穆榮光把穆喬勇害死了,失去了利用價值,他們自然拋棄了穆榮光,不再給他錢。


    隻是沒想到,他們什麽都沒做,就發現有人要殺害穆榮光,便順水推舟了一把。


    今日被穆六福拿出來一說,紀琨心有不悅,也沒有哄穆六福,而是很嚴肅的說道,“既然進我們紀家的門,就是我們紀家的人,穆家與你沒有關係了,以後少操心!”


    “可是老爺,畢竟是穆家生我養我,我怎麽能做那忘恩負義之輩?”穆六福試圖說服紀琨,“老爺,我也不全然為了自己和穆家,穆九把紀樓廢了,雲功叔叔苦於沒有證據不能將穆九繩之以法,若老爺出手給穆九一個教訓,以後雲功叔叔一定會對老爺更加的死心塌地。”


    不得不說,穆六福最後一句話說到紀琨心裏去了。


    紀雲功雖然是紀家的分支,但在紀雲峰奪取家主之位時出了很多力,若紀樓出事,他們什麽表示也沒有,隻怕會寒了紀雲功的心,紀家未穩,以後發生點什麽就難說了。


    “你別整天想東想西的,不就是一個外來的小村姑嗎,給她一天教訓就是了。”


    當即,叫來貼身小廝,吩咐下去,斷了久安食品的麵粉,誰敢給穆九提供麵粉,就是跟他們紀家過不去!


    …


    眼看著婚期越來越近,李小桃心都提起來,這兩孩子,到底有沒有把婚姻大事放在心上,再有十幾天就成親了,怎麽還不迴來啊!


    盼啊!就差親自上齊州去催人了,終於把穆九給盼了迴來。


    見到穆九走路的動作僵硬,李小桃心頭一個咯噔,“九兒,你怎麽了?”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娘別擔心。”


    “你摔了一跤,那長生怎麽迴事?不可能他也摔跤了吧,怎麽就拄著拐杖?”李小桃心疼死了,“以後別去那麽遠的地方了,我們在家好好的經營藥廠就能富足了。”


    穆九知道她的想法:一家人平安才是好,錢少賺點無所謂。


    可李小桃不知她的前世,不知她有不得不報的深仇大恨。


    她卻知道,她不能停下來,久安的名號已經打了出去,就算她收手了,京城裏的人遲早會找上門來。


    不僅不能停,她還要加快腳步發展她的賺錢大業。


    “娘,真的沒事,我是摔了一跤,長生這家夥吧,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說懸崖上的續斷草能讓我盡快好起來,就去找了,結果從懸崖上摔了下來。”穆九隨口說了一個小謊。


    李小桃聯想到平時林長生對穆九做出的種種,信了,“怎麽這麽傻,現在好了,兩人都傷了,以後可不能這樣傻了,九兒就是大夫,她知道怎麽醫治自己……”


    李小桃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穆九和林長生對視一眼,默默的聽著。


    “看我這記性,先迴去坐下。”李小桃扶著穆九,迴了屋裏。


    穆載恩開始學走路了,在穆三喜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走著,見到穆九,葡萄般的黑眼睛撲閃撲閃的,“姨姨……”


    吐字十分清晰,那脆生生的童聲,聽得穆九的心都化了,“載恩!”


    可惜腹部有傷,不能抱一抱,不然非得親自抱起來,親一個。


    以往穆九迴來,必定抱起穆載恩親親,見穆九居然隻是喊了他就沒了動作,穆載恩包子臉鼓鼓的,委屈得大眼睛濕漉漉的,好不可憐,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姨姨……”


    穆九沒了辦法,“載恩,姨姨肚子疼,抱不動載恩了,載恩過來抱姨姨可好?”


    穆載恩不會說話,但大人說什麽,他能聽懂,立馬破涕為笑,“抱……”


    穆三喜抱起穆載恩,放到腰部的位置,讓他抱了一下穆九,又吧唧了好幾口,穆載恩才心滿意足的圍著穆九轉圈圈,不停的流口水,“姨姨……”


    “又長兩顆牙了!”那兔子般的牙兒,配著那鼓鼓的包子臉,著實可愛。


    穆九忍不住伸手掐了他的圓臉蛋兒,“長牙了就斷奶了!”


    穆三喜咳了咳,“已經斷了。”


    “哦。”穆九不知說什麽好,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林長生習慣性的坐在她的身邊,聽李小桃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才開始給李小桃說一些他們在齊州的趣事,專揀好的說。


    李小桃也說了一些最近村裏發生的事,“九兒,知道嗎,你三叔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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