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


    主堂中。。。


    王世充龍行虎步,行走間卓有法度,大步踏上首位端坐。


    堂內已早有數人等候,若非是王世充親屬,便是他的心腹。與他關係密切,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此時眾人分立兩側,除輩分極高,且與王世充交情甚篤的歐陽希夷外,皆形容肅穆,躬身拜倒道:“拜見王將軍。”


    “俗節就免了。”王世充平了平手,麵沉如水,揚聲道:“今天召集諸位來,是商討當前洛陽形勢。師妃暄攜和氏璧入城,為天下挑選明君,平定亂世,諸位覺得我們是否該要插手其中?”


    長子王玄應率先開口,興衝衝的說道:“父親,和氏璧乃千古重寶,傳言和氏璧、楊公寶庫得一可安天下。若和氏璧遠在天邊,力不能及也就罷了。可如今自投洛陽,若我們不取,那便是‘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老夫認為不妥。”歐陽希夷捋著胡須,搖了搖頭。


    他的地位在眾人中很是卓然,淡淡道:“師妃暄乃慈航靜齋傳人,武藝超凡脫俗,更傳聞有‘散人’寧道奇保駕護航。若非師妃暄親自贈予,旁人去奪,唯有白白送命,還會被白道高手追殺厭憎。”


    “不錯。”次子王玄恕點了點頭,分析道:“此外,不管那昏君如何被口誅筆伐,臭名昭著,依舊代表了正統,就算我們得到‘和氏璧’,可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就等於豎旗造反,與朝廷徹底撕破臉皮。”


    “二弟這話我就不同意了,隋帝失鹿,天下共逐之,早日豎起義旗,才能在亂世稱雄,分一杯羹,而和氏璧則利於招攬人心……”


    聽著兩邊爭論,王世充麵容古波不行,實際他內心早已做好打算,如今也隻是瞧一瞧眾人的態度。


    待眾人在“奪與不奪”兩個理論爭了半晌,王世充輕輕拍了拍桌子,淡淡道:“好了,都不要吵了,此時我自有計較。比起和氏璧,另一個消息對我們目下來說更為重要,‘帝師’玉連城離開大興,似是向東都洛陽趕了過來。”


    “玉連城,他竟然也要摻和進這趟渾水裏!”歐陽希夷麵色一沉,當初在東平郡時,他連人影的沒有瞧清,就慘敗在對方手裏,讓這位老前輩大丟麵子,更同時在心靈上蒙了一層陰影。


    身材矮胖,身穿道袍,手持拂塵,被喚作“可風”的道人,說道:“不錯,想來這位帝師也是為了和氏璧而來。”


    另一個嬌小玲瓏,背負長劍,明顯有胡人血統的美貌女子“玲瓏嬌”道:“隻怕帝師的目的並非隻是和氏璧,他把持朝政,野心勃勃,自然不會再讓王公掌控洛陽這等要地重城。若是帶來了聖旨,將王公調離此城,那我們的此前的一切打算都將付之東流。”


    洛陽的重要性不在首都大興之下,一旦占據此地,就有了逐鹿天下的資本。


    王世充若想成就大業,就決不能被調離洛陽,更何況他已將大半心血都已傾注在這座城池中。


    “哼,怕他作甚,若這玉連城識相一些還好,如若不然……”王玄應眼中射出一絲兇戾之色,做了個割脖子的動作,殺意十足。


    眾人心頭都不禁一陣凜然。


    玲瓏嬌美眸閃爍,道:“據傳帝師武功高明至極,隻身一人,就殺了宇文化及、宇文傷等頂尖高手,與萬軍從中來去自如,足以媲美名垂天下數十載的三大宗師。身邊還有一個喚作‘婠婠’的美人兒,武功也十分高明,‘禁軍統領’司馬德戡就是被她所殺。”


    王玄應冷哼一聲道:“不過以訛傳訛,為此人造勢罷了。更何況,就算三大宗師進入洛陽,也討不了半點好處。他若敢來,本公子便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與低調沉穩的二公子不同,大公子王玄應更像是一個標準的世家公子,囂張跋扈,自以為是。


    就在這時,一陣喧鬧聲響起。王世充眉頭一皺,是什麽人敢到他的府上鬧事,不想活了麽?


    正要遣人詢問時,一道輕笑聲響起:“玄應公子好威風啊,玉某若早些聽聞此言,定然是嚇得瑟瑟發抖,連府門都不敢邁入。”


    眾人神色一變,緊接著就瞧見一黑衣公子飄然入堂。


    在場眾人都見過玉連城的畫像,再瞧那飄逸瀟灑、卓爾不群的氣度,就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王世充畢竟城府極深,立時揮退了隨之而來護院高手,躬身一禮道:“王世充見過帝師,小兒玄應一時戲語,口不擇言,還望帝師勿要見怪。”


    王玄應等人雖不情願,卻也都起身喊了一句:“見過帝師。”


    玉連城揮手道:“放心好了,本座還沒必要和一個見識淺薄,輕狂自大的小輩一般見識。”


    王玄應眉頭一挑,青筋凸起,胸口起伏了兩下,將手移到劍柄之上,最終還是將這怒火壓下去了。


    “帝師寬宏大量,王世充替小兒謝過了。”王世充微微一笑,又拱了拱手:“帝師大駕敝府,當真蓬蓽生輝,不知所為何事?。”


    玉連城微笑道:“本座今日前來,卻是聽聞王將軍府內珍藏無數,其中不乏奇門秘術,故而本座想向你暫借一物。”


    王世充一怔,很快迴過神來,連忙開口道:“既是帝師開口,不論何物,隻要本府收藏,也要忍痛割愛。”


    “好,很好。”玉連城微笑著點了點頭:“本座要借的正是‘禦盡萬法根源智經’,此書傳自波斯,包羅萬象,禦盡萬法,還望將軍不吝一觀。”


    王世充這老狐狸麵色平靜如常,隻是眼神微微閃爍:“請恕王某見識淺薄,未曾聽過這‘禦盡萬法根源智經’,讓帝師失望了。”


    除了那有胡人血統的美人兒玲瓏嬌外,其餘人皆是麵麵相覷,他們自然也不知道這“禦盡萬法根源智經”所謂何物,竟讓帝師親自上門討要。


    玉連城淡淡的看著王世充,語氣平靜道:“王將軍,你暗中屯兵買馬,收攏將領。已被陛下察覺,若非本座為你求情,早已關押天牢,如今還不老實一些?”


    “帝師說笑了,王某實在不知你說什麽!”王世充強笑一聲,暗自積蓄真氣。他城府深厚,麵上雖不動神色,但幾乎被人揭穿最大的秘密,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那“禦盡萬法根源智經”乃是大明尊教鎮教寶典,曆來隻有大尊和原子才有資格修煉,而王世充正是大明教尊的前任原子,那狐美人玲瓏嬌同樣是大明教尊之人。


    此事極為隱秘,知者寥寥,不知玉連城是如何得知此事?


    但由此能夠看出,玉連城果然是來者不善。


    念及此處,王世充眼中殺機大盛。


    “看來王世充你當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玉連城失望的搖了搖頭,向前踏出一步。


    “國師大人!你真的誤會了。”王世充麵上看似露出一絲驚慌之色,那雙手卻已閃電般的變化起來,以近乎人體極限的速度出手。


    他雙手狂舞,十指變化不定,每一次變化都使得房間中的殺機更盛一分。


    待三十三次變化後,一道道淩冽的殺機已密布在整個大堂內,而殺氣矛頭赫然指向玉連城這帝師。所有人都能瞧出,一旦殺機徹底傾瀉開來,定然是石破天驚。


    王玄應、歐陽希夷等人都露出驚訝之色。他們眼力不俗,自然能夠看得出這一擊的威力非同小可,卻不能相信是王世充所能使出。一時不由對這認識了數十年的父親、摯友生出一種陌生感。


    他們原本是打算助王世充一臂之力,卻因這一怔而錯失良機。


    “王將軍心思打的不錯,可惜你撞見了本座。”玉連城嘴角掀起一絲冷笑,他洞若觀火,已窺破了王世充的想法。


    王世充早已得知當日在皇宮發生的事,知曉就算堂內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玉連城對手。


    因此這一擊看似動若雷霆,傾盡全力,甚至不惜與對手玉石俱焚。實際卻是固守逃命之招,一旦與對方交手,他立時就能借助對手的勁力突圍,逃之夭夭。


    而一旦離開大堂,無論是要遠遁洛陽,還是召集高手,都可輕易辦到,且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至於兩個兒子,王世充料想玉連城在沒有擒下他前,絕不敢妄下殺手。


    他的主意打的很好。


    但可惜王世充遇到的是超出規格,不可思議的絕代高手。


    王世充雙手推出,狂風席卷,將歐陽希夷等人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玉連城嗬嗬冷笑,同樣推出雙掌。


    砰!


    四掌交擊,掌力卻是風輕雲淡,並未爆發出轟雷般的悶響聲,也並未有任何逸散的勁氣。


    但本想借力逃遁的王世充卻是麵色一變,隻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玉連城掌心生出,自己體內的真氣如潰壩的洪水,洶湧的對方衝擊過去,完全不受控製。


    嘩~


    王世充體內的真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內運行著,轉瞬間已有數年精修內功化為烏有。甚至氣血都沸騰起來,同樣投向對方掌心,由於奔瀉的速度太快,以至於經脈穴竅層層炸開,一道道血花綻裂開來,鮮血將衣衫浸濕。


    “這是什麽魔功!!”王世充露出恐懼之色,內力、氣血也就罷了,他赫然發現乃神魂驀然動搖起來,頓時駭的魂飛魄散。


    如此詭異可怕的魔功,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幸好。


    這是王玄應、歐陽希夷等人終於反應過來,掣出兵器,向玉連城殺來。


    玉連城將吸功大法一收,王世充就軟軟的倒在地上,雖然未死,麵色卻蒼白無比,皺紋橫生,青絲轉白發,仿佛短短幾個唿吸的時間,就老了十歲、二十歲一般。


    “嘿,來試試王將軍的真氣吧。”玉連城雙臂輪動,虎虎生風,就仿佛奮起擎天巨柱,王玄應、王玄感、玲瓏嬌等所謂高手輕輕一碰,就宛如破布娃娃般倒飛出去。


    這一擊卻並非玉連城本身的力量,而是毫無節製的揮霍王世充的真氣,將王世充的精修數十年的真氣盡數傾瀉而出。


    而這一擊後,府衛聽得動靜,紛紛湧入大廳。他們見到眼前這般慘況,先是一怔,旋即就向玉連城殺了過來。


    玉連城哈哈一笑,頓足一踏,“轟隆”聲中,堅硬的地板頃刻破碎出一個巨大窟窿,無數碎石激射而出,密不透風,每一擊的威力不遜色與強弓勁弩,又是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嘿,別人都躺著了,你還想逃,是否有些不合群?”玉連城伸手一探,從他掌心再次生出詭異恐怖的吸力,將原本想要逃走的可風道人抓在手中。


    可風道人忙討饒:“小道並非王世充的人,來自一道觀,方外之人,還望帝師饒命。”


    玉連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本座當然知道你不是王世充的人,但你卻是魔門真傳教老君觀的人,死了也是活該。”


    隻聽“哢嚓”一聲,就將可風道人脖子捏斷。


    也就在這一刹那,一點黑影驟現與玉連城身後,依稀可以看出是一道人的影子,卻有像是融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一道劍光自黑暗中刺出,驚豔絕倫,迅如閃電。


    而那道人影亦融入劍光之中,與劍何為一體,陡然刺向玉連城的後背。


    這一劍非但來的詭異突然,而且兼具快準狠,殺意十足。縱然是宗師一流高手,猝然遭遇此劍,也可能就此飲恨。


    就在劍尖距離玉連城後背僅有寸許距離,眼看就要自後背入、前胸穿出,帶出一蓬鮮血時,劍身突然凝固不動,寸進不得。


    “楊虛彥,你被稱為‘影子刺客’,那你真的有見過影子殺人嗎?”玉連城緩緩轉身,雙手負在身後。


    而捏住那劍尖的,卻是一團模糊幽暗的光影,仿佛能將所有的光芒吸攝進去。稍微看久一點,似乎心神都要沉淪其中。


    楊虛彥瞳孔一縮。


    那模糊的光影,赫然是玉連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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