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肇基之前也參加了洪承疇救錦州的戰役,但在與清兵二次大戰時,因兵少而懼退,戰後被洪承疇解除遼東分練總兵一職,由王廷臣代替,洪讓他守寧遠,劉也挺高興的,必竟不用上戰場。


    劉肇基帶兵守在寧遠,昨晚就知道了明軍大敗的消息。


    今天徐敷奏他們的兵馬是第一批迴來的。


    當聽到十三萬大軍全軍潰敗,死傷無數時,劉肇基的臉都變白了,眼珠子立刻轉了起來,若不是看到徐敷奏的兵馬還算精銳,又帶了大量的建奴首級,估計姓劉的能直接跑迴山海關。


    寧遠這邊囤集了十三萬大軍前期準備的大量糧草,徐敷奏也不客氣,開口要拿十天的糧準備迴薊鎮。


    劉肇基說不準,說是要等洪承疇迴來再說,或者要朝廷有令才行。


    徐敷奏冷笑,現在寧遠城他的兵馬最多,又最精銳,劉肇基看到一隊兵甲圍過來,頓時不敢哼聲。


    曹變蛟他們也紛紛吵著要糧,劉肇基沒辦法,隻能分了點糧給他們。


    此時曹變蛟已經決定,跟著徐敷奏迴關內,朝廷沒下旨之前,那也不去,帶兵就在薊鎮範圍內,徐敷奏同意把撫寧縣給他囤守,那邊囤田也盡歸他。


    這下曹變蛟等於有了地盤和囤田,當然那也不願意去了。


    撫寧與永平,樂亭成三角,永平和樂亭都是丁毅的兵馬駐守,曹變蛟等於投靠了丁毅。


    當天晚上,昌平總兵唐通在他們之後第一個逃迴來,隨他迴來的還有四千兵馬。


    這家夥跑的夠快啊,帶出去六千,跑迴來四千。


    但這家夥更是離普,和徐敷奏一樣,進城搶了一批糧,第二天一大早,直接往山海關逃了,然後出關,迴到自己駐地昌平和密雲一帶。


    徐敷奏在當天上午也準備走,何大平找到他,和他低語幾句,徐敷奏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上午大概八時許,又有一波敗兵退到寧遠。


    原來是白廣恩迴來,這家夥帶迴來兩千多人。


    段峮跟著他駐守寧遠,也沒敢走。


    到上午十時許,又是一大波敗兵迴來,吳三桂和王樸也逃迴來了。


    前麵說過吳三桂和王樸在逃亡中,被清兵堵了兩次,但兩人為了活命也都拚了,加上兵馬較多,終於打了出來。


    此戰後,吳三桂帶迴七千兵馬,王樸帶迴五千,這兩人不虧是逃跑名將,帶迴來的兵馬最多。


    這樣除了被困在鬆山的洪承疇,祖大樂,王廷臣八千兵馬,其餘外麵的明軍基本全軍覆沒,後繼零星逃來迴小波小波的,也是少數。


    此戰過後,大明十三萬精銳,最後迴來徐敷奏五千多(加一千多新收的),曹變蛟一千多、唐通四千,白廣恩兩千,吳三桂七千,王樸五千,共計兩萬五左右。


    加上後繼零星迴來的,十三萬兵馬迴來不到三萬。


    十萬大軍一戰而沒。


    而清兵那邊,此戰一共死傷一萬不到,但和徐敷奏兵馬大戰,就損失了六千以上,且他們和丁毅的兵馬打過多次,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隻要在戰場受傷不能離場,必被丁毅兵馬殺死。


    所以滿清後來也知道,但凡和丁毅打仗,不要統計傷員了,基本都是戰死為主。


    丁毅那畜牲,沒有人性的。


    另外在鬆錦之戰結束後,清兵總共繳獲明軍大小火炮三千多門,大部份都能用,獲獲馬一萬兩千四百四十匹,甲胄九千六百件。


    明軍再次當了一次運輸大隊長。


    丁毅好不容易讓袁貴勸說皇太極造銃不造炮,明軍到好,一波送了三千多門炮給清兵。


    清兵十年不造炮都可以了。


    鬆錦之敗讓大明精銳盡失,還把清兵養的更肥。


    而吳三桂和王樸逃迴寧遠時。


    在城下好一會沒有被放進去。


    王樸和吳三桂都在下麵大罵。


    約過了會,守將有露頭,對著下麵大聲道:“總兵有令,為防敗軍衝城,請排四排,有序進城。”


    下麵又是一陣破口大罵,但罵歸罵,眾將也沒辦法,隻能按要求來。


    很快,明軍排成四列,城門這才打開,明軍們慌不擇路,亂哄哄的往裏衝。


    王樸率先進城,進城就罵罵咧咧:“劉肇基在哪?”


    “在寧遠都司府。”


    寧遠以前也有寧遠衛,還有都指揮使,整個都司都齊全,後來戰況越來越差,衛所兵全成邊軍了,都司也名存實亡。


    王樸很生氣,帶著上百個親兵家丁就往都司府去,準備找劉肇基的晦氣。


    快接近都司府時,突然從兩側街道,嘩啦啦,衝出一大波明軍。


    明軍個個披甲執銳,全副武裝,前排很多人拿了鳥銃。


    王樸一看,這不是曹變蛟的人嗎,但領頭的好像姓趙,應該是李輔明的人,這什麽鬼?


    “你們幹什麽?想造反啊?”王樸仗著城中有他五千兵馬在,語氣兇的不得了。


    領兵大將正是剛投靠徐敷奏的趙德敬,隨行兵馬有他自己的本部,還有曹變蛟的人。


    “狗東西,未戰先逃,連累三軍,十萬大軍,十萬兄弟,被你害死,來人,拿下。”


    趙德敬一聲令下,縱兵甲直接衝上:“敢反抗者,殺。”


    “造反了。”王樸還想下令反抗。


    砰砰砰,對麵鳥銃先射,他部下成排的倒下。


    王樸的敗兵剛從外麵逃迴來,現在士氣盡喪,又餓又累,再被鳥銃近距離打了一波後,餘下的根本不敢抵抗,紛紛投降。


    接著亂兵一湧而上,撲哧撲哧,王樸立馬慘死在亂軍中。


    這個當年拋下盧升象,這次又拋下洪承疇,和吳三桂父子齊名的跑跑名將,終於死了。


    這邊在斬王樸時,徐敷奏正在和吳三桂聊天。


    兩人同時聽到銃聲,吳三桂臉色微變:“城中如何?”


    “我聽說,是曹變蛟和李輔明座下趙德敬,不滿王樸先逃,要找他算帳。”


    “嘶。”吳三桂倒吸口冷氣,嘩的一下站起來,神色警惕的看著徐敷奏:“大同重鎮,錢糧不缺,王樸部下皆是精兵,一旦造成兵亂,如何交待?”


    “大敵還在外麵,徐總兵,三思啊。”


    精毛的兵,逃命最精,徐敷奏不動聲色,淡淡的道:“當趁他們敗兵剛入城,累乏氣疲之際,先發製人,將王樸親信家丁,一網打盡,以防投敵和作亂。”


    吳三桂動容,眼下的確是最好的機會。


    敗兵們逃了兩天一夜,剛剛迴城,所有人在這個時候最放鬆,隻想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


    隻是,你憑什麽這麽幹啊,你今天能殺王樸,下次豈不是要殺我?


    “未經法司認定,就這樣擅殺統兵大將?”吳三桂還想說點什麽。


    “吳總兵幹不幹,你若不幹,我來幹,隻要你的兵馬不亂動就行。”徐敷奏沉聲道。


    吳三桂不置可否,沒了聲音。


    “吳總兵好好喝茶,這事與你無關。”徐敷奏當即轉身出去,點齊兵馬。


    正如他所料,眼下王樸的兵馬亂七八糟在他們的駐營,東倒西歪的躺著,所有人好不容易逃迴來,恨不能立馬睡兩天才好。


    無數人的兵甲和戰馬都丟了。


    徐敷奏的兵馬進去,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先把王樸數百家丁給抓了,再把幾個官將給抓了,其餘的敗兵雖然驚恐,無人敢動。


    這王樸本有兩千家丁,兵馬勢眾,但被清兵攔了兩次,全靠家丁血戰逃出來,餘下隻有幾百人。


    家丁能征善戰,徐敷奏損失慘重,還想補點兵馬。


    當下把所有王樸陣中隊長以上將領全部處死。


    王樸父親王威也是明將,他在大同坐鎮多年,收錢收糧,訓練精銳家丁,部將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親信。


    徐敷奏也不客氣,直接把隊長以上軍官全砍了。


    王樸這個吊樣,一遇韃子就跑,部下親信軍將會有什麽好人,徐敷奏索性全砍。


    接著召來吳三桂,劉肇基。


    吳三桂兩人得知徐敷奏斬了王樸好多部下是又驚又怕。


    徐敷奏開口見山直接道:“兩位兄弟也不用怕,如今這世道,隻要手中有兵,就像祖大壽一樣,不聽朝廷的旨令,朝廷也得拿軍餉供著咱們。”


    吳三桂,劉肇基兩人麵麵相覷,但不得不承認,徐敷奏說的是對的。


    “王樸兵馬的衣甲,兵器,我一件不要,分給兩位,兩位當招兵買馬,增強實力才是。”


    “此戰大敗,朝廷必要拿人問罪,反正我不是會去京城的,我看誰敢到薊鎮來拿我。”


    徐敷奏這麽一說,兩人神色動容,徐敷奏很明顯在鼓勵和教唆他們一起與朝廷對著幹。


    其實不用徐敷奏說,吳三桂和劉肇基都很有經驗,現在攤開來說,兩人當然知道徐敷奏什麽意思。


    劉肇基馬上道:“此戰大敗,必然要有人背黑鍋,我反正跟著徐總兵,去哪都不會去京城。”


    吳三桂當然也點頭:“隻要的手中有兵有馬,誰也奈何不了咱們。”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微笑,然後點頭。


    這是達成默契了,共同進退,對抗朝廷,至少先讓這鬆錦大敗的事,過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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